“是啊,那日父亲和我提起你,言语之中可没有半点轻视。”郡主开口道,“他以为你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世背景。”
“什么身世背景,不过就是在相府受了折磨的侍女罢了。”花想容开口接道。
“当真如此?”郡主眉梢一挑。
花想容抬眼看她,笑了笑说道,“怎么你也觉得我是个有靠山的人?”
“那倒不是。”郡主凝眉说道,“据我所知,相府母女,尤其是那位陆老将军的爱女,虽然对下人时常苛责,但还不至于到随意虐代的地步。”
身为女子总是要守些妇德的,就算陆锦词是陆老将军府上无法无天的小姐,嫁进了相府就也要有个贵夫人的样子,苛待下人的名声已经不大好,她若是再肆意虐代下人,花丞相可不会不管。
但当初花想容刚刚被褚迟郢带进平王府时的样子郡主见过,容貌尽毁,甚至被毁了声音,如此凄惨反倒不似寻常。
相府要做的似乎是毁掉她能自证身份的一切,从此以后花想容就变成了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去值得陆锦词母女下此狠手?
花想容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是。”
郡主紧紧的盯着花想容的眼睛,“嫂嫂果然是个有旧事的人。”
花想容移开了目光,“旧事是有的,不过对如今的形势没什么影响。”
花丞相是她的亲生父亲,但是当初他既然抛弃了自己和母亲,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再为自己做什么。
反正自己也是移花接木占上了这副身体,亲情父爱这种东西,不要也罢。
“嫂嫂放心,我没有逼问你的意思。”郡主发觉了花想容的警惕,连忙解释道,“既然是旧事,就该好好的埋起来藏好,闲来无事不该翻出来的。”
花想容轻轻勾了勾唇角,“你放心,若是有一天我想说了,多半第一个就是说给你听。”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对了,我回来之后事忙,还没来得及问柳家的状况。”
郡主答道,“前些日子柳家被抄家了,也算是意料之中吧。”
皇上既然打柳芙毓下狱,柳家查抄就是时间问题,没有满门抄斩就很不错了,只要柳芙毓性命无忧,什么都不是大事。
更何况,柳家真正的财富,并没有受到影响。
花想容轻轻点了点头,“柳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皇上如今已经将柳姐姐当作谋反重犯来对待,谁也不能去探望了。”郡主的声音很是沉重。
褚迟郢正是在皇上面前博些好感扩大势力的关键时刻,总是去探望一个谋反重犯百害而无一利,花想容和郡主前去也没什么区别,他们都是平王府的人,一举一动都可代表褚迟郢的态度。
“嫂嫂你放心,皇上查抄柳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还没什么动静,就说明在柳府什么都没有查到,没有证据不会轻易动刑,柳姐姐至少不会屈打成招。”郡主以为花想容是在担心柳芙毓受苦,开口劝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花想容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我们既然是想瞒天过海,总也得见到柳夫人才行,要不然假死药草怎么递进去?”
郡主这才反应过来,思虑了片刻后说道,“你我和哥哥都不能做这件事,柳家和平王府府关系本就令人生疑,若是我们探望过柳姐姐之后就出了事,皇上自会定我们的罪责。”
花想容凝眉道,“没错,可是除了我们,也没人进得去天牢了。”
“有人可以。”郡主眉梢一挑,目光忽然不再黯淡。
花想容抬眼,“你说。”
“父王。”郡主言简意赅。
花想容一怔,有些怀疑的道,“易亲王?”
“没错。”郡主点了点头。
花想容面上尽是怀疑,她虽然不知道易亲王府的那些旧事,但也知道褚迟郢是与父亲决裂了才独自建府的,这么冒险的事情,易亲王会愿意出手相助?
“嫂嫂你放心,哥哥和父亲之间的别扭大半都是哥哥自己在别扭,关键时候父亲定会帮我们的。”郡主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们和易亲王……”花想容有些无奈。
“父亲本就存着磨练哥哥性子的想法。”郡主解释道,“你是担心他不扶持哥哥?”
“是。”花想容毫不忌讳的点了点头,“易亲王府的正妃也有子嗣,易亲王怎么会扶持一个不领情的白眼狼,放弃自己的嫡子?”
郡主轻轻笑了笑,“嫂嫂你错了,在父亲眼中,儿子没有嫡庶之分,谁有本事他就会扶持谁,王妃再怎么哭闹也是一样的结果。”
花想容将信将疑,“你这么确定?”
郡主面上笑意更盛,“嫂嫂你相信我,其实我和父亲的关系没有冷淡到哥哥的那个地步,只是哥哥不知道罢了。”
褚迟郢一直以为自家的妹妹是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一边的,却不知道郡主远没有他那么固执,看事情通透得多,早便于父亲和解了。
花想容这才放下心来,“此事宜早不宜迟,这是清心草制成的药。”说着,她从包裹中拿出了药瓶,“服下后可令人假死六个时辰,六个时辰之内再服一次便可苏醒。”
皇上既然已经查抄了柳家,就是铁了心的要找出柳家的罪证,若是实在找不出,按照皇上的性子可不会就此作罢,而是恼羞成怒。
郡主接过小巧的瓷瓶,“药王谷果然名不虚传,什么奇药都能寻到。”
“我与王爷并不相熟,此事还是你去与王爷说吧。”花想容说道。
“也好。”郡主站起身来,举步要走,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说道,“嫂嫂你可别忘了当初答应我的事,不与哥哥吵架的。”
她到了这个时候还没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你和我说什么,是他和我吵。”花想容一副死不认账的样子,扭头说道。
“那我去说哥哥。”郡主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拿着药瓶转身走了。
郡主走后,添香走进门来,“王妃,您好啦?”
花想容翻了个白眼,故作嗔怪道,“你自己说,这几日的功夫,你都麻烦了郡主几次了?”
自从添香发现郡主劝自家王妃比自己劝的成效大了百倍后,似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只要花想容心情不畅就会请郡主来开解。
添香垂下头,做了个鬼脸说道,“那还不是因为王妃您动不动就和王爷吵架,不请郡主来您还不一定把自己在这屋子里关多久呢。”
花想容横眉立目,“你的意思是,这还怪我?”
“不敢不敢。”添香拖长了声音说道,“王妃您哪里有错,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
花想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还不快把这阴阳怪气的样子收回去。”
添香十分听话的正了正神色,以十分严肃的声音说道,“是王妃,不知今日膳房中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例如桂花糕一类。”
骁王府。
褚辰宇和花清锦面色铁青。
褚辰宇冷冷的望着回禀的暗卫,厉声说道,“废物!”
“属下有罪,属下无能。”暗卫低着头,声音颤抖。
“究竟为什么失手!”褚辰宇厉声喝道。
两人原本就在等着暗卫们的好消息,没想到等到今日一早却等来了花想容已经平安回了平王府的消息,一时间震怒非常。
“回王爷,平王殿下亲自带人出京接应,属下等人实在不是平王殿下的对手。”暗卫心虚的答道。
“褚迟郢出京了又如何?你们在花想容离京后一日就启程了,这么久的时间都在做什么,居然一直等到褚迟郢都赶到了才动手?蠢材!”褚辰宇重重一拍桌案,情绪彻底失控。
这是他第一次在花丞相那里主动请命做事,原本想着是自己没有照顾好花清锦才害她小产受苦,借着这个机会既是抚慰花清锦又能在岳父大人面前表功,没想到事情竟然没有办成。
这下在花丞相眼中,自己只怕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废人了。
“王爷恕罪。”暗卫一句话也不敢反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来人,上鞭刑!”褚辰宇厉声喝道。
暗卫顿时抬起头来,高声喊道,“王爷饶命,属下知错了,王爷饶命啊!”
“把嘴闭上。”一旁沉默许久的花清锦忽然开口,面冷如霜,“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骁王府养你做什么。”
说话间,有打手持鞭走上前来,问向褚辰宇道,“王爷,鞭刑多少?”
“打死为止!”褚辰宇喝道。
“是。”打手波澜不惊,似是将人打死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一般,挥手便想叫人将这暗卫拖下去行刑。
“就在这儿打。”褚辰宇冷声开口道。
打手一怔,片刻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抬手一鞭重重的抽了下去。
钢鞭打到暗卫身上便是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暗卫尖声痛呼,口中不住求饶,“王爷,属下知错了,王爷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