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无奈,不过小厮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惹人心烦,在门边又转了半晌后终于放弃等待,垂头丧气的回府复命了。
扶风郡主还以为他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颇为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如此没精打采的样子?”
暗卫叹了一口气,沉痛的说道,“属下有负郡主重托。”
郡主一怔,片刻后反应了过来,哭笑不得的问道,“你是说凌王不在?”
“郡主怎么知道?”这下轮到暗卫一头雾水,疑惑的反问道。
“金钗还给我吧。”扶风郡主轻轻笑了笑,伸手说道。
暗卫眨了眨眼,乖乖的将金钗还了回来,口中不依不饶的追问道,“郡主莫非是早就知道凌王殿下不在?”
郡主如实答道,“差不多猜到了,让你去面见凌王其实也只是想让你确认一下,给你金钗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是我猜错了你也不至于无话可说。”她顿了顿,上下打量了暗卫一番,无奈的接着道,“没想到你在门前等了那么久,辛苦了。”
暗卫这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会错了意,现在简直想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完全不敢抬头直视郡主的眼睛。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接下来没你的事了。”郡主不想再难为他,挥了挥手道。
“郡主,您怎么知道凌王殿下不在的?”暗卫刚想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回头来问道。
整座王府中最好相处的人就是扶风郡主了,为人和善又温柔,对待下人不是一般的好,虽然花想容进府后也很受下人们的喜爱,但也顶多就是与郡主“平分秋色”罢了。
在郡主面前,下人们多少都会“放肆”一些,不会像在褚迟郢面前那般多半句话都不敢说。
“我就是知道,不成么?”扶风郡主难得有个还算熟识的暗卫,狡黠的笑了笑,开口答道。
“郡主说的都对。”暗卫无奈,拖长了声音说道。
说罢,他转身要走,郡主忽然在背后叫住了他,“江影,等一下。”声音中透着凝重。
江影正是他的名字。
江影转过身来,收敛神色,他知道郡主忽然之间的转变必是因为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江影在。”他沉声应道。
“你能调动府中多少人手?”郡主抬眼,缓缓问道。
当初褚迟郢亲点江影来做她的贴身暗卫,就是因为他武功很高又善解人意,本就是府中的几名暗卫首领之一。
“按理来说,没有王爷的吩咐,谁也没有权力调用府中暗卫。”江影正色说道。
扶风郡主目光凌厉,似是能直接看穿人心,“是么?”她轻声反问道。
“郡主有何吩咐?”江影移开视线,避开了郡主灼灼的目光。
郡主沉默了片刻后开口说道,“我无意为难你,但此事事关重大,我又不好直接让哥哥去查,时间不多,只有你能帮我了。”她的语气之中多少带着些落寞。
江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多少能调用一些,但是人手不会很多……如果不想让王爷察觉到的话。”
“我需要你能调动的所有人手,立刻去找嫂嫂,你们先去找一队骁王府暗卫尾随,顺着他们的方向去找。”郡主当机立断的说道,“一刻都不能耽误,快去!”
“可是……”江影还要说什么,被郡主毫不留情的打断,语气更加焦急,“你先派人出去,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等你回来我就告诉你。”
江影点了点头,转身退下。
不多时,一支人马趁着褚迟郢还没有回来偷偷溜出府,循着骁王府暗卫的线索开始搜寻花想容。
江影是王府最重要的暗卫之一,若是不在,必定会惹褚迟郢生疑,因此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跟着众人一同寻找。
“已经安排下去了,郡主放心。”江影做好了安排后回到郡主院落之中,沉声禀报道。
郡主正愣愣的坐在桌旁,目光有些空洞。
江影见自己说完后郡主一点反应都没有,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唤道,“郡主?”
郡主这才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嗯。”她应了一声。
江影从没有见过郡主如此失神的样子,当即有些担忧,连忙问道,“郡主您没事吧?您究竟想到了什么?”
“我犯错了江影。”郡主轻声开口,声音低得刚一开口就消散在了空中,“我犯错了。”
她喃喃自语的重复着这几个字,听得江影有些毛骨悚然。
“人人都会犯错,郡主不要自责。”江影张了张口,憋了半晌只说出了这么干瘪的一句“安慰”。
郡主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声音稍稍抬高了些,“我可能会把嫂嫂害死的。”
“什么?”江影吓了一跳,当即反问道,“怎么会?您刚刚还让我派人去找她,怎么是害她呢?”
郡主苦笑了一声,“希望是你的人先找到他们。”
“他们?”江影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郡主的思路,几句话的功夫被她说得一头雾水,更加疑惑。
“对,他们。”郡主点头确认,示意他没有听错,“是嫂嫂和凌王殿下。”
江影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平王妃为何会和凌王殿下在一处?郡主为何忽然如此失神的说自己犯了错,还会害死嫂嫂,先前让自己去探凌王府的虚实又是何用意?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问,看着郡主这般模样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生怕郡主觉得自己蠢笨,令人心烦。
郡主端起茶杯,将杯中已经凉透了的茶底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留下,刺得她整个人都平静清醒了几分。
“先前查出丛林中那些尸体是凌王府暗卫时我没来得及想到这么多,再加上一同找到了骁王府令牌,我一时大意就让哥哥去找骁王了,原本想着就算我们找不到人,等事情闹大了皇上介入,自然有的是人能把嫂嫂找回来,到时候水落石出,黑白自有分晓。”郡主缓声解释道,声音中透着几分薄凉。
“这……有什么不对么?”江影疑惑的问道,他分明觉得这么想一点问题都没有,王妃早晚都会得救,骁王府也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错了。”郡主的声音忽然颤抖,“都错了,这是骁王府的圈套!”
江影瞪大了双眼,等着郡主继续说下去。
“凌王殿下与嫂嫂在一起,若是被骁王府或是皇上的人发现他们,就算我们拿出再好的证据也会被骁王府反咬一口,说是嫂嫂与凌王殿下不清不楚,不光想要私奔,还处心积虑嫁祸骁王府!”郡主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在发抖,目光雪亮,“到了那个时候嫂嫂就再也洗不清了,我们的人必须在他们之前找到嫂嫂和凌王殿下!”
末了,郡主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只手死死的撑住桌案才没有立刻倒下。
江影吓了一跳,来不及思考刚刚郡主的话,也顾不上礼仪尊卑,大步上前扶住了郡主,口中担忧的说道,“郡主,你感觉如何?我这就扶你回去休息,请大夫来看。”
郡主咳的越发厉害,身上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整个人靠在了江影的怀中,片刻后失去了知觉。
江影咬了咬牙,俯身直接将她抱了起来,直奔卧房。
“郡主!郡主怎么了!”郡主房中的丫鬟们见自家主子面色惨白,唇无血色,当即焦急的问道。
江影眉头紧皱,“我也不知道,快请大夫来看看吧。”
一名丫鬟快步出门去请大夫,其他人围在郡主的床边,整个卧房之中乱作一团。
江影自知这种时候不宜再留下,当即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眉宇间的忧虑却丝毫不减。
御书房。
皇上冷眼看着前后走进门来的褚辰宇和褚迟郢,面色不善,“你们都下去吧。”他目光一扫,御书房中伺候的下人们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儿臣参见皇上。”
“臣叩见皇上。”
两人异口同声的跪地行礼。
皇上冷冷说道,“平身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褚辰宇恶人先告状,很是委屈的说道,“父皇明鉴,儿臣在府中正与王妃闲聊,本来好好的,没想到平王忽然带人堵在儿臣的府门之外,儿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一向护短,人尽皆知,一见儿子这般模样,立刻将满腔脾气对准了褚迟郢,冷声问道,“带着府中侍卫上门叫骂,朕先前可不知道你还有这般的脾气和本事,究竟为了什么?”
“臣一时心急,用错了方法,扰乱京城,还请皇上恕罪。”褚迟郢措辞十分客气,语气中却听不出任何认错的意思。
皇上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恕不恕罪之后再谈,先说说你如此大张旗鼓的到底是要干什么。”
“臣希望骁王殿下将王妃还给臣。”褚迟郢缓声说道。
皇上眉梢一挑,显然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他虽然偏爱自己的儿子,但天家若是真出了这样的丑事有损颜面,他也是容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