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自愿追随他的人,他们叫他一声大哥,就永远都是他的兄弟,每一个兄弟的性命都不是白给的,不能丢弃。
“为什么?”花想容固执的问道,她的生死全都寄托在大当家的一念之间,死也要死个明白。
“没时间废话,快走!”大当家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厉声吼道。
花想容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你先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她上前一步,猛的拉住大当家的衣领,厉声说道,“不久之前你刚刚和我说过你的经历,你看不惯那些人的所作所为,眼里容不下的他们的卑鄙,现在呢?不过半日的功夫你就把你所谓的气节忘的一干二净了?你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
大当家身形魁梧,比花想容高出不少,她保持着现在的姿势其实颇为吃力。
他叹了一口气,依旧闭口不言。
花想容咬了咬牙,冷笑一声喝道,“看来你也不过就是说说而已,什么尊严什么气节,自视清高罢了,一文不值!”
大当家薄唇紧抿,猛的从花想容的手中挣脱出来,缓缓说道,“那人在我山中下毒,如今我的兄弟命在旦夕,只有用你才能换来解药,听懂了么?”他顿了顿接着道,声音抬高,“我不要气节了也不能不要兄弟的性命!你明白为什么了么!”
花想容一怔,片刻后反应了过来,“你说有人中毒了?”
大当家心急不已,生怕自己交人交得晚了,换来解药也救不回兄弟的性命,不愿再多废话,一把拉起花想容向外走去,口中说道,“没错。”
“放手!”花想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手抽了回来,没好气的说道,“带我去看,我是最好的大夫。”
这话听起来十分托大,不过以花想容的本事与见识,说自己是当今最好的大夫的确也没什么不对,至少整座京城都找不出一个医术能与她媲美之人。
大当家显然不信,但脚步还是停了下来,“人命关天,你别诓我。”
花想容揉着自己放才被他拉的酸痛的手腕,“诓你做什么,我真的懂医,信得过我就让我看看,若是医不好你再将我交出去也不迟。”
大当家眉心紧锁,“若是耽搁时间,他们丧命又当如何?”
花想容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拜托你别这么紧张,那人既然特地留了时间给你考虑,而不是直接下瞬间致命的剧毒,就一定将考虑的时间留得充足,有些毒只是看着吓人,事实上一时半会儿根本不致命,你尽管放心。”
大当家逐渐冷静下来,觉得她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便点头应允,将她带到了病患休息的屋中。
花想容检查了一番后松了一口气,果然不出她所料,下毒之人手下留情,这毒虽然看起来来势汹汹,实则并不可怕,她施针之后就已经祛除大半,后续再服几副药就可以痊愈了。
不多时的功夫,一旁的大夫看向花想容的目光之中已经充满了敬意,炙热的目光几乎令花想容难以接受。
她心中不禁感慨,看来山匪就是山匪,哪怕有一个武状元出身的大当家也不能改变山寨中其他人大半都是草包的事实,尤其是大夫。
“小娘子,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先前真是失敬。”花想容刚刚苏醒之时站在她身旁吆喝的那名喽啰此时也在屋中,抱了抱拳说道。
花想容向他笑了笑,示意他不必介怀。
“小娘子,借一步说话。”大当家沉思半晌后步至屋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怎么?”花想容靠着医术过人救了自己一命,心情正好得很,对上大当家严肃的神情时多少有些不自在。
“我替中毒的兄弟多谢小娘子的救命之恩。”大当家俯身行礼,正色说道。
“应该的。”花想容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话锋一转,提醒道,“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我怀疑那人是在你们的水源中下了毒,否则就凭他一进一出的功夫,很难不被人发现。”
“你的意思是水源已经不能再用了?”大当家着过一次道,十分紧张的问道。
“那倒不必。”花想容摇了摇头,“水源的水是活水,他即便下毒,药性最多也就维持一天,明日自然会被冲散。”
“那就好。”大当家松了一口气。
“不过今天你们喝了水的所有人恐怕都中了毒,只不过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大部分的人发作没有那么快罢了。”花想容终于说出了重点,“我劝你明日下山采买时多买些药材,最好每个人都服一副,永绝后患。”
“我明白了。”大当家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
“还有什么事么?”花想容交代完了自己想说的话,想了想觉得大当家将自己交过来总该不会只为了道一声谢,便开口问道。
“我派人带着你的手书向柳家要白银千两,这钱我不要了,等那兄弟回来你将凭据带走。”大当家沉声说道。
自从花想容在青国推行了纸张后,纸张应用之处便越来越广泛,如今在需要大笔银子,现银又不方便携带的时候,人们通常会出具一张凭据,许诺随时可以兑换现银。
花想容近日正有推行银票的想法,之时一时还没有想好一些具体的细节,因此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我既然承诺给你足够的金银,就绝对不会食言。”花想容眉头微皱,开口道,“柳家的银子你尽管收着,我不会让你还回来的。”
大当家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先前收下是因为我庇护了你,那笔钱是我应得的谢礼,但如今你救了我兄弟的性命,两不相欠,银子我就不收了。”
花想容无奈的笑了笑,开口打趣道,“我说你不是个山匪么?钱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还客气什么?”语气之中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都比你更像个山匪。”她似是还没说够,忍不住又补了一句。
“可是……”大当家眉心紧锁。
花想容截口道,“我看你平日里应该不干什么打家劫舍的勾当,靠着做生意赚钱度日么?可是我看你也不大像是会经商的样子,日子不好过吧。”
大当家一时语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虽然听起来这不像是山匪应该面临的境地,但花想容口中说的的确大半都是实情。
花想容觑着他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于是接着道,“千两白银无论是对我还是对柳家都不算什么,你不必觉得不自在。”
“我回京一路艰辛,你的庇护帮我解决了不少麻烦,还连累着整座山寨中毒,这笔钱实属应得。”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大当家似是被说服了,半晌后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好,那我就收下了。”
“这才对。”花想容展颜而笑。
京中柳府。
清风寨的喽啰带着花想容的手书来到柳府门前,可惜他先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见柳芙毓一面是这么难的事情,拿着一封手书就要求见,柳府门前的小厮没把他当作捣乱的直接赶走已经是十分给面子了。
“夫人这两日忙得很,你的手书要不然交给我转交如何?”在喽啰锲而不舍的柳府门前晃了三天后,看门小厮终于看不下去了,主动开口说道。
喽啰想了想,正色拒绝道,“不行,我还是再等等吧。”
临走前大当家说这是能要来一千两银子的手书,当然不能随便交给别人,他心中暗自想道。
小厮无奈,只好进屋禀报管家道,“要不然您来看看,那人真的已经等候三日了,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有封信定要当面交给夫人。”
“坚持不走?也不转交?”管家奇道。
“是。”小厮点头,好言好语的劝道,“我担心有什么要事,要不然您向夫人通禀一声?哪怕见一面也好,他只是要当面递一封信,耽搁不了太久。”
管家觉得有几分道理,“让他到偏厅等候吧,我去禀报夫人。”
于是清风寨的喽啰在经过将近四日的漫长等待后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柳夫人,这个以财力居于青国巅峰多年的女人。
“小的见过柳夫人。”喽啰连忙行礼道。
柳芙毓在管家那里已经对他有所耳闻,开门见山的道,“听说你有一封信定要当面交给我,是什么?”
喽啰连忙从怀中拿出了花想容那封简洁得不得了的手书,小心翼翼的递了上去。
那封信一直被他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口,柳芙毓握在手中甚至感受得到人体的温度,“有心了。”她开口道。
“应该的。”喽啰讪笑着说道。
能换一千两银子的好东西,别说是放在胸口好好保存,就是让他生吞了存在肚子里他都愿意。
柳芙毓展信扫了一眼,顿时瞪大了双眼,声音冷了不知多少个层次,“你是谁?”
喽啰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的说道,“小的是清风寨的人,大当家吩咐小的带着这封信到您这儿换一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