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就停留在自己门前,不再移动。
时深依旧一动不动的发着呆。这间屋子他不确定有没有监控,一旦他做出任何不符合自闭症患者的行为举动就一定会被叶泠发现。他必须维持这个样子,无论发生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那个脚步声的主人喊了一声:“阿泠。”
叶泠没有理他,打开了时深的门:“出来。”说完转身向实验室走去。
时深没有动,更没有任何反应。
男人进了时深的房间,将他抱起,待到实验室。然后便不再管他,目光紧紧盯着叶泠:“阿泠,他们是不是又催眠你了?!”
叶泠面无表情,连平时流光溢彩的眸子都变得暗淡无光:“阿泽听谁说的我被催眠了?而且阿泽怎么就对我有没有被催眠这件事兴趣这么大?”
男人握紧拳头,上去就对她打了一拳!
叶泠扑倒在一片实验器材中,摔得头晕目眩。接着不断加深的疼痛爬上了神经。
男人好像已经很熟悉这件事,打过叶泠后,将她拎起固定到解剖台上固定好。然后去墙那边熟练的取出药剂给她打入体内。
几十秒后,叶泠开始抽搐起来,开始大力撞击自己的后脑勺。咚咚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颤。
不知过了多久,叶泠的动作缓了下来,双眸也再次变得清澈。
男人见叶泠正常了,连忙解开束缚带。
叶泠避开他扶向自己的手,起身,神情冰冷:“想办法从管家那把药拿出来。”
男人冷笑:“他这手倒是伸的挺长。”
“不过他倒是也算给了我一个新思路。”叶泠看向时深,缓缓勾起一丝冷笑,“他先交给你带几天,别让任何人接触他。”
实则听墙角的时深猛不丁的哆嗦了一下。
男人点头:“那地下室的人怎么办?”
“你不用管,盯好叶青就行。”叶泠费力的下了解剖台,躲开男人再次想要搀扶她的手,从药剂柜里拿出几管药剂递给男人便让男人带时深走了。
实验室里只剩叶泠一个人,实验器皿发出药剂化学反应的声音。
青白的手指轻扣桌面,黑鸦羽般的睫毛半垂着遮住了眼底的神色。一时间,让人有些害怕。
现在,确定那个想法她还需要再去会会女主和那个人。
目光一转,目光定在了照映在实验玻璃上的自己。
缓缓勾起一个不明意味的笑来……
时深被男人抱到叶家另一处小房子里。这处房子真的很小,一室一厅一卫。房子主人为了扩大内部面积还把客厅和起居室打通了。
房子虽然小,但是还可以看到主人在此长期居住,很重视这里。
男人摸摸时深的头:“我这有点寒酸,你先凑合住一下,等阿泠那安全了她会来接你的。”
时深没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男人叹气,将时深抱到小沙发上,向他介绍了这处房子的布局和周围。最后才简短介绍了自己。
男人叫程泽,是叶家家主众多私生子中的一个。而他住的这片小房子每处房子都住了一个或着更多的私生子。
而他们这些私生子还按其母亲受宠程度和其能力分着等级。能力不够但母亲越受宠,一个人居住小房子的几率就越大;能力够强,母亲的受宠程度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帮自己搬进别墅。
虽然在那里也是和私生子一起居住在一个房子里。但是住在别墅里的私生子将有机会得到“叶”这个姓氏,而住在小房子里和被驱逐离开叶家的私生子是永远不配拥有这个姓氏的,所以他们都是随自己母亲姓。
而程泽母亲早早去世,能力也不是很出众,按理是会被驱逐出叶家。但在叶泠的安排下,一直留在叶家暗中帮叶泠办事。
时深无论哪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小的地方,虽然有些不适应,但加上程泽的细心照顾过得还算滋润,直到某天。
时深在这里住的第四天时就有人找上门来。为首的是一个较为强壮的年轻人,后面跟了几个相貌清秀的少女和青年。细心看,还是能发现他们相貌中的相像之处。
为首的青年人似乎看不上程泽,一进来各种的讽刺,身后的人还不时的帮着他一起。而程泽仿佛很熟悉这件事,看到他们也就是垂着头,安静的站在那听着他们讽刺谩骂。
最后,不知怎么接受讽刺谩骂的人的范围扩大到了时深身上。甚至给时深安排上了程泽私生子的名头。
就在众人心情大好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将他们打入寒冰地狱:“时家大少爷也是你们能开玩笑的?!”
众人回头看去,面色一变,全部像鹌鹑一样低下头不敢出声了。就连程泽也闭着嘴不说话,见到那两个人的时候还哆嗦了一下。
而时深则看到一个瘦弱惨白身体似乎很不好的男人和仅有几面之缘的贺知书。
他对贺知书的感觉很不好,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带给他的感觉是比叶泠还要危险。
一边的男人给那群人使了个眼色,那群人立马转身将程泽架了出去。接着,外面便传来拳打脚踢和谩骂的声音。
贺知书就像完全没看到那群人一样一直将有些贪婪的目光定在时深身上,就像在打量一个有很大吸引力的物品一样。
接着突然大步来到时深面前,用那双冰冷的手开始抚摸时深的头颅和骨骼。
时深就像一个遇到危险的小兽一样爆发了,对着贺知书扑了上去开始撕咬扇打。
贺知书也不躲,反而将身子前倾让他打的更顺手。
他眼底的贪婪和黑暗也随着时深的反应逐渐扩大,脸上的笑也开始缓缓扭曲起来。
时深觉得眼前的人越来越危险,脑海里开始快速思考如何假装借助外力平静下来。
还没等他思考出结果,就被贺知书一巴掌扇到墙上!
时深的头先碰到的墙,头一疼眼前一红,接着身子也因为疼痛而蜷缩起来。
而贺知书好像提起了什么兴趣一样,慢悠悠的来到时深面前蹲下身,冰冷的手像蛇一样缠绕上时深。
咔咔两声,贺知书兴奋的将时深的手臂生生掰折了!
无视时深因为疼痛的叫喊声,五指并拢合成拳头对着时深柔软的肚子一拳挥下!
拳头和肉体接触发出巨大的声音不断刺激着人的神经末端。而贺知书看着那小小身躯不断溢出的腥红鲜血,笑的更加兴奋灿烂。
直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抬腿就要踹过去时身子猛的一顿,接着就跪倒在地上。
可脸上的兴奋愈加浓烈。
一双纤细略微冰凉的双手轻柔地将时深抱起放于沙发上,摸了摸他的侧脸。手的主人确定了他的身体状况后,坐到一边,清冷的目光定到空无一人的门口,仿佛在等着什么。
四肢被消音枪射伤跪倒在地的贺知书双目兴奋而痴迷的望着她。
过了一会,几道轻而整齐的步伐从从远及近。几个黑衣人架着那个身体不好的男人回到了这个房间。
将男人随手扔到地上,又把贺知书拖到他身边,然后便整整齐齐的站在房屋门口。
时深略微清醒便看到叶泠把玩着一把锋利透着寒光的手术刀坐在他身边。
而叶泠就在他睁开眼时便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将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手中的手术刀上。
就在时深体力不支要坚持不住再次昏迷过去时,叶泠开口了:“两位是想参与哪项实验?”
贺知书仿佛没听到一样,依旧欣喜的望着叶泠。而那个男人则身子一抖,但是依旧强撑淡然的对叶泠柔弱一笑:“我们只是路过。”
“叶青。”叶泠终于将目光放到他身上,面无表情但满意的看到他眼中自以为掩饰很好的惊恐与惧怕,“身子好些了吗?”
叶青一抖,刚要说什么。叶泠一个起身就让他闭上了嘴。
叶泠将时深抱好,向外走去。原本守在外面的黑衣人进屋将贺知书抬了出来跟在她身后。
门外不远处被打了一身伤的程泽和那群施暴者一起垂头跪在地上,等着各自的审判。
叶泠路过时,对着程泽说了一句过来便转头离开了。
叶泠带着陷入昏迷的时深进了实验室内部,几个黑衣人架着贺知书站在实验室外面,而程泽在别墅等着。
叶泠帮时深清理出肺部的於血,然后给两条胳膊打入骨钉,打上石膏。又将他推到观察室,这才出了实验室。
等时深正式清醒,已经是两天后了。是程泽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
程泽见他醒了,用棉签在他干裂的唇上点了些水,这才去请叶泠。
叶泠来时候一身白大褂,面无表情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来了什么也没问,直接上手检查。
时深再次见到她时,依旧一副自闭症患者状态。但是,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不同了,从一开始的杀意到现在的有些怀念和欣喜。
而叶泠就像是没感受到他的目光一样,低头检查着他的身体。
叶泠这辈子治疗时深用的都是沿用原主的方法,甚至连神情都模仿了十成十。
她将世界进程和原主记忆翻了很久,又将时深和安然一切行为做了对比。两个人的行为是很正常,连时深的行为都符合自闭症患者的行为。但是就是太正常了,只要有一点不一样就完全可以推翻在此之前一切论断。
她和男女主第一次见面,两个人的眼神就让她觉得哪里不对劲,那完全不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反应。而且就算一直没见过面,她“恶名”在外,普通人第一反应也是害怕,在她动手的一瞬间也该是躲避。而他们,外部神情虽然很到位,但眼神深处那些贪婪和杀意已经完全出卖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而且时深作为自闭症患者对于环境的不适应性会比常人更加敏感。但是,他却能以最短时间适应,然后装出自闭症患者意识的封闭性和抗拒性。
看到那种眼神后,她心里就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男女主绝对是有相关记忆。那么,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是重生的。
加上她这段时间暗中派人去试探两个人,她已经完全确定时深的自闭症已经被治愈,并且可以确定自己的想法。
而时深本来就有自闭症,但上辈子的治疗让叶泠在他的记忆里或者在心里隐形占据了一席之地。虽然不知道是怎样的地位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沿用原主治疗的方法和神情,以此唤醒时深刻意遗忘在治疗时他得到的温暖。
事实证明,她这一步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