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几乎想要为他们的完美计划拍手喝彩的时候,太子却走到父皇面前,将任锦与宇文玖暗中所写的书信通通交给了父皇。
一心想着要飞黄腾达的任锦,就这样沦为了权力之争的牺牲品。
而我可怜的女儿,却就此成为了叛臣贼子的后代,她的父亲叛国,她的母亲不贞。
这一生,她都要背负着两个不堪的骂名而活着。
这时,我看到一直沉默的宇文玖走到我身边,用他那双阴鸷的双眸凝着我,他要我跟他回靖国,他甚至开口恳求父皇将我下降给他,做他的太子妃。
经过这件事之后,父皇不但不再对宇文玖感觉到排斥,他反而格外的感激宇文玖,在这样的时候也主动开口要求父皇为我和他赐婚。
而我,答应了。
临行之前的那一晚,我抱着小小的任乃意走进了荣王府。
我恳求他,看在我们兄妹多年的份上,替我照顾我的女儿。同时又告诉他,我将他与任锦之间的秘事藏在一个可靠的地方,只要我的女儿健康平安的成长,这些历史就会永远被深埋。
那一日,大概是我一定一生之中最勇敢的一日吧。
可是,我知道,宇文玖虽然爱我,他却一定无法容忍我带着别人的女儿嫁给他。
而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
王太后显然没有想到任乃意会突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唤起她未出阁前的小名,她皱眉望着站在前厅中间,笑得仿佛五月春光一般明媚的笑脸,心却忽然感觉到一阵阴冷。
云子恺望着王太后一脸不安的神情,又望着任乃意疏离却灿烂的笑脸,心中忽然莫名地感觉到一阵不安。
他望了一眼地上满身伤痕的宫女,示意宫人将其抬走,然后若无其事地对着任乃意笑道:“今日是艾艾的笄礼,乃意,你也一同入席吧。”
云子恺说着,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子,示意内侍官将任乃意领至他身边坐下。
众人皆惊。大家都知道,那个位子,是帝后才有资格坐的。
云子恺是在间接地向众人宣告着任乃意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在暗示着王太后,不要再试图伤害任乃意。
他以为,任乃意还在为之前的事情而恼。
他早在那件事之后,就已经在心中暗暗对自己发誓,再也不会让任乃意再受到一丝半点的委屈。
只要她说出口的话,他都信。只要是伤害她的人,也都是他云子恺的敌人。
无论伤害她的人,是谁。
因为,他可以忍受这世间所有的生死别离和屈辱疼痛,惟独任乃意不可以。
她是长在云子恺心头的一颗朱砂。她痛,他也会跟着难以言明的疼痛。
若是非要逼他将心头的朱砂割掉,那么,他的心也会跟着死去。
任乃意望着云子恺眼中格外恳切的目光,她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心中对于王太后在当年没有适时地出声帮助母亲而感到愤怒,却也为此刻陷在她与王太后之间左右为难的云子恺而感到一丝歉疚。
终于,她听从了云子恺的话,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下。
云子恺闻到她身上淡浅却好闻的清爽香气,心情顿时变得好了起来,俊逸的脸上也再次泛起了优雅而清润的笑容。
站在他身旁的青芽,望着云子恺脸上终于浮现的笑容,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对于任乃意的羡慕,能够让一向优雅清浅的云子恺如此忧喜又如此患得患失的人,这世间,也只有她任乃意一个人了吧。
笄礼结束之后,云子恺和任乃意一同往竹林苑走去。
任乃意感觉到他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目光。终于,她忍不住抬眸对上云子恺的双眸,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云皇陛下,你这算是非礼吗?”
云子恺失笑,满眼笑意地望着她道:“这也算?那我欣赏含苞欲放又惹人怜爱的繁花也算是对繁花的非礼么?”
任乃意侧头想了想,然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算。”
云子恺大笑出声,“照你这样说,那些钟情于迷人花色的人都是登徒子了。”
任乃意听了他的话,也觉得自己好像霸道了些,随即也跟着浅笑出声。
云子恺望着她欢悦的笑脸,忽然走到她身边,将她一把拥在怀中,柔声道:“任乃意,做我的皇后,好吗?”
听了他的话,任乃意身子一僵,随即便轻轻推开他,双眸低垂道:“云子恺,你应该知道我的答案。”
“无妨,我愿意等。”云子恺云淡风轻地说着。
“不,云子恺。我们不可能的。”
“为什么?”云子恺不解地道:“是因为宇文珏吗?如果他心里真的有你,他怎么会只因为看到你与我相拥着的一面都拂袖而去?”
任乃意摇头,“不是因为他。云子恺,你的母亲不喜欢我,而我,也未见得又多喜欢她。”
“这有什么难的,日后,我可以免去你去瑶华宫请安的琐事。”
任乃意望着一脸执着的云子恺,不禁叹气道:“云子恺,你何必如此执着?放我出宫吧,可以吗?”
“这个皇宫和我,就这么让你厌烦吗?”云子恺有些失落地凝着她。
任乃意沉默不语。这个皇宫带给她和母亲的,只有伤痛和冰冷,她对于母亲的绝望感同身受,所以她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云子恺望着她一脸怅然的表情。
最终,他还是舍不得她有一丝半点的不快乐,许久之后,云子恺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我让侍卫送你回宇文珏那里。”
“不用了。”任乃意开口道:“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云子恺深望了她一眼,终于还是妥协道:“好吧。”
在任乃意面前,云子恺最常做的,仿佛就是无尽的妥协。
任乃意和水清离开皇宫之后,并没有回到宇珏的山庄,而是回了自己的兵器行。
墨葵见到她和水清各自拿了一个贴身的包袱走进来,便将水清拉到一边悄声问道:“乃意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