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年零两个月时间,电影拍成了,也顺利上映了。可是,最后的结局却让人始料不及,悲痛欲绝,各大影院排片一周,票房竟然为零!一周后,各个影院都不再排片了,彻底下架了。
投资人崩溃了。
雷海水也崩溃了。
第一部电影好歹还收回了一半的成本,第二部电影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却连买一份盒饭的钱也没有赚回来,这让雷海水难堪得无地自容,整天四处瞅着哪儿有条合适的裂缝,好一头钻进去。后来他干脆闭门不出,严严实实把自己关在了家里。不出门的原因倒不是怕出去遇到同行遭到耻笑,连钻地缝的心都有了,还怕耻笑么?他是闭门思过,关起门来进行痛苦的沉思。仔细想了想,反复看了看样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电影是没有问题的,无论是故事、表演、视听语言等各方面都没有问题,都很到位,用一位大咖的话说,这就是一部关掉声音,还能看到讲的是一个什么故事的电影。可是,如此煞费苦心创作出来的一部电影,票房怎么会是零呢?
就在雷海水伤心得不能自已的时候,终于有一个观众找上门来。
“我看了你的电影。”一见面,严诗双就这样说,接着又补充道:“电影院就我一个人。”
严诗双的话让雷海水恨不得抱头痛哭,感恩戴德地说:“谢谢你,帮我实现了零的突破。”
“电影不错,”严诗双评价说,“画面很美,故事很感人,给人一种散文诗般的感受,却又被人物命运牢牢吸引。”
“全国的观众要都像你一样就好了。”雷海水由衷地说。
“我是你的知音,”严诗双笑着说,接着开门见山道:“今天知音就是来找你拍电影的。”
这个时候还有人胆敢来找他拍电影,雷海水觉得很不可思议。而且,来的还是一个神仙级别的人物。他仔细观察了严诗双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很认真,很真诚,“个人专场还没过足瘾?还想再来一次?”他疑惑不解地问道。
“票房你不用管,资金你也不用管。”严诗双说。
“意思是我只管拍,其他的事儿都不用操心咯?”雷海说问。
严诗双点点头,“理解正确。”
尽管严诗双是唯一的观众,而且还毫不嫌弃给足面子自称是他的知音,而且还不用操心票房这个老实说会要人命的问题,虽然这些条件优厚而温暖,但雷海水并没有因此而降低自己的原则。“我要先看剧本。”他说。
“带来了。”严诗双早有准备。
带来的只是一个故事梗概,但也可以了。看完了梗概,雷海水一口答应下来:“行,只要你敢,我没有什么可怕的。”
“开个价。”严诗双很干脆。
“价钱好说,”雷海水说,“只是,为什么要找我?”
“先不说理由行吗?”严诗双闪着一双调皮的眼睛,看着他说。
雷海水点点头,“你有权保持沉默。”又说:“不过电影拍成了,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不怕死?”
“就这么说定了。”严诗双说。
就这样,雷海水迎来了第三部电影。
严诗双死了。
事情发生在昨晚凌晨三点半,严诗双从外面喝完酒回到自己住的酒店,爬到楼顶上跳了下来。二十多层的高楼,真想要结束性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也就是从楼顶到地面的坠落时间。顶多不过几秒吧?如果最后有喊叫声,也就啊啊啊——啪,一个性命就没了。
严诗双死了,电影拍了两个多月,还有十多天就要杀青了,可是这个时候,女一号却死了。
最着急的是雷海水。
雷海水开着剧组的中巴车,带着副导演赶去严诗双住的酒店。他们是分开住的,严诗双和投资人住在一起,雷海水带着剧组住在一起,中间隔着几条街,开车得十几分钟时间。平时投资人是不来剧组的,剧组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雷海水。有什么事情需要商量的,雷海水就过来找他。
一路上,雷海水不停地在想,严诗双昨晚还跟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喝酒呢,有说有笑,喝得可嗨了,今天怎么说死就死了?还从那么高的楼顶上跳下来,选择了这么一个惨烈的死法。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非得死?你一个演员,好好演戏就得了,干吗非得去学那些当官的,人家跳楼你也跳!人家跳楼可都是得了抑郁症的,抑郁症这么严肃的病,用在一个娱乐圈女演员身上不太合适吧?
当然了,此刻雷海水更多的心事不是去琢磨严诗双为什么要寻死,他得急着去见投资人,要与他商量,怎么应对这个突发情况?
投资人房门没关,雷海水进来的时候,他正独自坐在软沙发上喃喃自语:“女人,女人。”见雷海水进来了,抬头看了一眼,示意坐下。
“怎么回事?”雷海水一坐下就问。
“女人,女人。”投资人似乎仍在对自己说话。
“昨晚还好好的,吃饭那会儿你还让她唱了一首歌呢。”雷海水说。
“女人,女人。”投资人一直重复着。
“现在怎么办?”雷海水又问。
“警察刚走,”投资人终于不再重复了,说,“没事了。”
“我是问电影怎么办?”
“什么电影?”投资人又看了他一眼,似乎不知道他在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