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六月,阮红萍顺利生下一个男孩。马公延给这个孩子取名马乘风,寓意乘风破浪,志存高远。
满月时让这个孩子抓阄,他抓的是一把木剑。马公延当时哈哈大笑,认为这个孩子将来定然能承他之业,守土封疆,为国立下不世之功。
不过这马乘风也确实承袭了马公延天资,天生就有神力,长到六岁时便可搬动大石,七岁已可以拉开强弓。马公延心想此子以后必成大事,现在得好好培养。于是开始每日教儿子习武,这孩子倒也聪明且勤奋,半年时间已将基本功练得纯熟。
马公延见儿子功夫进步迅速,便专门给他制了一张木弓,开始带他进山打猎。马乘风倒也不负众望,经常有所斩获。
这一日他们众人正在打猎,马公延见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一只狐狸,便低声对儿子说道:“风儿,这只狐狸就交给你了。”
马乘风点头会意,拿起他那张短弓张弓搭箭,瞄着那只狐狸渐渐将弓拉开至满月。只听‘嗖’的一声,已将狐狸射翻。
众人见状正要高兴时却发现一件怪事,那狐狸不知为何身上竟中了两支箭。难道附近还有人在打猎?果然,只见一个满脸虬髯的壮汉走向狐狸,向他们不屑的瞥了一眼,拾起狐狸的尸体便走。
贺康见状恼怒不已,大声喝道:“你干什么!这是我们射中的,你凭什么拿走!”那壮汉冷笑一声,说道:“甚么你们射中的,没看见这上面有我的箭吗?”贺康知道那另一箭是他射的,但就这样拿去未免太国猖狂,说道:“我们的箭也在上面!这狐狸能是你一个人的吗!”
马公延等人以为此人会因此至少分他们一半,哪知那壮汉哼了一声,面露凶相,厉声说道:“就是老子一个人的!有种你们来抢啊!”马公延等人面面相觑,觉得此人也太不讲道理了。贺康这时早已按耐不住,纵身过去,一拳朝那壮汉打去。
那壮汉早有准备,侧身避过了这一招。然后用足全力朝贺康撞去。贺康这一下没有准备,被往后撞了好几步远,胸口还隐隐作痛。他揉了揉胸前,知道此人力气颇大。沉下心来,摆好架势开始认真对敌。
那壮汉见这招已占便宜,便将狐狸放在地上,怒吼一声,又侧身猛撞过来。贺康现在已有准备,闪身避过。发觉此人除了力气大,格斗技巧其实很一般。心中打定主意,先采取守势,将那人力气耗尽再行攻击。
于是接下来那壮汉不论怎么攻击,贺康都只是闪避,并不还手。壮汉见他如此做派,认为对方是在羞辱自己,心中怒极,攻势更猛烈了起来。贺康当年作战十分勇猛,身手比马公延、朱拓都要厉害,对付这壮汉实在是绰绰有余,无论壮汉怎么攻击,他都能巧妙避开。
不多时那壮汉就已经气喘吁吁,显然已疲惫至极。贺康见状笑道:“打不动了吗?原来你就这点本事。”
那壮汉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虽然精疲力竭,还是挥拳打了过来。这时他的攻击已是绵绵无力,贺康轻松挡住,然后一拳击在那人面门上,那人往后退了几步站立不稳,终于仰面倒地。
贺康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就这点本事也赶出来跟我们抢猎物?再回去练练吧!”说罢便弯腰去捡那狐狸。哪知那壮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迅速飞扑过来,将狐狸紧紧抱在怀里,恶狠狠的看着贺康等人,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我的!这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许抢!”贺康看了觉得好笑,说道:“喂,你还要不要脸啊,愿赌服输都不知道吗?”那壮汉充耳不闻,仍是紧紧地抱着狐狸。
贺康正要动手,只听马乘风说道:“贺叔叔,要不算了吧,这狐狸我愿意送给这位大叔。”他小小年纪却隐约觉得这个大叔有些可怜,心中不忍。
虽说这猎物是马乘风所射,送不送人由他决定。但贺康还是有些不甘心,看着狐狸仍想夺回。这时马公延说道:“康弟,一只狐狸而已,何必计较,再打一只就是了。”他心中也隐隐觉得这壮汉不是故意要和他们作对,这背后恐怕另有隐情。
贺康听了大哥的话这才悻悻走回,走了两步又回头对那壮汉轻蔑说道:“这次算你走运,我们不跟你计较,下次再让我遇到你非打死你不可!”
那壮汉仍死死抱着狐狸,见他们走远了才放松,躺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
众人经过这件事都意兴索然,没多久便下山回家了。
回到家中马公延问儿子道:“你为何要将猎物送与他人,那不是你辛苦狩猎所得吗?”
马乘风沉思片刻后说道:“我觉得那个大叔挺可怜的。”
马公延听罢嘴角微微上扬,觉得这个孩子挺懂事,继续问道:“喔?他怎么就可怜了?”
马乘风答道:“为了一只狐狸都这么拼命,我想他家里一定很穷,这狐狸说不定能救他一家人的命。而我们打猎是为了消遣,送给他没什么损失。”
马公延笑道:“你到大方,可你今日空手而回,明日必须多打几只来。”马乘风小脸一昂,自信的说道:“那是自然,阿爹明日就好好看看孩儿的本事吧。”马公延听罢哈哈大笑。
这时阮红萍走过来说道:“夫君,风儿这么小你就让他打猎,这要是有个闪失怎么办。”马公延知道妻子心中所虑,右手摸着颏下短须缓缓说道:“你放心,风儿和我们在一起不会有事的。”他幽幽看着孩子,继续说道:“这孩子不能娇生惯养,要多多磨练。”说罢双目出神,若有所思。
马乘风知道母亲担心自己,笑着对母亲说道:“母亲放心,孩儿懂得保护自己。而且还有父亲和朱叔叔、贺叔叔在,不会有事的。”阮红萍摸着儿子的脸颊面露微笑,看到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眼,依稀又想起那个苦命的孩儿。
次日众人再次上山,这次收获颇丰,不到午时便已收获不少猎物。正当众人满心欢喜地下山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位青年的声音:“众好汉留步!”
众人应声望去,只见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郎君快步往这边走来,旁边跟着一人,正是他们昨日遇到的那个壮汉。
贺康又见到那壮汉,心中有气,对壮汉说道:“好家伙!昨天打不过我今天就找来了帮手啊,不过就这么个文弱书生恐怕还是不够我打的。”
那壮汉双眼圆睁正要发作,却被一旁的青年示意不要动怒。那青年说道:“这位闫壮士可能和诸位有些误会,看在在下的面子上望各位先不要动怒,听我一言。”贺康觉得此话甚为好笑,说道:“阁下是谁?我为何要给你面子?”
那青年闻言仍是面带微笑,恭敬有礼,展现出极高的休养,说道:“在下暖冬坊少主施伯珪,家父仰慕众好汉风采,特命在下请诸位至府中一叙。”
众人听罢此话面面相觑,这暖冬坊在永宁名气极大。坊主名叫施德儒,是都畿道西部一带有名的富商,名下的暖冬坊专售皮衣皮袄和纺制各种绫罗绸缎,号称让天下再无寒冬。虽然在当时受严格的身份等级限制,他在永宁的施府不可修得过大,但大门却是十分豪华气派,府内也是极尽奢华,当地人对他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众人都没和他有过往来,不知邀他们入府何事。马公延心想可能与那壮汉有关,问道:“不知施坊主找我们有何贵干啊?”
施伯珪仍是满脸微笑,答道:“家父只让在下前来相邀,所谓何事小子实在不敢多问。”
贺康觉得这施坊主架子太大,心中不悦,于是朗声说道:“他要我们去我们就去,他是天王老子吗!”朱拓闻言连忙让他住口,低声对马公延说道:“这施家在此处势大,我们最好不要得罪他们。”马公延点头称是,微笑说道:“既然如此,还劳烦公子带路。”
施伯珪笑着施了一礼,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带着诸人下山了。而那姓闫的壮汉则继续上山打猎去了。马公延心想此人应该是施家雇佣的猎户,每天要他捕获足够数目的猎物去加工皮毛,所以昨日才那么蛮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