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江回到家里，妻子阿兰正在做午饭。看到阿兰围着围裙的样子，像只憨态可掬的企鹅，诸葛江心里觉得挺逗。阿兰是那种单纯得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女人，这使诸葛江总提醒自己应比别人多出一份怜护的责任。
到了饭桌上，阿兰拿出一个邮件对诸葛江说，你的一篇文章被一家选刊转载了。是么？诸葛江听了颇感欣喜，说那我要喝一点酒。阿兰见丈夫这样好的兴致，便说我替你去拿，是喝啤酒还是白兰地？诸葛江说还是啤酒吧，下午还有正经事要办哩。
诸葛江一边喝啤酒一边翻看那本选刊。他找到了再次印成铅字的“诸葛江”三个字，搭上眼睛掂量地看着，若有所思的样子。阿兰见丈夫有些发怔，问道这篇文章发表过一次了，现在又转载，统计成果的时候算一篇还是两篇呢？阿兰在校医院工作，作为业务人员，对“成果”什么的也很敏感。诸葛江抬起头来，冷静地说当然不会一篇变两篇，炒炒冷饭罢了，不过总是一件好事情，你没见过现在好多文章发出来，没过几天就被人当手纸用了？另外，这篇东西原来是发在校刊上，而这家选刊是一家省级刊物，档次不一样的，分量自然就加重了。诸葛江又低头去看那本刊物，隐隐地想到他那些前几年发表的文章，是不是也可以翻翻新……这时，脑子里不由浮出时下里流行的“保值”“增值”之类的字眼。他想把他的这些想法告诉阿兰，不知为什么终于没有开口。或许有些事情是不好轻易示人的，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妻子。
午饭后，阿兰一边收拾餐具一边告诉诸葛江，九二级的那位叫姜子君的女生来过了，留下一叠稿子，说是让你给看一看。诸葛江拿起稿子，翻动着说，这么快呀！上个星期她跟我谈起时，还不过是些零零碎碎的想法，没想到这学生笔下功夫这样好。诸葛江想了一想，那是一位有些特别的女孩，疏朗的五官，高挑的身材，看上去很成熟。她平时喜欢找老师交谈，看你的时候目光很丰富也很犀利，还总是含着一缕讥讽。诸葛江跟她聊过几次，没想到她文静的外表下裹着种种不安分的想法，那些想法足够令人吃惊的了。那天诸葛江刚刚下了课，就被那姜子君叫住了，说是近来听课读书有些收获，挺想写一篇文章的，可心里又没有多少底，想请老师帮助拿拿主意。诸葛江听她讲了讲，是关于志怪小说方面的，的确有些心得，便说你先写出来看看吧，头一回作论文写得好坏没关系，难得你有这样的兴趣和冲动，最好不要给自己泼冷水，写出来后总有办法改好的。阿兰又说这女孩看起来很安静，也很懂事，你真该好好帮助她。诸葛江说那是自然，做教师的一遇上了好学生就有了盼望，弄得好还能有一番得意哩！诸葛江语气中不由添了几分调侃。他收好稿子，准备回头细细地读一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