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大读书的时候,我曾经听过你的那个同学的一个讲座,他用的就是这个例子。所以印象很深。”
“哈哈,他说了这是引用方先生的说法吗?要是没说,这可不得了,现在国内不是到处在讲学术诚信问题吗,这可是很严重的学术诚信问题。”他一下笑了起来。因为阅览室里很安静,所以,他的笑声显得非常爽朗和响亮。
我也笑了。没想到他居然对国内学术界的情况这么熟。
“这根本不算什么事情,在国内,即使你抄袭了被抓住了,可过一两年,还照样做教授。而且,有的人还贼喊捉贼,大谈学术诚信问题呢。”
“没办法,归根结底,还是国内的人才太匮乏了。哦,这样,今天我还有点事,马上就得走,”他看了看表,似乎也并不是很愿意结束我们的谈话。“这样好了,我就在这里工作,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要有什么事,比如买菜啦,买东西啦,或者想去哪里逛逛,你可以直接打我电话给我。千万不要客气。圣地亚哥这个地方就是这个不好,没有车干什么都很不方便。”
“是,这个我来之前也没想到。还有真有点不适应,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公交车这么少,而且,班次相隔那么长,动不动就是三四十分钟才有一班”,我转身准备去拿我放在另外一张桌子上的背包,“我去拿支笔。”
“不用了,我这里有。”他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笔说,“主要是这里大家都有车,公共交通反而没有国内那么发达,方便。”
他把名字和电话写在自己摊开的笔记本上,然后把那页纸撕下来递给了我。我对他说了声谢谢。他说了声不客气,把笔记本塞到他放在地上的一个蓝色的背包里,匆匆向我告辞。
我估计他可能是下面有课要上,所以才会这么着急。而刚才我只顾说话,竟然忘了告诉他我的名字和联系方法。不过,我想,反正有他的电话,总可以联系到他。再说,既然他在这里工作,我肯定能经常见到他。
毫无疑问,如果以后能经常和王老师,我看了看那张纸条,他的名字叫王立功,见见面,聊聊天,一定是件很愉快的事。我觉得,如果我对他说我很希望下场雨,他肯定能够表示理解。毕竟他也是学中文的,而且,他还和我是校友。尽管我们的专业不一样,但是,哪怕我们有机会聊一下南大的那些趣闻逸事,也一定不会让我再像过去那么孤独。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一件事情要是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就再也忍不住要对别人说。就像以前,我不知道王老师还好,现在认识他了,我突然发觉,我一下子变得更想找人聊天了。第二天,我就想给王老师打电话,我拿着移动电话,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犹豫再三,甚至,最后,我都忍不住把他的电话号码拨了一遍,可当电话接通的一刹那,我还是掐断了信号。
因为我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打这个电话,尽管我觉得好像有很多话要对他说。而且,我想,要是他这个时候正在上课什么的,这个电话打过去,肯定会打扰他。我也是老师,我知道,当一个人正在讲课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会是什么样的感觉。这个时候,常常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如果接的话,肯定在学生面前影响不好,不接的话,自己的心里又难以平静。可不管接还是不接,你的心情都已经势不可免的受到了影响,而你讲课的思路也会突然出现短暂的紊乱现象,就像一个人正在匀速跑步的时候,忽然有人从跑道旁冲了过来,尽管他并没有碰到你,但是你的呼吸的节奏和步伐的频率却再也调整不过来了。
我决定,还是坚持等到周末的时候再和他联系,因为,那个时候我可以以到华人超市买菜的借口和他碰面,这样多少会自然一些。当然,这也是个真实的借口,因为周末我的确需要买菜。
但是,周末我还是没有能和王老师联系,因为,刚好第二天,我的那个住在洛杉矶的没有人文素养的朋友忽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就在我的楼下,让我立即收拾好东西跟他去L.A.住几天。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可当我走到阳台上,看见他从停在马路对面的一辆车里拿着手机钻出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是真的。他告诉我,他今天刚好送一个朋友来圣地亚哥。因为上次听到我在电话里诉苦,估计我是太孤独了,所以这次就顺便把我接到他那里放松几天。
尽管他没有什么人文精神,可我还是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因为,他固然没什么人文素养,既没有读过四书五经,也没看过什么欧美的世界名著,更没有看过我写的东西,但是好歹他还懂得人情冷暖,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