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聂向莹很清楚，他很危险，他是个危险的人物。
如果说平时她对君陌的情绪还能安抚，到了那个时候她自顾不暇，哪里还会有心思去处理他的情绪？
所以她预备让君陌送她到小青山之后，就暂时离开那个地方，过半天时间回去为她收尸。
“你没有打算让他陪你的话，我不是一样可以送你去？我可以保证我对你绝对不会有任何打扰的。”齐玄煜一想到她那个时候身边都没有人陪着，心里就很乱。
要是她真的出事了怎么办？要是她有去无回怎么办？
“你还是省省吧，我怕我到时候吐出一口血，你就会迫不及待进来抱着我狂摇了，让毒素在我身体里扩散更快。”聂向莹白眼。
“我才不会那样呢。”齐玄煜说得很是心虚。
但是人在着急害怕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还真的说不定。他也不能分辨出聂向莹那个时候的情况究竟怎么样，所以难免会紧张到不知所措吧？
这也不能怪他不是吗？
“所以你最好不要去。我说了我能照顾好自己，我不会轻易就死在那里，就一定能做到。”聂向莹只希望她到时候能安安静静的。
“你多少都应该让一个人去帮你吧，我们帮不上忙，但是方嬷嬷总可以吧？你需要什么药材，需要做什么，她第一时间就能反应过来吧？”
可是不管怎么想，对于齐玄煜来说，聂向莹在那样的情况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是决然不会放心的。
而且他还有一个小算盘，那就是，方嬷嬷要是去了。他不是也能跟着去了吗？就在那里待着，看看她的情况，别的什么都不做。
听他这么一说，聂向莹也觉得要是能将方嬷嬷带去，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方嬷嬷都不会允许她那么做吧？
但是她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方嬷嬷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是拗不过她的。
如此一来，她会多一个懂药理的帮手，需要什么药材，需要多少，怎么弄，方嬷嬷都很清楚，她就不用担心自己会因为神志不清配错药了。
不然那个时候她本来命不该绝，都被自己给害死了。
“我会去和方嬷嬷商量，但是她是不是会同意，我不清楚。她那么心疼我，既然是我决定要做的事情，应该也不会反对吧。”聂向莹说道。
“不过你需要的东西应该很多吧，要不要先帮你准备好？”其实对齐玄煜来说，聂向莹最好还是不要那么做。可是既然是她那么固执，他也不好说什么。
她要是仍旧认为他只是想要利用她，只是想要她帮着解毒，甚至还想要她的心尖血，他暂时也无法给出好的解释。
聂向莹心里都那么认定了，不管说什么都是废话，都是徒劳。
“我自己会准备的，就不用殿下烦心了。我还要去医馆，殿下应该也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吧？”聂向莹看了看依旧还搭在自己身上的手。
齐玄煜哪里舍得就这么放开？但是眼前的人明显都不开心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只要他能让聂向莹明白他的心意，能让她明白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她，和她会医术无关，和她的心尖血也无关。
只有她。
“孤的确还有事情要做。你一路小心。”齐玄煜知道她有人保护，她自己警觉一些也能保护自己，但是他仍旧不太放心，“要不等下我和你一起出门好了。”
“嗯？”聂向莹疑惑，“你真的怕我会死在路上？可是要真的有人想杀我。不管是在这里，医馆还是路上，我都有可能会死。”
齐玄煜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没错，要是真的有人想要杀她的话，随时随地都能出手。
他也没有办法一直都跟在聂向莹身边。
“虽然这样，但我还是想要和你一起走。”既然不用再藏着掖着自己的身份了，就是他正式宣布主权的时候了，他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聂向莹是他的。
以前的他错过了太多的机会，但是现在弥补其实也不迟。
“还是不用了，我不会有事的。”聂向莹仍旧拒绝了，并且起身套上衣服就开始梳洗。
“所以你真的是要去医馆？”齐玄煜觉得她的态度很奇怪，她要是想去的地方是医馆，怎么还会不让自己跟着？
聂向莹没有想到居然被他看穿了，只能敷衍一句，“是不是医馆都和你没有关系吧？你不要忘了，我和你现在只是合作关系。”
“合作？”齐玄煜走到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笑道，“你是我的太子妃，你说你和我只是合作关系？”
聂向莹都懒得回头，不过她能看到镜子里那个人不悦的神色。她自己觉得这句话没有任何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一样。
他们两个人难道不是合作关系？说谎的人是他，到现在还不肯和她坦诚相待的人也是他。要让聂向莹对他如何信任？
“怎么，你还想有什么关系？我和你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能说出合作这两个字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聂向莹冷笑着拿起了梳子，却被齐玄煜夺了过去，然后开始为她梳头。他的动作很是轻柔，让已经走到门口的晴荞退了出去。
“是吗？我知道是我破坏了你对我的信任，但是你就没有办法重新对我信任？一点点都不行？”齐玄煜一脸委屈。
装委屈和无辜他倒是很拿手。聂向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很抱歉，是你先对我不信任的。”
如果他那个时候对聂向莹足够信任的话，就不会隐瞒他的身份。即便最开始还不确定她会成为太子妃，可是后面不是知道了？但是他仍旧对她隐瞒了身份。
“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齐玄煜想要解释，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解释才好。如果不是不信任，又为什么不肯说出真相呢？
最开始没有说，后面也没有说。一直到没有了机会。
原本以为这一次能顺利的，结果也是没有预料到追月崖那里的情况。
其实就算是他不去追月崖，以落萧当时的困境，应该也会到京城来找他了吧？到时候身份一样没有办法瞒住。
这好像就是上天注定的一样。让他没有办法得到一个和聂向莹坦白的好时机。
就像是对他的惩罚。
谁让他之前错过了那么多的机会，他身边的人，风刃，吴荣玉还有安宁，都一直在和他说，早点说出去，或许还不会有那么多的误会。
但是他自己偏偏要等一个所谓的时机。
“我知道是我的错。”
“没有关系。反正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一旦暴露了，就只能四处奔逃。无论如何我都是没有办法继续做太子妃的。”聂向莹回答。
她想她没有必要让齐玄煜觉得舒服一点，但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她于心不忍。
她也会知道她不该如此。可是她这颗心早就给出去了，她以前就知道她没有办法收回来了，所以她也没有指望过自己能将这颗心收回来。
但是没有办法继续做太子妃这一点，是肯定的。她要是继续做太子妃，等天下人都知道了她和宝藏之间的联系，她还能有什么活路吗？
她只有一条路能走，就是在这件事被公之于众之前，先逃走。
至于要逃去什么地方，暂时还不清楚。
大概还真的能实现她之前的愿望，去浪迹天涯。
她都没有是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复杂的身份，要是早就知道了，或许她早就走了吧。
这些破事她都不用开始。
可是糟糕的就是她已经开始了，而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会半途而废的人。
“落萧是不会说出去的，我想君陌就更加不可能会说出去了，你暂时可以不用担心那么多。”齐玄煜说道。
“但是有一个人知道，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君陌应该是从百晓生那里得到了不少的消息，然后找到了我。我如今担心的就是，百晓生那里若是有人发现了君陌问的那些问题最后都指向了一个人，我的身份就无法保住了。”
“但是你也知道百晓生的规矩。”齐玄煜心里也有那样的担心，可是他还是想要出言安慰，“若是没有人问，就不会有人回答。”
“总有人会问的，就算是碰运气。”聂向莹重新将梳子拿回来，三两下处理好了自己的头发，然后站了起来，“我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侥幸。”
她好像都问了自己不止一次了，她为什么会那么倒霉，自从到这里，她都还没有一天是真的在没有烦恼的情况下度过的。
而且她都看不退自己的未来，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要是真的会追杀，她可没有明月那么幸运，还能逃过一劫并且开始新的人生吧？
明月虽然开始了新的人生，但是她依旧活在恐惧中，每一天都是如此。
所以最后她才宁愿被杀。
那也算是结束了她的恐惧，结束了她苦难，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