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是多奶奶去集市的路上用一只死鸡换的。多奶奶抱着鸡在路上走,遇到一个中年男人用自行车驮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白狗从旁边经过。男人下了车子问路,多奶奶听说他要把后座上的狗送到宰房,急忙问那狗多少钱。男人说,嗨,也不值个钱,都快死了,人家给多少算多少吧。多奶奶说,给了俺吧,俺家正好没狗看门,您看多少钱?男人见多奶奶慈眉善目,刚才给他指路又详细又热情,就说,嗨,不要钱了,您拿去吧!那只狗并没有用绳子拴着,也没有用笼子装着,狗主人就把它像一块破布一样搭在了车尾巴上。它趴在车尾巴上,也不跑,也不叫,也不睁眼,真的是快要死了。多奶奶把小狗抱到怀里,说,哎呀,哎呀,身子还热乎着呢!你看看,你看看这眼睛,眼睛还流泪哩。你说这狗是不是听懂了咱们说话?男人眯缝着眼睛说,真叫您说准了,这是个能听懂人话的狗,使号着哩。您收下它,就等于救了它一命,它能不感动吗?男人说这话时,小狗睁开眼睛,看着多奶奶,呜呜了两声。多奶奶呵呵笑着说,真能听懂,真能听懂,它真能听懂咱们说话。男人把地上的鸡抱起来,塞给多奶奶。多奶奶后退了一步,没接。多奶奶说,不要了,不要了,你拿走吧。
小狗也真是通人性。小狗在家的时候,连大门都不出,一直在家陪着小溪。小溪叫它站起来它就站起来,小溪叫它坐下它就坐下。小溪叫它念书它就搂着小溪的童话书一边翻一边哼哼。小溪教它唱歌它就一句一句地跟着学。“一个狗,怎么能进屋子呢?”多奶奶不让小狗进北屋,小狗就不进北屋。白天,小溪和多奶奶在屋里吃饭的时候,小狗就在院子里吃;晚上,小溪和多奶奶在屋里睡觉的时候,小狗就在院子里睡。不管刮风下雨,也不管春夏秋冬,没有多奶奶的批准,小狗从来都不踏进北屋半步。多奶奶在家的时候,小溪和小狗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小溪对小狗说,小狗,去当街看看谁来了。小狗就跑到大门口,一看是小发的奶奶领着小发来了。小发刚学会走,却又走不稳当,挓挲着两个胳膊,侧侧歪歪,像个木偶,把小狗逗得哈哈笑。小狗头顶上有一撮毛比较长,小溪用皮筋给小狗扎了个“上天锥”,小狗摇着尾巴围着小发转圈的时候,“上天锥”一蹦一跳的,像是一个雪白的毽子。小发奶奶怕小狗咬小发,一边弯腰拽着小发的胳膊,一边扬着手要打小狗。小狗颠颠地跑到北屋门口,喊来小溪,一起和小发玩。小狗一靠近小发,小发的奶奶就扬手,小发的奶奶一扬手,小狗就乖乖地趴下,两个前爪匍匐在地上,尾巴像是一面旗子指向天空。小发转过身去摸小狗的尾巴,又走到前边摸小狗头上的“上天锥”。小发摸着小狗的“上天锥”咯咯地笑,小发的奶奶跟着笑,小溪也跟着笑,多奶奶忍不住也走出北屋,站在门台上笑。小溪用砖在院子里给小狗垒了个红色的小房子,还用废弃的花雨伞在房子外面搭了个凉棚。小狗会邀请小猫和小鸡到它家里玩,还会让小发和小溪看它在花伞下的跷跷板上表演。等多奶奶不在家的时候,小溪就把狗喊到屋里,跟她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一起躺在地上的凉席上睡觉。等听到大门一响,狗就知道多奶奶回来了,迅速蹿出屋子。只要多奶奶在家,怎么喊它都不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