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说着话的功夫,白玉辰和柳小蝶从楼上下来了,一见到陈孟他们几个在那坐着也凑了过来。
陈孟看着这两个姑娘一副睡眼稀松的样子,有些好笑道:“你们不会是刚睡醒吧?”
柳小蝶打了个哈欠:“女孩子当然要多睡一会,这样对皮肤好。像你们一群臭男人,整天早睡早起还三更半夜练功,一个个未老先衰的模样,让人看了都堵得慌……”
话没说完,看到坐在一边的李霁雪哀戚神色,又赶忙道:“雪儿小姐你别误会,我不是在说你……”
李霁雪摇了摇头,柳小蝶走到陈孟身边小心翼翼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氛这么沉重?”
陈孟好奇道:“你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柳小蝶看了看白玉辰,白玉辰摇了摇头,她也跟着摇了摇头,陈孟无奈,只得将之前发生的事讲了一下。
“什么?”柳小蝶掩嘴惊呼,“又死人了?公子,你是不是命中带煞啊,怎么你到哪都能遇见死人这种事?”
陈孟一脸不耐道:“去去去,说什么呢,我还说你命中带煞呢,两次死人你不也在场吗?上一次死的还是你们唐门的人……”
陈孟说着想起什么,对她道:“说起来,上次你们唐门的人死了,也没见你有什么反应,怎么这次情绪这么激动?”
柳小蝶撇了撇嘴:“那个唐宏死就死了,我和他又不熟,再说这人在门内风评极差,仗着功夫好长得俊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不懂事的小姑娘,要不是因为他爷爷是唐门长老,恐怕早被逐出门墙了。”
“那这次为什么这么紧张呢?”陈孟似笑非笑道。
“当然是因为,死的是白萍剑庄的人,和公子有关啊。”柳小蝶眨着那一双漂亮的眸子道。
“咳咳——”
陈孟看着她一脸玩味的表情,赶忙咳嗽两声道:“估摸着那些打探消息的捕快也该回报了,我去门口看看。”
话音落下还未起身,客栈门口就急急忙忙跑进来几个穿着捕快服的中年汉子来,四下打量一眼,看到赵英的位置后便直接过来了。
赵英皱眉看着那几个满头大汗的捕快,身后还跟着一老两少三个男子,待他们来到身前后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表叔、大表哥、李二鱼?!你们怎么来了?”
那几个捕快还没回话,一边老老实实坐着的孙平就开口道。
那老头看见孙平和赵英坐在一起,而带着自己来的几个捕快对赵英的态度毕恭毕敬,便赶忙开口道:“孙小子,你认识这位大人吧?你可得和人家好好说说,我们可都是老实本分的百姓,没干什么坏事,这怎么能无缘无故把我们抓过来呢?”
听到老头的话,赵英脸色一沉,对那几个捕快道:“到底怎么回事?我让你们去问情况,可没让你们去抓人!”
说话间语气越加严厉,让那几个捕快心头一颤,领头一个白面汉子赶忙道:“大人冤枉啊,我们确实是去打探消息的,但打探到的消息……有些奇怪,所以才把人也带来了。”
“嗯?”赵英眉头一皱,和陈孟杨云等人对视一眼,心知事有蹊跷。
那捕快看了眼赵英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属下等人照您的吩咐去了东街那几家打探消息,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常,大家都说昨日确实见到孙平回来喝喜酒了,可后来……”
“后来怎么了?”陈孟赶忙问道。
“当问到昨日婚宴的新郎官何安和他的父亲何五以及他们家的邻居李二鱼的时候,他们也说孙平确实喝喜酒了,但关于孙平的去向和离开的时间却不一致。”
“嗯,我明白了,看来是我错怪你们了,抱歉。”赵英点了点头,对几个捕快道。几个捕快哪见过这阵仗,平日里见到的上级官员一个个都颐指气使嚣张跋扈的,赶忙赔笑说不敢不敢。
赵英喝了口茶,看着后面那一老两少三个人道:“几位先坐,坐下来和我详细说说昨日你们最后简单孙平的时间,以及孙平的去向。”
说着指了指一边的空桌,带着一老两少三个人走了过去,几个捕快也被安排去旁边坐下。
柳小蝶看着与几人谈话的赵英,有些好奇地对陈孟道:“你不过去听听?”
“我为什么要去?”陈孟奇怪道。
柳小蝶道:“我听说当年陈大侠和赵总捕联手破了军饷案,名动天下,如今你要是再和赵总捕一起破了这燕子楼杀人悬案,那岂不是也能名扬天下?”
陈孟摇了摇头:“名动天下有什么好的?”
柳小蝶好奇道:“走到哪都被人以礼相待,毕恭毕敬尊称一声大侠的感觉,难道不威风吗?”
陈孟摇头失笑,不再说话,柳小蝶见他那副模样一时气闷,也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一边的李霁雪拉了拉陈孟的衣角,陈孟转过头去,只听她轻声道:“你……能帮帮我吗?”
陈孟一愣,随即道:“什么意思?”
“这一次的事应该很复杂吧?连赵总捕也一头雾水,我想……如果你肯帮忙分析线索,就像在漠北那时……”李霁雪有些犹豫道。
“我当然会帮你。”陈孟打断她的话正色道,“而且我会一劳永逸地解决燕子楼这个祸患,这不只是帮你,也是帮我自己,帮这个武林。”
李霁雪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太好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我不会管这事?”陈孟有些好笑道。
“你先前的情绪表现得太平静了,所以我……”李霁雪无奈道。
陈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之所以表现平静,是因为我在压抑怒火。我和白萍剑庄诸位师兄弟们一路走来,早已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可一觉醒来,昨日还能和我喝酒聊天的人就这么被人害死,教我如何接受?”
说着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又狠狠将空茶杯拍在桌上。砰然巨响让同桌几人都吓了一跳,而陈孟本人已经起身走向了赵英和几个人证那一桌。
杨云看了眼桌上被大力拍的陷入桌面的瓷杯,摇头叹了口气:“你还是不够了解他,他虽然很多时候不说,但内心早已是悲伤愤怒至极了。”
他虽然是看着那个瓷杯在说,但李霁雪知道他在对谁说话,点了点头道:“好在我们相识尚浅,未来我仍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他,了解真正的他。”
“未来么?但愿吧……”杨云摇了摇头,也起身走向了赵英那一桌。
此时陈孟方走到那里还未坐下,便发现杨云也在身后跟了过来,忙侧了身给他让了个位置,两人一齐坐下对赵英点了点头。
赵英会意,对那几个人道:“你们说一下昨日最后见到孙平的时间吧。”
看着几人犹疑神色,他又安慰道:“放心,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只是叫你们来做个人证,这也是帮孙平摆脱嫌疑。”
“啥?孙平犯事了?他做啥坏事了?没闹出人命来吧?”何五一听这话就有些激动道。
赵英便把这客栈里发生的命案还有孙平身上的嫌疑简要说了一下,又对何五道:“老伯,你别激动,我们都相信孙平是无辜的,但正因为如此,才需要你们的证词来证明他是无辜的。”
何五紧张道:“那我们说了,不能把我们也牵连进去吧?”
赵英正色道:“绝对不会,我以我的人格作保。”
老头还想说些什么,陈孟在一边道:“老伯,你面前这位可是咱们大燕国北八城的总捕赵大人,二十年来破了无数奇案冤案的人,你还信不过他吗?”
其实赵英的名气在寻常百姓中间并不突出,主要还是江湖人士更推崇他,但何五一听他大燕北八城总捕的身份,一时也被唬住了,便开始老老实实交代起来。
“昨日我儿子大婚,我们忙活到挺晚才得闲,晚上人都走了后我就开始和老婆子收拾屋子。忙活一会之后因为老婆子身子骨不好,我就让她先回屋歇着了。老婆子刚进屋孙平就来了,他说喝喜酒一时高兴,礼金给少了,又回来补了一两银子。”
老头说着掏出一小锭银子,赵英接过看了看,点了点头递给了陈孟,又问道:“那之后呢?孙平去哪了?你见到他那会是什么时辰,你还有印象吗?”
何五使劲想了好半天,才有些不好意思道:“大人,我实在是想不起到底是几时了,不过我儿子婚宴应该是入夜之后将近一个时辰结束的。孙平也没和我说他要去哪,只是留下银子就走了,来去匆匆的。”
赵英点了点头,又对一边的何安道:“你是昨日的新郎官吧?你昨日婚宴过后也见过孙平?”
何安点了点头:“我昨日婚宴喝酒喝的多了些,后来人都散了就想出去透口气,在我们家的后街上看到了孙平,他当时正急匆匆地沿着街面跑,好像在躲什么人一样,我喊了他一声他也没答应,反倒跑的更快了。”
说着看了眼那边坐着的孙平:“真是奇了怪了,一会我非要问问他怎么回事!”
赵英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可记得,那是什么时辰?”
何安摇了摇头:“都喝成那模样了,谁还能记得时辰。昨日回屋后酒劲上来吐了许久,还是被自家媳妇扶上床的,不然睡地上都不知道。”
陈孟有些促狭笑道:“成亲果然是体力活。”
何安赶忙点头应声:“可不是嘛!累死我了都,那么早起来就要准备这准备那,还得折腾一天宴请亲朋好友,太累了……”
一边的何五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累个屁,你收拾都没收拾就回屋了还累?我和你老母才真是累得要死!”
赵英摇头失笑,对最后一个人证李二鱼道:“说说你见到孙平的时候吧。”
李二鱼点了点头,开始回忆起来:“那会应该是过了子时了吧?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听见街面上有更夫打更的声音,然后我起来跑了趟茅房,回来的时候听见街面有动静,就扒在墙头上看了眼。”
“结果呢?看到什么了?”陈孟好奇道。
“我看到孙平……他在遛狗。”李二鱼面带恐惧道。
“不是,遛狗你怕什么的啊?没见过狗还是小时候被狗咬怕了?”陈孟有些好笑道。
“不……不是,那不是狗,那是老虎……也不对……”
李二鱼一时语无伦次,好一会后才平静下来道:“他……他在遛一只很大的狗。”
“有多大?”陈孟好奇道。
“像老虎那么大,站起来比人都高,一个脑袋都比我两个脑袋大。”李二鱼边说边比划着。
“李二娃子,你是不是没睡醒,怎么张口说胡话呢?”何五拍了他一巴掌道。
何安则对赵英道:“大人您别见怪,这人小时候就喜欢看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本小说,现在编起瞎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赵英若有所思,陈孟和杨云对视一眼,开口道:“你确定那么大的家伙是狗?”
“千真万确,我还听见它叫唤了,就是狗叫,不会错。”李二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