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入城后不多时便到了施家大宅门前,只见青砖绿瓦,墙高门阔,大宅朱漆大门上两个金黄的门环闪闪发光。马公延心想自己当年的将军府都没这么气派,不由心中暗暗感慨。
施伯珪将众人带至宴客厅,已有一位四十余岁的富商模样的人在此等候。那人头戴乌角巾,身着华服,颏下五缕长须,面如冠玉,想必这便是暖冬坊坊主施德儒了。
那施德儒见众人到来,满脸堆笑,恭恭敬敬的说道:“诸位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说着伸手示意众人就坐。
马公延直来直去,这时也不用多说,直接道:“不敢,不知先生请我们到此所谓何事?”
施德儒抚摸着他茂盛的胡须微笑道:“我是经商之人,请诸位来此自然是为诸位指引一条生财之道了。”马公延虽对钱财并不怎么看重,但如有机会能让家人丰衣足食、府库充盈自然是极好的了,于是说道:“那还先生请明言。”
施德儒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崤山深谷之中有一种狼通体雪白,皮厚毛深,人称卧雪白狼,用这卧雪白狼的皮毛制成的大衣价值不菲,不少达官贵人甚至愿意出天价购买。我昨日听闫壮士说你们身手极高,猎狼应该不在话下,若能与在下合作,我保证你们很快就能家财万贯。”
贺康听他说完冷冷说道:“先生这主意真妙,我们舍身范险,而阁下却坐地收钱。”施德儒说道:“此所谓富贵险中求,在下这些家当也是多年呕心沥血打拼而来。当然,卧雪白狼生性凶残,诸位若是不肯,在下绝不勉强。”贺康冷笑一声,还要说时却被马公延打断:“就依先生所言,在下愿意合作。”
朱拓、贺康、马乘风闻言都是一愣,以为他是被施德儒言语所激。朱拓忙说道:“大哥不要莽撞。”马公延微笑道:“你放心,我考虑清楚了。”施德儒非常高兴,笑道:“阁下果然爽快。”
出府后马公延对朱拓、贺康说道:“我们这么多年没打仗了,今后就拿这卧雪白狼练练手如何?”朱拓、贺康多年不打仗确实心痒难耐,当下说道:“好啊,这么多年没活动筋骨了,确实该练练了!”马乘风也抢着说道:“我也去!”马公延摸着他的头微笑道:“少不了你,你要好好跟着阿爹和叔叔们学本事。”马乘风兴奋的点点头“嗯嗯。”
过了数日,施德儒、施伯珪父子二人带着一众猎户和马车,亲自送马公延等人去崤山。永宁与崤山相距不远,众人清晨出发,晌午便已到达崤山脚下。
众人下车用过午饭,施德儒对马公延说道:“山中猛兽凶残,诸位如遇险境可千万不要勉强。”接着又指着那一行猎户道:“我父子二人身体羸弱,恕不能相陪,这十位猎手会随诸位入山。”众人点头,一行十四人这便往山中走去了。
施德儒父子见马乘风也跟着一同入山了,心中都感到吃惊,这马公延着实有些疯狂。
这狼群本来是昼伏夜出的习性,但现在时值隆冬,食物难寻,故卧雪白狼于白天也会出来觅食。众人这时入山也是大有可能遇到狼群的。
约走了一个时辰,众人终于走入大山深处。如今是隆冬时节,崤山群峰都为大雪覆盖,万籁俱静。只能听到他们自己的呼气声和踏雪发出的‘嚓嚓’声。马乘风放眼望去,只见群峰玉立,巍峨挺拔,十分壮观,心中大感舒畅。
他正欣赏这大山雪景时,众人突然停步。原来为首一个猎户打了一个止步的手势,显然是发现情况了。马乘风见此情景,知道有大战要发生,心中不禁怦怦乱跳。马公延走到儿子身边轻声说道:“等下你先不要参与,在一旁好好观看。”马乘风点了点头。
这时众人都停止了行动,紧握手中的钢叉聚精会神的听着四周的动静。只听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之声,声音由小至大,由稀至密。不多时众人就看到一头头浑身雪白的卧雪白狼从前方的高地出现,一双双狼眼冷冷的看着他们,已经把面前这些人当成了过冬的食物。
马公延示意儿子后退,将紧紧握在手中的钢叉对着狼群。众人都摒住呼吸,双眼盯着狼群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和狼**战。
只听‘嗷——’的一声狼叫,十几个白色的影子朝人群飞扑而来。众人忙举叉刺去,不料这些狼颇具灵性,竟能一掌拨开钢叉,仅有一只狼中叉倒地。那些猎户也都是常年狩猎为生,经验十分丰富,见狼拨开钢叉朝自己扑来,忙一矮身往前一滚避开,回过头来再次形成对峙。
刚才那一交锋,马公延和朱拓、贺康已将身前的狼刺死,过来再帮其他人对付狼群。这时群狼看众人的表情已是呲牙咧嘴,面目狰狞,片刻过后就又扑了过来。
贺康身子十分灵活,纵跃速度比狼还快,跳到狼的侧面用力将钢叉扎入狼的侧腰,狼吃痛猛叫,挣扎几下便瘫在地上死了。如此方法已杀了数只,马公延和朱拓也杀了几只。其他猎人凭借丰富的狩猎经验和手中钢叉,一个个都将面前之狼杀死。过了约一炷香时间,群狼已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众人见大获丰收,心中高兴不已,都坐在雪地上休息了起来。马乘风在一旁看了这场大战,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心惊。
众人歇息够了都人手扛着一只狼尸,由于狼比人多,有的力气大的扛了两只。因为这次收获极大,所以众人虽然身抗重物但还是感觉很轻松。
马乘风没有扛狼尸,他很轻松的走在最前面。
就这样走了约半个时辰他突然发现前面又有一只狼坐在前方,正背对着自己,他应该还没被这只狼发现。马乘风赶紧示意众人停下,小声说前方有狼。众人听了大吃一惊,也不知前方还会出现多少只狼。
贺康放下自己肩上的狼尸,准备干掉前面那只。马公延伸手拦住,示意众人后退,对马乘风说道:“风儿,你去把这只狼杀了。”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让这个小孩子去打狼,岂不是开玩笑吗,心中虽这样想,却没有人出面阻止。朱拓贺康知道大哥要锻炼侄儿,也不作阻拦,只是随时准备出手相救。
马乘风虽说想亲手杀死猛兽,但事到眼前,心中还是有点害怕。马公延对儿子说道:“别害怕,有阿爹在这里。”马乘风闻言胆量增加了少许,转身准备拿一把钢叉斗狼。马公延拦住说道:“不要拿武器,将狼徒手格杀。”
这话说得格外冰冷无情,马乘风惊异的向父亲看去,竟感觉颇为陌生,似乎此时他们已不再是父子。
马公延见儿子迟迟不动,沉声说道:“赶紧动手!这是命令!”
今日这一场恶斗是看来是免不了了,马乘风一咬牙,终于朝那白狼走去。
那白狼此时早已转过头来,透着淡淡绿光的狼眼冷森森的盯着他,看的人不寒而栗。
这时马乘风向狼走近,那狼起身咧开了嘴,露出白森森的獠牙,颌下不断有涎水滴出,显得十分可怖。
马乘风在距白狼约十步远的地方停下,摆开架势准备对敌。众猎户看到他这架势心中马上明白,原来这孩子是练过武的。
白狼咧着的嘴发不断出‘嗞嗞’的声音,见人走近迅速飞扑过去。马乘风纵身一跃避开,那狼又迅速转头扑来,他一侧身再一拳击出,狼头上被重重挨了一拳,疼得‘嗷呜’叫了出来。
马乘风迅速过去想制服白狼,哪知那狼竟然后足往后一踢,瞬间他前胸便被抓了一道印子,幸好衣服穿得厚,只是将衣服抓破了。
马乘风看看胸前有些惊魂未定,未留意白狼已再次飞扑过来。他大惊失色,闪避已经来不及,只好将双手往前一合,死死抓住狼的脖子。虽然他掐住了狼颈,但也被狼的一冲之势带倒在地。
他双臂伸直让狼咬不到自己,纵使如此白狼的血盆大口只在眼前咫尺,狼口喷出的飞沫和鼻子喷出的热气让马乘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是心惊肉跳,这场景着实可怕。朱拓贺康想去帮忙,马公延仍是将二人拦下,低声说道:“再等等。”但自己的额头上却已冒出了不少细汗。
马乘风此时索性闭上双眼不去看眼前这骇人的一幕,双手死死掐住白狼的脖子不放手。一人任由狼爪在自己身上乱抓,只是死死不放。就这样过了半晌,身上的衣服都被抓得破烂不堪。那狼的动作也渐渐变得小了,最后终于不动。马乘风犹自紧紧掐着狼脖子不敢放手。
马公延过来呵呵笑道:“好了风儿,这狼已死,你可以松手了。”马乘风听到父亲的话终于睁开双眼,用力将狼推到一旁,这时他已精疲力竭,躺在雪地上不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贺康过来说道:“风侄儿今日真是让我开了眼,以后一定比我还厉害。”朱拓笑道:“仅仅比你厉害可不行啊。”“慢慢来嘛超过我已经很不错了。”“大言不惭!大言不惭!”
众猎户见到马乘风小小年纪就能徒手杀狼,都是大为佩服,觉得这小孩将来一定大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