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乌焦巴好事虽没得逞,二十两银子却是实实在在到了手中,正要去哪个酒楼快活一下,遇到了为修堤筑坝捐款到处奔波的知县余元卜。这余元卜原是个穷秀才,没钱去考举人,在城里画点字画卖卖,碰巧有一次在江边救了一个女子,当时的严州知府熊纪舒,见余元卜为人本分,便保举他做了建德知县。建德属严州统辖,县衙和府衙同在严州城里。这余元卜为人本份,做事也本份,办事便糟糕,这不,眼下就有了一件糟糕的事,三江大堤被洪水冲了不少,朝庭发下金牌督修,款项自个筹措,弄得余元卜为捐集款项焦头烂额。这年头衙门开销大,什么事都搞捐款,搞得老百姓十分反感,谁知道衙门捐了款派什么用场,当官的拿去上青楼、下赌馆也说不定。唉,做人难,做事难,做官难呐。几个当差的跟着余元卜牢骚一大堆:“以前跟着老爷出门,都是大酒大肉的,现在跟着老爷出门,水都没得喝。”“再这样下去,衙门也要关门了。”弄得余元卜更加没面子。
余元卜为捐款跑断了腿,说破了嘴,捐到的银子不够喝汤水,弄得余元卜是头皮发麻,眼睛发花,尘土堆满面,胡髭结疙瘩,一副狼狈相。偏偏还有个不识相的老乞婆缠着要他发发慈悲,弄得余元卜是哭笑不得,急道:“我现在与你是同行,我自己都讨不到,哪还有银子给你。”
老乞婆道:“大人说笑话了,你头戴乌纱帽,身穿大红袍,哪里还会去乞讨,行行好,行行好。”余元卜被她缠不过,只好从自己的袖口里摸出两枚铜钱给了老乞婆。老乞婆千恩千谢。
乌焦巴看在眼里,笑在心里,突然闪出一个鬼主意,于是迎上前道:“县官老爷,发财啊。”
余元卜一看是乌焦巴,知道没好事,不打算理他。乌焦巴却道:“老爷,我捐二十两。”说着就把刚到手的二十两银子递给余元卜。余元卜一呆,接着眼睛马上一亮,笑道:“喔唷,乌焦巴……你脱胎换骨了。”
乌焦巴却道:“老爷你看你,把人看扁了是不,我乌焦巴表面看去吊儿郎当,心里可是善良着哪,这修堤筑坝为的是大家,我乌焦巴有一分钱出一分钱,有一份力出一份力是应该的。”
余元卜忙道:“对对对,乌焦巴,好样的,我要在功德碑上为你立名。”
乌焦巴接着道:“立名不立名先不要说,只是老爷我看你这样折腾,恐怕到明年也搞不到一千两银子,这堤修不修得成还是个问题哪。”
“唉,”余元卜被乌焦巴说到了痛处,长叹一声:“我也是这么想,可有什么办法呢。”
乌焦巴马上应道:“办法是有呢,就看老爷你有没有这个魄力。”
余元卜问道:“什么办法?”
乌焦巴道:“老爷你应该立个条文,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还要加上一条能者多劳,买卖经商的要多作奉献,每户三百两。”
余元卜眉毛一跳道:“这恐怕不好吧,捐款自愿,奉献自由,强硬规定,与朝廷的意思相悖,要是他们来个联名上告,我就惨了。”
乌焦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那么多干嘛,洪水来了,堤没修好,责任谁负?朝廷还不是怪你,老百姓还不怪你,到时候你还不是照样吃不了兜着走。为谁呀,修堤防洪还不是为了大家,堤修好了,家保住了,大家都会说你好,什么事都化解了,再说开店做买卖没有老爷你为他们提供商机,为他们提供保护,他们能赚得了钱吗,修堤防洪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多出点钱不应该吗。”
余元卜听乌焦巴一说,心里左右不定:“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
乌焦巴趁机道:“老爷,不是我吹牛,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来帮你搞定,三天之内,我给你捐到一万两。”
“一万两?”那可是余元卜梦寐以求而又没法办到的。这太有诱惑力,又太让人不敢相信了,余元卜睁大眼睛道:“你不会吹牛吧?”
乌焦巴拍着胸脯道:“吹什么牛,在这块地面上,我乌焦巴出手,还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
余元卜眨眼寻思:“现在做事情,也许是要乌焦巴这种人,胡搅蛮缠更好办一点,好好的跟他说理,拖三推四像蚂蝗一样,拉一下长一点,缠手得很。俗话说,‘阎王好送,小鬼难缠’,不妨就弄个小鬼披挂上阵搅两下,或许当真成了也说不定。”于是也不加思索,心一横说道:“乌焦巴,本老爷相信你是个人才,今天我就选你做个班头,负责捐款,事成之后,给你百分之十的回扣,一万两就是一千两。”说这话时余元卜自己心里也吓了一跳,怎么会说出这么气壮胆大的话来,可是话已出口,收回就太窝囊了,干脆脸上绷出些大侠的风范来。
乌焦巴大口一开道:“包在我身上,你等我的好消息就是。”心下暗自得意,哼,曹仁德,有你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