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窝在临窗的沙发椅里,往腿上拉了拉划落的毛毯,眼睛里,空洞地望向对面居民楼的六楼。
也许她是真的能看到:两个人,一对夫妻,正在争论什么。那个女人拿着剪刀放在自己的脖颈上,嘴里还嚷嚷着什么,而那个男人摊开手,一副束手无策的表情,在窗口踱步,最后抱着头,摔门而去。那个女人捋了捋额角凌乱的头发,嘴角上扬了一下,又一下子消失在窗口,也可能是瘫软在地上,也可能是低声啜泣。
婚姻的结局,如果是这般相互折磨,又何苦坚守呢?她想不通这个道理。
她手中的红茶冷了,伸手拘一捧阳光,淡淡的微笑浮上她的面容。她喜欢阳光,特别是冬日里的阳光,因为,只有冬日里的阳光才有他的笑容。
她起身回到卧室,把音乐调到巴赫的十二平均律,习惯了,她习惯了巴赫的古典音乐里的回旋,往复的格律就仿佛是一种人生体验的轮回,正如她的心所感受到的情丝,缠绵而繁缛。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日历,用红色的笔芯划去了今日,用力地划呀,嘴里念叨着:三、二、一。
她的手机响了。她慢条斯理地拿起来,查阅着信息,几分期待又有几分预料之中,大概她嘴里的倒计时就为了这条短讯的如约而至。
他又发来了消息:你最近好吗?你到底在哪里?
她反复地看消息,这句话他每个星期都会发来一次,却从来都不知道给她来过一个电话。她也狠下心来,很久没有回复他的信息了。
冬日里的阳光,总是短暂的。来的刺眼,去的匆忙。没有多少晨光,暖阳落下,只剩下淡淡的余晖,拖着长长的背影,笼罩着整个世界,不久就是夜灯初上时。
她放下了手机,回到书桌前继续她没有写完的信,好像这封信写了很久很久,却怎么都写不完……时而望向窗外,时而伏案奋笔。
“夏木,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
他终是她心里最放不下的。
初冬的夜,清冷的很。对面的六楼亮起暖色的灯光,一对父子临窗而立,一个在倾听,一个在倾诉,却谁也没有看向谁。大约是晚饭了吧,那个女人的出现,父子更是分散开来。再然后,消失在窗口。
她喜欢这样初冬的清冷,空气里透着理性。
原来,婚姻中最重要的角色是孩子。但是,她还没有生育过,她不懂,这真的比两个人的感情和生活还要重要吗?她还是想不通。他曾说过:陪伴终老的是身边的爱人,那应该还是爱人重要吧。
穿起来黑色的羊绒大衣,融入夜中,呼吸着透着理性的空气,清冷,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