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感觉叫作微妙，有一种结果叫作仅此而已。——华冰语录
记不清是哪个牛逼的人物曾经说过，庆祝胜利的夜晚，离不开酒和女人。
师大三个区域的布局各有各的特点，这是历史原因造成的。北区建成使用的时间比较早，这里绝大多数都是刷成黄色的四层以下的楼房，而且这些楼房的建筑位置也比较零乱，基本上都属于无规划、无设计、无发展的“三无”建筑。北区的学院不多，好像只有社会与历史学院、地理科学学院、生命科学与技术学院和他们的宿舍楼，另外还有几家学校自己的科研院所也坐落在这里。大一这年，艺术学院在这里建设了一座专门用来做声乐训练的二层小楼，算是北区最新的建筑。
北区最多的是师大早期建设的家属楼。这些家属楼杂乱无章地分布在北区的各个角落，住着师大早期的开创者们。他们在师大甚至全国的学术界都有着崇高的威望和地位，所以学校的领导们对这里的秩序也只能是睁一眼闭一眼，少惹是非为妙。后来学府路成了闻名全国的一条街道，作为整个学府路启端的师大北区影响到省会城市的整体规划，所以师大才花了重金在南区盖了十几栋高层豪宅，把金石湖周边地区建设成为一个标准化的花园式小区，这才把这些国宝级老教授们乐乐呵呵地送进了新的住宅楼。
北区后来被卖给了搬迁过来的省广播电视中心，他们在这里盖起了华丽高大的广电中心办公大楼，而且还建设了一座336米高的兼有旅游观光作用的信号塔。
相对北区来说，南区的建筑要规矩得多。从七道街的侧门进来，面前是一条笔直的林荫小路，这条小路可以把你带到南区内几所面临学府路的教学楼，它们分别属于人文、艺术、外语和马哲学院。在小路东侧临街的建筑就是姜哥承包的三食堂，后面排列着十座标准化公寓，其中一号和二号公寓是单身教师的宿舍楼，三、四、五号公寓是男生宿舍楼，其他则是女生楼，这充分表明了师大几个文科学院的男女比例失调程度。
公寓区的东侧是运动场和灯光球场，这里是师大同学运动和恋爱的地方。在灯光球场的东侧是一排平房，这里星罗棋布着小酒馆、电话亭、小百货商店、药店、理发店等几十家小商铺。虽然随着时光的推移和师大的扩建，这些小商铺已经从师大的版图上彻底消失，但那时却是我们的乐园。
庆功宴就定在灯光球场旁边的学府酒家，一共两桌，每桌十菜一汤，典型的旅行社标准，外加白酒若干瓶、啤酒若干箱、可乐若干听。
学府酒家的老板是个五短身材的中年大嫂，因为她掌勺的老公排行第三，所以大家都管她叫三嫂。别看这两口子其貌不扬，偏偏都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哄得你如果不上她的小店里消费就会有一种卖国求荣的感觉，也使我们这帮傻狍子腰包里本来就为数不多的钞票纷纷转移到他们的钱夹子里。
开席之前，“飞虎”队队长吴超一个劲儿地在徐辉的耳朵边上鼓吹“男女搭配喝酒不醉”的科学道理，想不到小徐书记还真给面子，特意嘱咐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宋兴山务必要邀请几位漂亮的女生一同作陪，所以除去学生会的几位师姐以外，华冰、甄别、贲慈和委培班文秘班上几位新来的美女也都在受邀请之列。
美女的大驾光临让参加庆功宴的男生都有些兴奋，尤其是薛猛，嘴不停歇地说自己在决赛时虽然由始至终没有上场的机会，但作为主力板凳队员也起到了尤为重要的作用，因此自作主张地点了好几个菜并且一屁股挤在了华冰旁边。
酒是好酒，龙滨陈酿。菜也是好菜，居然点了我喜欢的锅包肉和烧茄子。人更是好人，要不然怎么能考进师大。但是，随着酒混合着菜进入到人的胃里，所有的一切，全变成了王八蛋。
作为中文系的学生，大家在刚开始的时候还文质彬彬。酒局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进行，首先由人文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宋兴山提酒，他先是恭维了小徐书记领导有方之类的虚话，然后大讲了中文系团结奋进之类的套话，再后是胜利来之不易要继续保持之类的屁话，接着又向吴超表示了体贴作为队长的辛苦之类的假话，最后向我说了些没有让同学们失望却让对手绝望之类的俗话。直到大家的肚子和表情都表示出不满的时候，宋兴山才高举酒杯一口干掉。吴超更狠，他在宋主席说话的时候已经不耐烦地喝了一杯，这次居然又干了一杯。
开场白过后，徐辉建议大家不要拘泥于形式，干脆放开量随意吃喝，于是乎桌上立刻觥筹交错，纷纷谈论终场前那两记罚篮，堪称起死回生的终极绝杀。吴超更是高兴得不知所以，只是一个劲儿地喝，终于第一个倒在桌下。
第二个喝多的是薛猛，有酒有肉的场面他是绝对不肯轻易放过的。酒足饭饱之后，这个二五眼才想起此次前来的目的不光是吃肉喝酒，便对着华冰说起一些不着调的话，什么南拳北腿不如老子的胳膊腿儿，什么练武的人性子直而且能吃以后咱家过日子要多存粮食和猪肉，诸如此类。气得华冰连翻了他几个白眼，结果这小子却当成是暗送的秋波，更加满嘴跑火车，后来华冰实在没有办法，忙跑到吴超喝醉后腾出来的位置，坐在我的旁边。
华冰有一种让人说不清楚的韵味。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则认为眼睛是心灵的索引，一个人无论是爱恋还是仇恨，是善良还是残暴，是无邪还是奸诈，是柔弱还是坚强，都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在自己的双眸之中，所以我在观察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喜欢从他的眼睛开始。
中国古代形容美女眼睛的诗句很多，诸如李夫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楚楚动人，杨贵妃“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光华绝代，但这些似乎都无法比拟华冰的眼神。华冰的眼睛可以用“灵灵有神”这个词来形容，瞻视盼睐之间无不彰显出她冰雪聪明的本性，然而神采中又略带忧伤，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之情。
我见过天真的眼神，这种目光是灵活而且羞涩；我见过邪恶的眼神，这种目光是低斜而且飘忽；我还见过坚韧的眼神，这种目光是炯炯而且有力；我还见过无助的眼神，这种目光散乱而且怜弱。华冰的眼神是柔顺中带有坚强，清澈中带有笑意，光彩中带有端庄，却又似乎有一点迷茫和期许，还有一点忧伤和无奈，这些都为她平添了一丝神秘感。
华冰的目光是很少平视的，她更多的时候是把下颔微微向上扬起，目光以一种奇妙的角度向上凝望，虚无缥缈的神态好像要把目光洒向不远处的天空，又像是在痴痴地回忆一些往事。多年以后曾经陪着乐仪听过一次美籍华人讲的形象设计讲座，才知道这种目光所散发出的是一种气质，这种气质叫作高贵。
高三下半年拼了老命去挤独木桥的时候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来到师大报到的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很早，发现宿舍的几个兄弟还都在睡梦之中。那时候大家还不是很熟，也就没敢壮着胆子把哪个兄弟叫醒陪我一起去食堂吃早餐，只好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到食堂去打发时间。
三食堂的窗口有二十多个，大概是时间还早的缘故，只开了其中的三个，所以我径直朝着正对门口的那个窗口走去，排在一个身穿浅蓝色职业裙装的女同学后面。
打饭的人不多，很快就排到了蓝色裙装女同学，当我侧弯过身子打算见识一下师大食堂早餐的尊容时，却听见窗口卖饭的师傅说：“同学，我们这不收钱，你划卡就行了。”
“怎么会不收钱呢？我没有银行卡啊，我带的都是存折。”
我听了“扑哧”乐出声来，这年暑假师大的所有食堂都安装了IC卡智能管理系统，已经彻底地告别了用饭票买饭的历史，更不要说什么现金交易。女同学回头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却仍是把一张五元的人民币往师傅手里塞：“师傅，您不收钱我怎么吃饭啊？”
“同学你是新来的吧，”我接过她的话说，“昨天不是交了五百二吗，其中有二十块钱就是饭卡的押金，里面预存了一百块钱的饭费，你拿着报到时发的那个蓝色的卡过来刷一下就行了。”
“那我没带啊，我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女同学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没出过远门的大小姐。
“那你就先用我的吧，看你只买一个烧饼，估计也不值几个钱。”对漂亮的女生我一向都很大方。
“那怎么好意思啊，要不我把钱给你吧。”说着，她又要把手里的人民币往我的饭缸里扔，那样子好像是非要把这五块钱出手才甘心。
“得了，都是新来的客气个啥呀，我也是饿了，你赶紧买完了我好买了去吃。”女同学听了忍不住笑了，笑得我心里春风荡漾，赶紧替她划了卡，情急之下还狠狠地踩了她那漂亮的皮鞋一脚。
蓝色裙装女生就是华冰。在后来的军训中她发现我们居然是一个班级的同学，屡次想把早餐钱还给我，又被我无数次拒绝。这样算来，华冰应该是我在师大所认识的第一个女孩子，这也许就是上天故意安排的一场关于悲欢离合的青春剧。
原本以为我和华冰不会再有什么加深友谊的机会，但是伟大的幸运之神又很快给我安排了一次英雄救美的历险。
我坚信每个男人在内心的最深处都有一点英雄救美的情结，即使没有机会，也偶尔会在心里面幻想一下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我也曾经做过这样的白日梦，常常希望路见不平抡拳相助，最好能把“降龙十八掌”和“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同时发挥出来，因为在打人的时候不免要挨几下歹徒的反击，这样才可以把自己的形象衬托得更为伟大一些。
然而现实生活中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幕实在太少，而且我除了在高中体育课上学过几招少年长拳以外，没有接受过任何的武术培训，即使有幸遇到可以仗义出拳之类的险情，估计也只能是望匪兴叹。所以像我这样细心的男生，只好于细微中上演英雄救美的故事，例如考试时给女生递递小纸条，哪怕答案是错的，她也会记着我的功劳；或者在美女同学遇到困难时及时伸出援手，她保证会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上次在三食堂给华冰付了两毛钱的鸡蛋汤和五毛钱的烧饼钱就是一个绝佳的范例。
英雄救美本来是一种壮举，但是书本里老套的故事却实在太多。从前在书桌下面偷看武侠小说，总有美人在危急关头时，往往旁边会有人大喝一声“住手”，然后从斜刺里伸出一柄剑或者半空中飘来一阵掌风的故事，这个结局当然是帅气的高手抱得美人归。但是我和华冰之间的这次历险，却与小说里的故事明显不同，因为我不但没有抱得美人，而且还摔得满脸开花。
军训最后一项活动是实弹打靶，这可是每个人都盼望已久的事情，毕竟在此之前谁都没有玩过真枪。靶场设在城市郊区的一片荒山沟里，地形看上去就像电视剧里当年八路军打游击的山区，到处都是土坡和沟壑，坡上面丝丝缕缕长着污乱的杂草，只在通向靶场的方向修建了一条简易土路。
打靶归来的路上，同学们三五成群地沿着土路往回走，我和大宏为了抄近路，选择了土路旁边被人踩出的一条羊肠小道。这条小道显然要近得多，但是很窄，根本容不下两个人并行。一路上，我们两个兴致勃勃地回味着实弹射击带来的快感，并没有注意到把身后的华冰和杨秀娟也带上了歧途，更没有注意到在她们的身后，还跟着居心叵测的薛猛。
灾难即将发生的时候，我和大宏刚刚走上一道土梁，这时听到后面有人叫我：“赵晓世，明天的比赛你们是喝水还是喝大白梨啊？”
大白梨是学校冷饮厂出产的一种廉价饮料，就是用凉水掺点甜蜜素再压灌二氧化碳后装入啤酒瓶，当时班上有一名叫洪晓丽的女同学，身材比较胖却喜欢穿白衣白裤白鞋，也被冠以“大白梨”的绰号。这种五毛钱一大瓶的饮料喝上去倒也很甜很爽口，所以篮球赛时有队员总吵闹着不喝凉开水，而要喝可乐，至少也得喝大白梨。
杨秀娟是班上的生活委员，也是华冰寝室的大姐。在打靶回来的路上，华冰看到薛猛又一次紧跟其后，便叫了大姐杨陪同。两个女生走在荒无人烟的小路上，看到我和大宏越走越远，而薛猛却是越跟越近，心里不免有点发毛，所以便找了个借口叫住我和大宏：
“喝可乐肯定是不行的，咱们班费本来就不多，我看就买一箱大白梨吧。”大姐杨一边冲着我和大宏喊道，一边用力地挤着眼睛，那意思不言而喻：拜托等等我们。
大宏也是个聪明人，一看就明白她们的意思：“喝那玩意儿干啥，胀肚，还不如喝点白开水呢。”大宏一边说着，一边停下脚步等待她们跑过来。
我和大宏所在的土梁很窄，两边都是两三米深的沟，等到她们跑过来时，我和大宏只好站在坡边，侧着身子准备让她们过去。大姐杨跑在前面，扶着我的肩膀借力一悠就绕过我，然后又同样绕过了大宏，华冰却没有大姐杨这样大方，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贴着我的身体慢慢向前蹭过去。就在她刚刚绕过我的时候，脚下的一块浮土却突然松动，华冰重心一偏便向土梁下歪去。
就在这危急时刻，我根本没来得及多想，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然后猛地向上一拉。华冰从小学习舞蹈，身体协调性非常地好，虽然慌乱还是借着我这一拉之力就重新站稳了脚跟。
如果这次救美行动只进行到这里，那可以说是一次相当成功的营救行动，只可惜在我和华冰演绎这精彩一幕的时候，并不是只有大宏和大姐杨两个观众。就在惊魂未定的华冰刚刚被我拉上土梁之际，大力神薛猛带着风声飞奔而至，一下子撞到了我的后背上。立足未稳的我站在高高的土梁上伸出双手，就像一个快要淹死的人在寻找救命稻草一样，张牙舞爪地在空中乱抓一气，终于没能抵挡住地球引力的作用，使出一个精彩的前滚翻栽下土梁。
“福之祸所倚，祸之福所存。”经历了这件被大姐杨称为“谋杀”的事件以后，总认为是自己的错误才牵连我受伤的华冰已经把我当成她最好的朋友之一，也正是这次机缘，才让我和她在以后四年的大学生活里掺杂了纠缠不清的感情，最后伤痕累累无疾而终。
胜利在握，醇酒在胸，美女在侧，换是任何一个男人也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借着酒劲，我拉了拉华冰的袖子，把头凑到她面前说：“大小姐，俺们的大侠向你表白呢，咋跑得这么快？”
华冰娇嗔一声：“想死啦！”一拳擂在我胳膊上，感觉有些麻酥酥的，不疼。
“住手！你这丫头怎么能说动手就动手呢？”我借着三杯白酒的劲道说，“万一你哪下打坏了，我那万千的球迷可不答应哦。”
旁边的冯志宏也跟着起哄：“打是亲骂是爱嘛，这是没把你当外人呢。”
大宏在球队里打前锋的位置，家里特有钱，老爸是手握实权的局长。这小子为人仗义，决赛前曾答应如果取得冠军就送我一箱可口可乐，后来却给我搬了三箱，让寝室的一帮饿狼灌了个饱，那两天老尕说刷牙都一嘴的碳酸味。
我哈哈一笑，偷眼看了看华冰，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真的感觉有些害羞，她的脸红红的，映衬得肤如雪发如丝人如玉，漂亮得像一朵盛开的牡丹。此时，这朵牡丹正一边拣起桌上的啤酒瓶盖向大宏掷去，一边叱道：“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狗嘴能不能吐出象牙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可以去问‘总统’。”我故作神秘地说。
“总统是谁？他是干什么的？”贲慈见到这边热闹也凑了过来，我知道她是冲着大宏来的，这小妞，看得出来她绝不简单。
我看了看华冰，她也瞪大了好奇的眼睛等待着答案，便慢悠悠地说：“生物工程学院有个专门研究改良杂交的教授，听说他在自学成才以前是烧锅炉的，所以大家都叫他总统，难道这个事儿你们不知道？”
“这跟总统有什么关系？”
“真是有够笨，烧锅炉就总得去捅火啊——总捅！”
众人大笑，华冰又很自然地擂了我一下：“你可真能瞎掰。”
那天大家都喝得都很尽兴，几位漂亮的女生也有了几分醉意。几名队友先后抬着吴超和薛猛赶回寝室，由我和大超负责护送班上的三位美女回去。半路上，贲慈非要大宏陪她去精品屋买东西，甄别也遇到一个同乡缠着聊天，只剩下我和华冰两个人一前一后向六号公寓晃去。
刚刚转过灯光球场的拐角，我感觉华冰又擂了我一下：“你看啊，今天的星星真多真亮。”
当时我的眼皮沉重得像两座千斤闸，正在考虑怎样才能让自己的左脚不成为右脚的绊脚石，哪还有什么心情去看星星，于是便胡乱地应着，刚一转身，只顾着抬头看星星的华冰却被什么东西绊倒，一个踉跄扑到我的面前，让我抱了个温玉满怀。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当我抱住她那软软的腰身时，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明显加快，两颊发烫手心出汗，整个人像大理石雕像似的杵在那里动弹不得。华冰好像被吓得不轻，尖叫了一声然后很用力地抓住我的衣角不肯松开，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迅速地逃离开我的怀抱。两个人都尴尬地僵持在那里，相对无言。
“幸亏我身手敏捷，要不然护花不力的罪可就大啦。”我一边自我解嘲，一边暗想原来拥抱也是一个这么累人的活儿。
两人走到三号公寓附近的一面斜坡时，华冰对我说：“我有些头晕，你能陪我到台阶上坐一会儿，吹吹风吗？”
美女主动相约，再不懂风情的傻小子也不能不给面子，除非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兵马俑。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的要求，而且在坐在台阶上之前，还特意用运动服使劲地擦干净了台阶上的尘土。
很多年后，我还能够清晰地记起那个已经很有些凉意的初秋的夜晚，我把火辣辣充满感叹号的目光全部洒在一个白衣白裙女孩的披肩长发上。在满天的星光下，我分明看到一个灿烂如虹的新娘乘着大红花轿姗姗而来。
而在当时，我心里最迫切的想法却是，我该怎样向她解释自己还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去做院花下面的那堆牛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