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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高深莫测的凡人行云

沈璃一路施法终未果,行云也不管她折腾出什么动静,都只坦然的走自己的路,待得行至集市,老远便听见卖肉的在喊今日的肉价。行云一琢磨,不成,肉又涨了,二两买不起……这鸡胃大,铁定吃不饱,回头还得嘀咕,更不知要把这石头戳到哪年哪月去……

正适时,忽闻旁边有人道:“哎,算富贵十个铜板。”

行云扭头一看,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举着一张算命幡子,打着半仙的招牌,正捏着另一个人的手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从此十字纹来看,是大吉之相,公子近来有福……”行云默了一会儿,忽然举步上前:“这位兄台。”他径直将话插了进去,“今日午时,你家中或有火情,若此时不归家,将来必抱大憾。”

此话一出,算命的和青年男子皆是一愣,连沈璃也从他怀里抬头不解的望他。算命的最先反应过来,他眉一皱,坏脾气道:“胡说什么呢!去去,别乱了这位公子的福气。”

“是否胡说公子回家一看便知。”行云淡淡笑着,“今日下午,我还在此处等候公子。”

青年男子既来算命,本就是信奉此道之人,见他说得如此笃定,心中难免打鼓,犹豫了半晌,终于从算命的手里将手抽了回来,疾步往家里走去。沈璃用翅尖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你骗人呢这是?”

“别闹。”行云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是关乎二两肉的事呢。”

行云话音未落,算命的忽然将幡子一扔怒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行规懂不懂啊!有你这么坏人生意的么!”

面对对方的愤怒,行云出离的淡定,“并不是抢你生意,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若不信,大可在此等至下午,若我的话应验了,你便心甘情愿的将他方才给你算命的钱给我。”

“哈!你和我杠上了是吧!啊,好!”算命的赌咒发誓一般道,“我王半仙在行里混了这么久,我就还不信你了!等就等,回头那小子要是不回来或是你没说准,你……”他将行云一打量,“你就将那只肉鸡给我!”

沈璃一怒,翅膀登时炸开,还没吭声便被行云轻轻按了回去:“安心,我在这里,没人抢得走你。”

不知他话里有什么奇异的力量,向来都冲在最前面的沈璃竟奇迹般的被安抚下来,竟选择了——好吧,就先相信你,这种选项。是因为……之前都一直被他保护着么,被这么一个弱小的凡人保护着……

感觉,真是奇妙。

时间慢慢溜走,午时之后,那青年男子仍旧没有回来,王半仙渐渐面露得意之色,行云也不急,只偶尔瞥一眼不远处的肉铺子,仔细听着卖肉的喊价有没有往下降。

一个时辰之后,男子还是未来,王半仙笑道:“小子!你这该认输了吧,肉鸡给我。”

“为何要给你?”行云淡然道,“他不是在来的路上了么。”

王半仙往路的那方一张望:“小子胡说!哪来的人!”这话音刚落,路的拐角处便行来了一对父子,正是方才那位青年和他还小的儿子。他一走到行云跟前便立马鞠躬谢道:“多谢这位兄台啊!若不是你劝我回去,我家小儿怕就要被烧死在柴房了。虎子,还不谢谢这叔叔!”

小孩咬着手指头,含混不轻的说:“谢叔叔。”青年笑道:“我这里也没什么好谢你的,我家娘子让我从房梁上取了两块年前做的腊肉下来,你看……”

沈璃眼一亮,行云跟着眼一亮,他果断点头收下:“我不客气了。”

目送青年与小孩走远,行云转头好整以暇的看着王半仙:“十文钱。”

王半仙看得目瞪口呆,拍脑门道:“嘿,还真邪门了不成,这也能算准。”他自包里摸出十文钱放在行云掌心,临走之前又道,“不如,你再给我算一卦。”

行云笑得高深莫测:“今日,你有血光之灾。”

王半仙吓得不轻,连忙抓了自己的幡子,急急忙忙往家里跑。

不日,沈璃听说王半仙那日回家后,被媳妇因“一分钱也没赚回来”的原因,用鞋拔子抽了脸,破相挂彩。至于沈璃为什么会听说这样的鸡毛小事,那是因为,从那天起,京城有个真半仙的言论,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你竟真会算命。”沈璃为此表示讶异。

“会一点。”

沈璃默了半晌:“道破天机可是会遭天谴的。”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正日日都在吃药么。”行云答得坦然,但见沈璃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笑道,“有得必有失,天道自然,万事总是平衡的。”

沈璃哪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只是恍然明白,原来他的短命相竟是这样来的,又惊讶,一个凡人,能窥得天机,且窥探得如此仔细,可想而知他的身体受反噬的力量也必定极大,而他,居然与天道抗衡,活到了现在。

行云这家伙的身份,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外界的流言越传越夸张,但这好似并没有怎么影响行云的生活,他依旧守着小院,每日养养鱼,晒晒太阳。

一日闲得无聊,沈璃望着趴在池塘边的行云问道:“你既天赋异禀,有了这本事,为何不靠算命为生?”像他这种有真本事的“半仙”大可走高端路线,专为高官富人来算命,即便是一年算个一次,也能让他的生活过得比现在好十倍,但行云却过分的淡然,这么些天的相处,除了赚回来那两块腊肉和十个铜板,他几乎没用过这种能力。

“这不是什么好本领。”行云只淡淡道,“害人不利己,不靠它,我依旧活得好好的。”

沈璃一挑眉,没想到这一个凡人竟还有此番觉悟。既然他看得如此透彻,沈璃也不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倒是话锋一转问道:“行云,你每日做的吃食里面,唔,是不是有什么提补元气的料,且拿来我研究研究。”

行云一笑,转头看她:“你认为我买得起那种东西么?”

沈璃一默,是啊……他是一个连肉也不会买的家伙,哪来的闲心在馒头里面加什么补药呢。可她在这屋里确实体力恢复得比寻常快很多,这些日子,内息也渐渐稳定下来了,恢复人身或许就是这几日的事了吧……

“笃笃笃!”后院两人正聊着,忽闻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行云应了一声,慢慢晃到前院去开门。

这倒稀奇,沈璃来了这么多日,除了那翻院墙进来的姑娘,就没见过别人来主动找过行云。她心中好奇,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待得行云一开门,沈璃倏地察觉到一股莫名的气息,她神色一肃,却见一只枯槁的手从门外面伸了进来,紧紧的将行云的胳膊抓住。

那人力道仿似极大,将行云推得往后退了两步,险些踩死在他脚后面的沈璃。

大门敞开,沈璃这才看见,拽住行云的竟是一名老妇,她形容激动,神色有些恍惚:“仙人,仙人……”她沙哑的唤了两声,“你就是他们说的能算过去,能占未来的仙人么?”

沈璃抬头望她,只觉这人身上莫名的围绕着一股气息,奈何她现在法力不够,无法瞅出其中缘由。

“唔……我约莫是你要寻的人。”行云道,“只是……”

行云话音未落,只听巷子另一头传来几声疾呼:“弟妹!”正适时背后行来一个中年男子,他一把将妇人拽住道,“弟妹!你别闹啦!随我回去吧!”

那人看起来不过四十岁年纪,但这妇人却已如五十岁的老妪一般,佝偻着背,满脸沧桑,看来,是被生活折磨得不轻。她并不理那人,只望着行云道:“仙人,您帮帮我吧!求您帮我算算,我那入伍已十五载的相公,现在究竟在何方啊?”

“哎呀弟妹!你还没被那些个江湖术士骗够么?别问啦,都这么多年……”这句话像是触碰到了妇人的隐痛,她大声呵斥道:“再久也得问!离开再多年那也是我丈夫!一日找不到他我就再找一日!日复一日总有我找到他的那天!”

原来是军人妇么,沈璃脑袋微微一垂,她很清楚,上了战场的人,一旦死了或许连白骨也寻不到,不管亲人再怎么日复一日的盼,日复一日的寻。

行云轻轻的拉开妇人的手,浅笑道:“这位夫人,这卦我算不了,你回吧。”

老妇人一脸怔愕:“你不是神仙么?你为何不肯帮我算算,我只想知道他在哪里……你若是不帮我算他在哪里,那至少告诉我他的生死,让我有个念想啊!”

行云冲中年男子一笑:“劳烦。”他做出送客的姿态,“我该做饭了。”

中年男子一怔,忙歉意的点了点头,半是拉半是劝的将妇人带走了,行云淡漠的关上门,向往常一样走进厨房做饭。沈璃跟在他脚边走着:“你看出什么来了是吧?为什么不肯告诉那个妇人?她丈夫是死了么?”

“不。”行云淡淡道,“我什么也没看出来。”

沈璃怔愣:“可是……可是……”她念叨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行云不以己力干涉自然的做法也没错,在这之前她甚至是赞赏的,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是忍不住想去帮一把忙,若是她之前带的兵在战场上身死,她定不会让他的家人什么也不知晓的无望等待。

沈璃仰头望了行云一眼,默默的往后院走去,这个行云,能为了二两肉而救了一个孩子,也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妇哭泣而无动于衷。

他活得还真不是一般随性,或者说是……寡凉。

至夜,四周寂静无声,行云没有锁门的习惯,得以让沈璃扒开门缝悄悄的钻了出去,凭着恢复了一点的法力,寻着今日那妇人的气息,往巷陌的一头“窸窸窣窣”的奔去。

没有关上的院门里,隐隐传来一声叹息:“此鸡太闲。”

沈璃寻着气息一路寻至一个小院门口,正不知如何进门时,院门忽然吱呀一声,推开来,沈璃忙往门后一躲,藏在暗处。

一个男人身着巡夜服拎着灯笼走出门来,他正是今日白天寻来的那个中年男子:“快到我值班的时间了,我就先走了啊,你看着弟妹一点,大半夜的,别让她又跑出去找什么半仙了。”

里面的女人应了一声:“你小心点啊。”

男子应了,扭身走开,院门再次关上,沈璃正急得不知如何进去之时,房门又再次打开,里面的女人拿着披风追了出来:“大郎,你的披风,夜冷,别着凉了。”

沈璃一瞅,院门开着,那两人也隔得远,她身影一蹿,径直钻进院里,她一眼便看见了那妇人的屋,因为灯还点着,她正坐在窗前缝衣,剪影投在纸窗上,说不清的孤寂。她房门未关,沈璃将脑袋悄悄探进门缝里,一看之下,她恍然明白,为何今日会在这妇人身上感到一股莫名的气息了。

在妇人的背后,一个身着破败轻甲服的年轻男子正定定的望着她手中缝补的衣物,他表情柔和,目光温柔,仿似看着这世上他最珍惜的事物,但他却没有脚。白日阳气盛看不见他身体,到晚上终是显现出来了。

竟是变成了灵体么……沈璃不由一声叹息。妇人再也找不到她夫君了,也不用去寻她夫君,因为那个男人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

沈璃不想她这一叹竟让那轻甲男子倏地转过头来,一双黑眸在看见沈璃的一瞬猛的变得赤红,他一张嘴,一股阴气自他嘴里溢出,没给沈璃半点反应的时间,面目狰狞的向她冲来。沈璃两只翅膀慌张的扑扇了两下:“站住!等……”两声鸡叫尚未出口,那灵体便自她身体里掠过,满满的阴气将她带得一个踉跄,滚了好几圈,直到撞在一个墙角的土陶罐上才停了下来。

“住手!住手……咳……”沈璃忙甩脖子。

那鬼魂却不听她说,只阴煞煞的盯着沈璃,准备再次攻击她。

沈璃忙道:“我是来帮你们的!”那人闻言,微微一怔,面容稍稍缓和下来。沈璃喘了两口气,正要说话,另外一个屋的女主人却被之前的声音惊动,那边房门一开,女人看不见鬼魂,只奇怪的盯着沈璃:“哪来的无毛鸡?”说着她便往这方走来,可还没迈出两步,一块石头蓦地砸在她头上,女人双眼一翻白,径直晕倒在地。

在她背后,是一身尘土的行云,他扔了手中的石头,语带半分无奈:“咯咯哒,你又乱跑闯祸。”

沈璃愣愣的望他:“你怎么来的?”

“爬墙。”他淡定的说完,几步迈上前来将沈璃往怀里一抄,“夜里有宵禁,你不知道么?回去了。”

“等等!”沈璃拿鸡翅膀拍行云的脸,刚长了一点点出来的羽毛扎得行云脸痛,“你没看到么!这里还有事没处理完呢!”

行云将她的翅膀摁住:“何事?”

沈璃比划着:“那么大只鬼魂你瞅不见么?”

行云眉头微蹙:“我只通天机,并非修道者,见不到鬼魂。”

这一点沈璃倒是没想到,行云此人太过神秘,让她误以为他什么事都会的样子。她琢磨了一会儿对行云解释道:“今日白天,那妇人寻来的时候我便感知到她身上有股奇怪的气息,只是白日阳气太盛,没看得出来,今晚跟来一看才发现了他。约莫是当年战死沙场后,他执念太深,没能如得了轮回,最后魂归故里,飘到了她身边,然后一直守着她,到现在。”

沈璃转头看他,男子垂下眉目,轻轻点了点头。

“你知道她一直在等你,寻你吧?”沈璃转头问他,男子面容苦涩,望向纸窗上的女子剪影,轻轻的点了点头,沈璃又道,“你想让她知道,你在哪儿么?”

他惊喜的望着沈璃,一脸渴求,仿似在问着她,“可以吗?”

沈璃点头:“行云,去转述。”

行云一声叹息:“还真是笨鸡。”他道,“你要我手舞足蹈的比划一个鬼魂出来么?语言描述,谁会相信?”他将沈璃放在地上,然后四处摆弄了几块石头,仿似是按照什么阵法在有序的排列着,“既然已经插手了,那便把事办到最好。只是事成后,你别后悔。”

沈璃沉默,待行云将阵摆好后,他以指为笔,在中间不知写了个什么字,退开道:“叫那鬼魂到这字上来飘着。”

男子依着他的话,停在字的上方,仿似有一道光芒注入字中,院中依序排开的石头依次亮了起来,最后一道道光芒皆集中在男子的身上,他的身体仿似比方才更加结实清晰,行云笑道:“咯咯哒,去敲门,告诉她,她夫君回来了。”

沈璃什么也没问,急切的跑过去用尖喙啄了啄木门,没一会儿,木门打开,妇人皱着眉头道:“今晚有些吵呢,我给三郎缝的衣服还没做好……”话音一顿,妇人浑浊的眼眸仿似被院里的光芒映得闪闪发亮。

她不敢置信的迈出一步:“三郎……”

男子也有些无措,他不敢挪动脚步,只定定的望着妇人,连双手也不知该如何安放了一样,忽而紧握,忽而伸出。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那妇人却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他在唤她“娘子。”这个已有十五载未曾出现在她耳畔的称呼。

她浑浊的眼一瞬便湿润了:“你回来啦……你回来啦。”她高兴得声音都在颤抖,皱纹遍布的脸上却露出了小孩一样的笑容,她急急往前走了几步,踏入阵中,却在要触碰到男子时,生生停住。

她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脸:“你看我,一点也没准备,你看我连饭也没给你准备。我想你回来了这么多年……”她声音不受控制的哽咽起来,“这么多年,你都去哪儿了啊?你可知晓我等了你多久……你可知别人都当我疯了,连我自己都以为我疯了……我都快,等不下去了。问不到你生死,寻不到你踪迹,缝好衣裳无处可寄,写好书信无人能读!你都躲在哪儿了!”

她止不住眼泪落下,阵中光芒之中,时光仿似在他们身上逆流,抹平了她的皱纹和沧桑,将她变成了那个年华正好的女子,而他甲衣如新,容貌如旧,仿似是送行丈夫的最后一夜,他们正年少,没有这十五载的生死相隔。

男子面容一哀,终是忍不住抬手欲触碰她的脸庞。在一旁的行云默不作声的咬破指尖,将两滴血滴在布阵的石头上,阵中光芒更甚,竟让男子当真碰到了妇人,那本该是一个鬼魂的手!感觉到真实的触感,男子忽的双臂一使力,猛的将她抱住。

沈璃愕然的望向行云:“这阵……”这阵连通生死,逆行天道,其力量何其强大。

行云只淡淡道:“此阵维系不了多久。所以,有话,你速速与他们说完。”

沈璃闻言又是一愣,这人,竟看出了她想做什么……

她今日便隐约猜测妇人被鬼魂附身,本以为是被她的执念勾来的小鬼,没想到却是她要寻的夫君,但人鬼殊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难免会对妇人有所影响,折她阳寿。

所以,她本是想让这鬼魂离开妇人身边,但现在……

见沈璃半天未动,行云只道:“何不交给他们自己决定。”沈璃一愣,行云继续道,“他两人皆是普通人,不通阴阳道,更不知道阴气会对人造成多大的影响,既然已做到这个地步,不如将事情皆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决定何去何从。”

沈璃张了张嘴,还是没发声,因为,她还想让他们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有一会儿。

行云一声叹息忽而扬声道:“人鬼殊途,兄台可知,你陪在他身旁十数载,已快耗尽她的阳寿。”

那方两人闻言皆是一愣,男子诧异的转头望向行云,妇人却手心一紧,喃喃道:“陪我十数载?你陪了我十数载?你……”她仿似这才看见男子那袭衣裳,和他没有丝毫改变的容貌一般,她神色略有恍惚,“是这样吗……原来,竟是如此……”

“再强留人间,既是害了她,亦是让自己无处安息。”行云声色平淡,“自然,是去是留,全在兄台。”

男子转头看了女子一眼,适时阵中光芒一暗,男子的身影一虚,妇人容貌也恢复沧桑,仿似刚才的一切只是众人黄粱一梦。妇人寻不见男子身影神色略带慌乱,而她不知,她丈夫的手竟是一直触摸着她的脸颊……隔着无法跨过的生死。

最终男子仍是点了点头,他愿意走。

这个结果应当是好的,但沈璃心里却无法轻快起来。

行云问沈璃道:“我会摆渡魂阵,但没有法力,无法渡魂,你可会引魂术?”

“嗯,会的。”战场厮杀平息之后,往往都是她,助自己手下的将士魂归忘川,引魂术沈璃再熟悉不过了,“不用摆阵。”她声色轻浅,只有这个法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都不会失败。因为,她用此法引渡了成千上万兄弟的魂,无论身负多重的伤,只有此术,不能失败。

“行云,外衣脱了。”

行云一愣,依言脱下青衣,沈璃钻进衣裳里。没一会儿,有金光透过青衣之中透出,刺目的光芒一涨,行云闭眼的一瞬,身边的人已经走向前方。

她赤脚散发,青衣对于她来说太过宽大,但穿在她身上却不显拖沓,她背影挺拔,带着更胜男儿的英气缓步上前。

“吾以吾名引忘川。”字字铿锵,她手一挥,在男子眉心一点,手中结印,光芒暴涨忽而又柔和下来,男子的身影慢慢化为星星点点的光芒,就像夏夜的萤火虫,在佝偻的妇人身边缠绵了一圈,渐渐向夜空深处飞去。

“啊……啊……”妇人颤抖着伸出手去揽他,可哪还抓得住什么。

他们的尘缘早该了了。

夜再次恢复寂静,只有老妇人望着夜空发出意味不明的呜咽。

“夫人。”沈璃将妇人枯槁的手轻轻握住,“他是为了让你过得更好才离开的。这番心意,你可有感觉到?”

“感觉到了……”默了半晌,妇人终是喑哑道,“哪会感觉不到,我听见了啊……他是哼着乡曲走的。他想要我心安啊。”她湿润的眼泪落了沈璃满手,沈璃沉默的将她扶回房间。

妇人仿似累极,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沈璃守了她一会儿这才走出房间,跨出房门的一瞬,沈璃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本就没恢复多少的法力被如此一挥霍更是几乎空竭,她脚步不稳,快要摔倒之际行云在一旁轻轻扶了她一把,沈璃还没来得及道谢,只觉心脏一阵紧缩,世界恍然变大,她又化作原身,沈璃尚在愕然间,便听行云轻笑着将她抱起。

“如此结果,你可是满意了?”

沈璃知道他是在问那妇人与她夫君的事,她默了一瞬道:“这个结果,早在十五年前便埋下了不会让人满意的种子。”人一旦没了,无论什么结果,都不会是个好结果。

行云一笑:“喔?看来你对这种事倒是感触颇深。”

“不过上过战场,看了太多战死的孤魂。”沈璃话锋微带沉重,“我不知今日这般劝她是对是错,也不知今日这般是好是坏,但我想,若日后待我有了亲人爱人,我若战死,心里最希望的,定是让他们快些忘掉我。因为以前已成虚妄,只有以后才能称作生活。”

行云一怔,复而又笑道:“笨鸡,只有现在,才能称作生活。”

沈璃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放好,道:“你说得也对。”

“回去吧。”

行云推开院门,抱着沈璃便往家里走去。已被折腾累了的两人都没发现,在院门背后藏着一个披着披风的男子,见两人走远,他才颤抖着腿走进屋来,将他先前被行云敲晕在院里的娘子扶起,嘴里嘀咕着:“真的是神仙啊,娘子!真的是神仙啊!”

屋内香炉白烟升腾,坐于檀木书桌之后人搁下笔,声色微扬:“确有此事?”

跪在下方的人颤抖回答:“小人纵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欺骗太子殿下啊!我那弟妹前几日还疯疯癫癫,这两日已恢复得与常人别无两样,那晚的神迹也是小人亲眼所见,我那贱内虽当时昏迷不知事,但左邻右舍也都有看见我家溢出的光芒!还有这青衣……那仙人将他随行的鸡变作了一个美人,这便是他脱给美人穿的衣裳,后来那美人又变作了鸡,衣服掉在地上,他忘了拿走。”

“这倒是趣事。”丹凤眼微微一眯,“苻生,把那人带到府里来给我瞧瞧,到底有什么能耐。”

“是。”

小院里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葡萄架上的叶子慢慢长得密实起来,遮挡住了随着夏季来临而越来越热的阳光。行云躺在院里歇息,忽然摇椅被撞了一下,行云睁开眼,瞥一下满地打滚的肉鸡。

“啊啊!为什么变不回去!”沈璃滚了一身的土,气得咯咯大叫,“那晚明明已经成功了!这两天法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为什么就变不回去!”

行云眉目悄悄一弯,隔了一会儿才做淡定状道:“别叫了。”他望了一眼那方被沈璃扯在地上的布衣一眼,“钻进衣服里面去变吧,你要是就这么化成人身,那可就不好了。”话音落,他恍然想起那日光芒之中沈璃站得笔直的背影,一时有些失神。

听得行云的话,沈璃站起身来望他:“那天看你摆的阵很厉害的样子,你不然给我摆个能凝聚日月精华的阵试试。”

“此处已有你说的那种阵法。”行云笑道,“来了这么多天,你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沈璃一愣,左右一打量,这才发现这后院石头的摆放与草木的栽种确实是按照一定的规律来排的,只是已经摆了很多年,许多地方长出了青草,看不清界线,这才迷惑了沈璃的眼。她恍然大悟,难怪她在此处体力恢复得如此快,原来是拜这里的阵法所赐。

“行云,你越发让我捉摸不透了。”沈璃围着小院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往行云面前一蹲,道,“一个凡人,能算天命,又懂如此多的稀奇阵法,但却没有法力不会法术,你到底是什么人?”

行云笑眯眯的回答:“好人。”

“我看是怪人。”沈璃道,“脾气也怪,行为举止也怪。你看看我,我这个样子。”沈璃在地上转了个圈,“没有毛,会说话,还能变成人,你既不好奇又不害怕还把我养家里……难道,你已经算出什么来了?”

“我不是说过吗,占卜算命不是什么好本领,我也不爱干这些事。我不问你只是因为不想问罢了,缘起相遇,缘灭离散,多问无益。你我只需知道彼此无害便可。”

这席话听得沈璃一愣一愣的,末了正色道:“你必定是天上哪个秃驴座下的倒霉弟子下凡来历劫的吧。”

行云一怔,只打量着沈璃,眯眼笑,不说话。

直到中午的时候他默不作声的将别人送的腊肉尽数吃了。任由沈璃在桌子腿那里扒拉了半天也没递给她任何眼神。

待吃干抹尽后,他将沈璃抱上桌,让她一脸惊愕的望着已只剩两滴油的空盘,满足的冲她打了个嗝,笑道:“我只是想证明一下。我不是哪个秃驴座下的倒霉弟子下凡来历劫的。没别的意思。”言罢,他把剩了两滴油的盘子也撤走,独留沈璃在桌上拍翅膀蹬爪子的发脾气。

“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混账东西!”

走到前院,行云忽听有人在叩门,他应了一声,端着盘子便去开门,院门一开,三名身着锦服男子配着大刀立在门外,看起来竟是那个哪个高官家里的侍卫。为首的人领边为红色,旁边两人皆是青色,他们神色肃穆的打量了行云一眼,红领侍卫道:“这位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你们约莫是找错人了。”行云轻笑着回了一句,脚步刚往后一退,两侧的人却不由分说的将行云胳膊一拽,行云一个没注意,手中盘子落在地上,碎了个彻底。

红领侍卫看也没看一眼只道:“是否找错人我们自有衡量,公子,请吧。”

行云眼一眯,唇边的弧度微微掉了几分:“我不大喜欢别人强迫我……”话未说完,那红领侍卫竟是一拳揍在行云的胃部,径直将他打弯了腰,疼得好半天也没能直起身来。

还不等行云咳上两声,那人便道:“我不大喜欢别人老与我说废话。”他眼神轻蔑,“带走。”另外两人依言,竟是不管行云伤得如何,将他拖着便走。

行云弯着腰,被带出院门的那一瞬,他状似无意的将地上一块石头轻轻一踢,石头翻了个个儿。不过片刻之后,屋内金光一闪。三名锦服脚步一顿,只听一声女子低喝:“将他揍吐了再拖走!”

行云闻言,竟是在被人架着的情况下也低声笑了出来。

“何人?”红领侍卫一脚踏入院内,却见一女子身着一身脏兮兮的布衣裳,她不知从哪儿撕了根布条下来,一边将头发高高束起,一边走了出来。

沈璃话虽那样说,但看见行云已经被揍得直不起腰,她眉头倏地一皱,盯着红领侍卫道:“你是哪儿来的仗势欺人的东西,竟敢招惹到本……本姑娘眼皮子底下来。是活腻了,还是想死了?”

沈璃护短在魔界可是出了名的,自己带的兵犯了错,她自有章法来处理,罚得重的,甚至快去掉半条命。但她的兵却由不得别人来惩罚,连骂一句都不行,这说漂亮点算是爱兵如子,说真实点就是好面子,属于她碧苍王的人也好物也好,何以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红领侍卫眉头一皱:“姑娘好大口气。”他上下打量了沈璃一眼,见她虽穿着狼狈,但那双眼却十分慑人,这京中卧虎藏龙之人太多,他略一斟酌,将腰间腰牌取下,金灿灿的腰牌在阳光的映射下十分刺目,“我等奉太子之命特来请公子入府一叙,望姑娘知趣一些……”

“知趣?”

沈璃扎好头发,身法如鬼魅一般行至红领侍卫身边,她现在法力不强,但武功身法却是牢记于心的,对付这几个凡人简直绰绰有余。在红领侍卫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他手中举着的腰牌便被沈璃夺了过去,她双手一掰,只听一声脆响,两块废铁被掷在红领军士脚下,“你教教我这两个字怎么写啊。”

红领侍卫瞳孔一缩,尚未反应过来,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不知黑了多久,待再反应过来时,他已与另外两名青领侍卫被一起扔在了门外。

沈璃斜眼盯着三人,神情极尽蔑视:“要见我手下的人,不管是太子儿子孙子还是什么天王老子,都让他自己滚过来。”

大门关上,三名侍卫搀扶着站起身来,互相对视一眼,正沉默之际,院墙内忽然飞出两块物体,如同箭一般直直插进三人跟前的地里,没入一寸有余,三人仔细一看,竟是那红领侍卫的腰牌,

一阵沉默后,行云的门前又恢复了宁静。

“我何时已成了你手下的人?”行云捂着胃弯腰站着,似笑非笑的盯着沈璃。

沈璃却没有理他,冷冷的盯了他一会儿,然后指着门口被挪动了的石头问他:“那是什么?”

“石头。”

“你还想挨揍么?”

“好吧,那其实是压在阵眼上的石头。”

“为什么要在那里放块石头?”

“为了抑制阵法的力量。”

“为什么要抑制?”

行云看了她一眼,犹豫了半晌终是道:“这是在带你回来的第二天晚上放上去的,不然你变成了人身之后活动实在太不方便,也不方便玩弄了……自然,男女大防才是我放这块石头的最重要原因,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还是不好的。”

“也就是说,被你带回来的第三天时,我就已经可以变成人了……”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啊对了,那天早上,他正在给那个布衣姑娘送行,那照他的说法说来看——“那天我跑出去时,本来是可以变成人的,本来是不用被那些个凡人当做拔毛的鸡满街追来炖的。”

她本来完全可以不那么狼狈的……

“嗯,约莫是这么回事。”行云话音一顿,仿似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有一个秘密被你看穿了,真难过。”

难……难过?他居然好意思说难过!她才是该难过的人好吗!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因为他搬的这块石头,让她的尊严受了多大的创伤啊!不……这家伙一定是知道的,他一定还在暗处看她笑话,看她到底能挣扎成什么样子!

沈璃杀心涌动,恨得浑身抽搐:“不杀你,不足以平我心头血恨。”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完这话,抬头一看,却见行云捂着胃,倏地往地上一跪,她瞪他,“作甚!道歉已经晚了!”

行云苦笑:“不,只是……咳……”话未说完,他整个人便往前一扑,生生晕了过去。

沈璃一怔,顿觉空气中行云的气息弱了许多,这人本就体弱,那侍卫揍他看起来也不像是省着力气的,这莫不是……揍出什么好歹来了吧。如此一想,不知为何,沈璃那一腔尚未发出去的怒火竟像被一盆冷水泼下来一般,偃旗息鼓,她忙往行云身边一蹲,伸手把他的脉搏。接着脸色微白。

弱,慢,将死之相……

把行云扔在院子里,然后潇洒的走掉……沈璃是这样想的。但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将他架了起来,扔到后院的摇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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