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觑着柳芙毓的神情,忽然担忧的问道,“柳夫人,您不会赖账吧?您看您堂堂青国首富,肯定不差这区区一千两银子……”他说起话来便喋喋不休起来。
“够了!”柳芙毓厉声喝止道,“我问你,写这信的人现在何处?”
花想容的字迹她自然认得,一听说清风寨的小喽啰带着她的手书来要钱,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可能就是花想容已经遇险,被那帮山匪逼着交出更多的钱财保命。
喽啰打了个哆嗦,连忙如实答道“那小娘子好好的,现在就在我们清风寨。”
“你们可曾对她做过什么?”柳芙毓面沉似水,缓缓问道。
喽啰被她的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我们什么都没做啊夫人,那小娘子长得标致,我们是有不少兄弟垂涎,但大当家说什么也不准,非说那小娘子不同寻常,碰不得。”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简直成了喃喃自语,“原来她竟是您柳府的人,大当家真是火眼金睛……”
“她可有受伤?”柳芙毓忍无可忍的将他的话打断,接着问道。
喽啰被她一连串的发问搞得莫名其妙,皱着眉答道,“夫人,您究竟是盼她好还是盼她不好?那小娘子活蹦乱跳的连根汗毛都没伤着,这封手书也不是我们逼她写的,大当家进门去和她谈了谈,出门就拿在手里了。”
柳芙毓听闻此言才彻底放下心来,扬声吩咐道,“来人,带他去账房支一千两银子。”
管家闻言走进门来,上下打量了这喽啰一番,一时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夫人,这位是……”
“不该问的别多问。”柳芙毓扫了他一眼,沉声说道。
“小的多言,夫人恕罪。”管家连忙低头认错。
“备轿,平王府。”柳芙毓接着吩咐道。
“是。”管家不敢多言,当即领命,看向一旁的喽啰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您这边请。”
喽啰知道这是要把银子拿到手了,立刻欢天喜地的跟了上去,柳芙毓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花想容落在这个地方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平王府。
扶风郡主自从上次忽然昏迷后,褚迟郢便断了院落中来往的消息,特地吩咐下人们让郡主安心养病,不要再忧心其他事务。
郡主有心反抗,无奈自己屋中的下人们统统和褚迟郢一条心,整日恨不得让自己把脑子放空什么都不再想才肯放心,唯一可能靠得住的江影也不能时常出现在她的房中,最多偶尔带些消息进来,可惜一直没有好消息。
前些日子大皇子被禁足已经是最好的消息,然而当初就是她让江影前去知会柳夫人,这个结果也算是预料之中,没什么惊喜。
“郡主,柳夫人来了,您见不见?”郡主正暗自出神,忽然听到屋中侍女禀报。
她顿时连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忙说道,“见。”
“可是郡主,王爷先前吩咐……”另一名侍女试图阻拦。
郡主立刻截口道,“哥哥在么?”
两名侍女一时没反应过来郡主为何问起这个,整齐划一的摇了摇头。
“正好。”郡主展颜而笑,“那还犹豫什么,快请进来!”她雀跃的吩咐道。
两名侍女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找到了后悔之意,可惜已经于事无补。
不多时,柳芙毓走进屋中,一见面便关切的说道,“前些日子听闻郡主病了,可是一直没抽开身前来探望,拖到今日才来,郡主莫要见怪。”
“夫人府中事务繁多,能来一趟我就很开心了,怎么会见怪。”郡主满面笑意的招呼道,“您快坐。”
侍女们奉上热茶,而后在郡主的目光示意之下识趣的退了出去。
柳芙毓坐在床边,上下打量着靠在床头的郡主,“郡主身子可好些了?”
“早就好了。”郡主笑着答道,“先前昏倒也不过就是一时太过劳累,歇一歇就没事了,都是哥哥心急,如今非把我关在这屋子里,不准我出去不也准消息进来,只准我卧床静养,像个废人一般。”
说到最后半句时她自嘲的苦笑了一声,看向柳芙毓的目光之中满是羡慕。
柳芙毓见她面色红润,的确如她自己所说,精气神好得很,这才放心下来,“平王殿下也是为了您好,多休养休养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快别劝我了。”郡主无奈的说道,“这些话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如说些新鲜的。”
柳芙毓看着这个小了自己不少年岁的姑娘,目光之中颇有些慈爱,“还真有新鲜的。”
“真的?”郡主眼前一亮,面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正色问道。
“当然。”柳芙毓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了花想容的手书,“你看这个。”
“嫂嫂的笔迹!”郡主目光一扫便看出端倪,当即惊喜的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清风寨的喽啰带来的,为了找我要钱。”柳芙毓答道,“我细细问过王妃的近况,所幸平安无事。”
“她进了匪窝,当真没事么?”扶风郡主担忧的问道。
她自小身体虚弱,谁也不敢带着她出远门,长这么大她连京城都没有出过,论见识当然比不过早些年走南闯北的柳芙毓。
她对山贼匪窝从没什么好印象,一听到清风寨这三个字便觉得心中一寒,似是听到自家嫂嫂入了龙潭虎穴一般。
“郡主放心,清风寨我有所耳闻,也打过交道。”柳芙毓知道她为何紧张,连忙开口解释道,“清风寨的首领是武状元出身,与寻常山贼大有不同,平常不怎么打家劫舍,多半靠做生意赚钱,偶尔打劫过路的富商不大不小敲上一笔。”
“你是说,嫂嫂落在那种地方没什么大碍?”郡主听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样的山匪。”
“落在清风寨可比被骁王府抓去好上千百倍。”柳芙毓总结道。
“稍后我就让江影到清风寨寻人,早日将嫂嫂接回京中。”郡主说道,“多谢你送来消息,至于那一千两银子,我出一半。”
“郡主说的什么话。”柳芙毓摆了摆手,态度坚决,“区区一千两,郡主不必介怀,这些日子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就当作用这些银钱出出力了。”
柳家在寻人上半点忙都帮不上,柳芙毓一直为此十分自责,一时间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将希望全都寄托于能查出些关于花想容的消息。
郡主知道她的脾气,也就没有勉强,含笑说道,“那待嫂嫂回京后……就多仰仗夫人了。”
待花想容回京之后,他们同骁王府之间恐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褚辰宇和花清锦都不可能轻易认罪,以皇上偏听偏信的性格,若是柳芙毓不从中插手,他们二人多半可以免罪。
“我明白。”柳芙毓点头答应道。
骁王府。
原本信心满满的辛渐在山脚下等了一天一晚,得到的却是石沉大海的结果,毒也下了字条也留了,明明万无一失的一个计划,清风寨的大当家却完全没有消息,连整座山都静悄悄的,丝毫没有发生变故的样子。
如此令人难以接受的平静几乎开始让辛渐怀疑起了自己的毒,那中毒一般情况下根据个人体质决定早发作还是晚发作,可是全山寨都中毒了的前提下,到了现在怎么也该有一批人毒发了。
大当家那么在意兄弟的首领,山上怎么可能如此平静,莫非是有人已经替他们解毒了?
辛渐百思不得其解,无奈他已经在此耗了这么久的时间,再不回府复命会被王爷怪罪,于是只得先回到了骁王府中。
“回禀王爷,属下无能。”辛渐不敢直视主子的双眼,垂头说道。
“怎么,花想容不在那里?”褚辰宇开口问道。
他头脑中出现的可能只有花想容并未经过清风寨,从来都有想过还有大当家不接受条件的概率。
“属下猜测……平王妃就在清风寨。”辛渐终究还是没有隐瞒,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清风寨的大当家看到那幅画时明显怔了片刻,显然是认识画中女子的。”
“那你为何还给他拒绝的余地?”如此一来便是辛渐自己错过了找到花想容的机会,褚辰宇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开口质问道。
“王爷明鉴,属下已经尽力了。”辛渐连忙为自己开脱道,“属下见他严词拒绝,便在下山时在他们的水源之中下毒,本意是逼迫大当家交出花想容来换解药,没想到他们竟然毫无动静,属下实在没了办法,这才回府复命。”
“毫无动静?”褚辰宇冷笑了一声,“废物,还不是你的毒出了问题!”
事到如今,能活捉花想容的机会已经不多,褚辰宇的心中十分烦躁,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是一通呵斥。
“王爷息怒。”褚辰宇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花清锦忽然开口道,“辛渐是用毒的行家,这么大的事更不会粗心大意,王爷不如先听他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