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陈众安面目狰狞的大笑着:“叶吹!你真是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要不是我留下一些后手,说不定我今天还真要栽在你手里。”
陈众安此时看起来比叶吹要狼狈的多,站立姿势怪异不说,整个左耳边的脑袋都凹陷下去,眼睛更是凸出来半颗眼球,眼眶被血液填满。
那是叶吹打的第一棍,无论是角度还是力度都近乎完美,也正是这一棍让陈众安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此时他的左耳已经完全失聪。
叶吹终于直观体会到二重楼生命力的顽强,这样的伤势放在一重楼身上恐怕早已一命呜呼。
“真是可笑,咱们一线岛最大的天才,对付我这个最大的废物竟然还要作弊。”叶吹撑着棍子站起来,冷笑道。
陈众安接下来分别将药粉撒子自己的脑袋和手臂上,凡事有伤口的地方都撒上了,叶吹有心想要阻止,却无比忌惮陈众安紧握在手的长剑。
陈众安看起来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境地,实际上那把剑早已蓄势待发,等待叶吹主动迎上去。
叶吹不敢动,只能眼巴巴看着陈众安从怀里拿出各种各样的药疗伤。
陈众安仍是笑个不停,像是在嘲讽叶吹的天真:“不得不说你的确有小聪明,可惜你的小聪明在我陈家的力量面前都只是笑话罢了。”
叶吹有些费解,指着他的胯下道:“命根子都废了的人,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
陈众安同样指着叶吹的双腿道:“碎成渣的双腿都能续好,还能让你这个没有灵穴的人拥有这等体魄的灵药,还有什么伤治不好?”
叶吹恍然大悟,难怪陈众安还能这么淡定的跟自己讲话,原来是坚信自己的灵药可以治好他的身体,当即戏弄道:“你难道真的相信我找到了灵药?”
陈众安不为所动道:“还想激怒我?你放心,不管你今天说不说都要死,因为我会让兔树儿亲口说给我听。”
陈众安缓缓举起剑,剑气包裹剑身。
叶吹警惕的绷起身子,眯着眼道:“你真觉得你吃定我了?”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陈众安绽放出奇丑无比的笑意:“我很欣赏你刚才的努力,只是不管吃多少灵药,耍多少花招,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废物!”
叶吹不屑道:“话别说的太满,我刚才只是热身,要是认真起来怕你承受不住。”
“都这步田地了还在逞口舌之快,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你与我之间的差距。”
话落,陈众安身体前倾,双腿猛蹬地面,一个飞跃欺身而来,剑气包裹的长剑横劈而至。
叶吹根本无处可躲,只能架起铁棍格挡,当……一声脆响,叶吹被一剑劈飞,砸入后方的墙上,一口鲜血喷出,虎口迸裂出血。
陈众安轻咦,在他的预想中应该是一剑连人带棍一起劈成两半才对,携带剑气的宝剑怎会砍不断一根锈铁棍?陈众安疑惑的举起长剑,这才发现自己的长剑上竟有一个小缺口。
“你这棍子也不对劲!”
陈众安狞笑,又是一剑劈下,犀利的剑气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叶吹举棍格挡也承受不住那股力道,当即跪地吐血。
陈众安腾出一脚踢他胸膛,将他踢到墙上,胸骨响起啪啪的不堪重负的声音。
叶吹的脸瞬间憋得通红。
陈众安放下脚,一剑刺向叶吹的心脏,叶吹抬起铁棍敲了一下他的剑刃,剑刃有了些许偏差的避过心脏,捅入叶吹的胸口,将其钉在墙上。
“现在,还能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吗?”陈众安玩弄的笑道:“你觉得我能不能吃定你?”
“呸!有本事你就一剑杀了我!”叶吹嘴硬的吼道。
“你想死的痛快?我偏不,我偏要慢慢折磨你!”
陈众安手里的长剑使劲拧了半圈,叶吹忍不住痛叫起来,陈众安爽快的大笑,享受极了这个声音。
叶吹在赌。
他赌没有见识过生与死之残酷的陈众安,在面对敌人时,想的永远不是一击致命,而是玩弄对方的生命。
事实上他赌对了,陈众安本可以一剑抹了叶吹的脖子,听了叶吹的话,反而觉得那样不够解气。
手臂向右用力,剑刃顺着叶吹胸口的肋骨切出一条血口,缓缓切向叶吹的心脏,同时欣赏着叶吹在死亡逼近前的绝望表情。
叶吹疼的眼前发黑,双手架起铁棍全力卡住陈众安的剑刃。
眼见叶吹还有反抗的力气,陈众安双手握剑,用力压剑,力气大过叶吹,剑刃又往心脏的方向缓慢切割过去。
危机时刻,叶吹大吼道:“就是现在!”
话音刚落,叶吹的头发散开,花夏从他头发中弹出,爪子上面提着一个小袋,小袋猛一挥洒,一把辣椒面撒向陈众安的脸。
陈众安双手握剑贴近叶吹,哪里能想到叶吹头发后面还藏着一直花夏,花夏爪下还有叶吹趁陈众安抹药时从小千珠内取出的辣椒面。
陈众安脸上本来就有许多伤口,花夏一把辣椒面撒到他的眼睛和伤口上,剧痛之下,捂着脸惨叫。
叶吹趁此机会,持棍上捅,击穿陈众安的下巴,在下颚处留下一个眼睛大的血窟窿,陈众安慌乱之下举着剑乱劈,叶吹没来得及躲开,被他在肩骨上砍了一剑。
叶吹急忙翻滚开来,陈众安一手执剑不间断的乱挥防止叶吹靠近,另一手不断的擦拭自己的眼睛。
叶吹趁此机会给自己的伤口上都涂上救死人水,很快给伤口止血,只是现在的他连站起来都难。
陈众安一直重复劈砍动作,直到眼睛能勉强看见东西时才停下来,身体已经摇摇欲坠,陈众安知道自己已经被叶吹消耗到极限了。
下颚的鲜血不停喷出,再不杀了叶吹出去治伤,哪怕叶吹已经伤不了陈众安,他也会随着时间拖延而死。
生死边缘,陈众安不敢再与叶吹纠缠,高举长剑大喝:“剑起惊雷!”
轰!一声震耳的轰鸣在生死台内炸响,叶吹只觉得汹涌的剑气扑面而来,陈众安高举长剑,剑气在长剑上面凝聚成一道蓝色的剑刃,叶吹能看到上面有一丝丝不显眼的雷电流转。
这是武技!!!
叶吹惊骇不已,武技是只有突破二重楼才能修炼的东西,陈众安刚刚突破二重楼就能使出武技?
叶吹没想到的是,这招剑起惊雷的动作要领,陈众安早在一重楼就已练习了千百遍,早已烂熟于心,差的也只是足够支撑这招的灵气而已。
陈众安刚刚登入二重楼,使出这样的武技相当勉强,仅是举着剑就已经脸色苍白,为了杀了叶吹解恨,哪怕透支身体也在所不惜。
叶吹能感觉到里面足以让他致命的力量,这要是打到身上绝对是劈成两半的下场。
“叶吹,拿命来!”陈众安大吼一声,双手向前挥动,一道蓝色剑弧切开生死台的地面铺面而来,速度之快,叶吹本就重伤在地难以动弹,避无可避。
“花夏,救命啊!”
“壳域!”叶吹大吼一声,将头顶上的花夏抓下来朝道蓝弧丢出去。
“贱人……”花夏根本来不及痛骂他,只来得及祭出一块蛋壳丟向那道蓝弧。
砰!
壳域起,那势如破竹的蓝弧被挡在壳域之外,叶吹完好无事。
叶吹也不是无头无脑的傻子,明知必死还来送死,还不是因为有花夏在才这么肆无忌惮,花夏的壳域才是叶吹心中最大的倚仗,也是叶吹最大的护身符。
“这是何物!”强行使出一剑,此时正大吐血的陈众安脑子嗡的懵掉了,长剑何时掉到地上都不知道。
“贱人,朕杀了你!”花夏回过头与叶吹拼命。
“别别别,仙人消气,这不是到了生死关头了才必须劳烦你出场。”叶吹承受着一顿小尾巴狂抽,嘴上求饶道。
“难道朕会见死不救?你扔朕是什么意思?你这无义之徒!”
花夏气的浑身发抖,猛抓叶吹的头发。
“失误失误,刚刚太慌了,我一顺手就把你当武器丢出去了,啊疼!我错了花花……夏夏……”
心虚的叶吹说尽了好话,绕是如此,依旧被拔掉了一大撮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叶吹以正事要紧为由,和花夏结束了争吵,慢慢站起来,走到壳域边缘,冷笑道:“众安公子,再来打我呀!”
陈众安此时再也笑不出来了。
“跟我玩阴的?你陈家的力量,在我叶吹面前也不过是笑话罢了。”
叶吹不放过任何反嘲讽陈众安的机会。
陈众安体内的血液大量流失,无力的跪在地上,带进来的药已经用完了,只能无力的用手挡着伤口,试图堵住流失的血液。
“没药了吧!”叶吹幸灾乐祸的笑着,手伸进怀里把救死人水取出来,一副给你惊喜的笑意:“我还有!”
“你……你怎会?”陈众安绝望的瞪大了眼。
“我一直放在身上,不知道你爹为何没有搜的出来。”叶吹别有深意的说道。
“不可能,你撒谎!”陈众安崩溃大吼,捡起长剑朝叶吹劈来,最终被壳域全数挡了回去。
这时,陈众安强使武技的后遗症出现了,浑身触电般抽搐一下,双腿一软跪到地上。
叶吹眼疾手快,趁此机会又是一记横敲击在陈众安的右边脑袋上,陈众安以熟悉的方式横飞出去。
陈众安的右耳和右眼也废了,趴在地上,鲜血不断的从他眼睛和鼻子里流出,身体也在剧烈的抽搐。
叶吹走出壳域,缓缓的走到他身旁,从他无力的手中夺过长剑。
陈众安看不见也听不见,更已无力反抗,但能通过灵穴感觉到身边的变化,知道自己命悬一线,陈众安的心防瞬间崩溃。
“你要干嘛?你敢!”
叶吹一剑钉穿他的胸口,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给我住手,你杀了我陈望不会放过你的。”陈众安一边喷血一边威胁道。
叶吹不说话,却将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叶吹……不要,求求你放我一命。”
唰!长剑划过陈众安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
喉咙割开,三重楼高手都难活。
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死亡之路,陈众安意外的安静下来,心中仅有一丝丝不甘也很快消散。
或许人在真正死之前都会释怀。
脑海中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快速闪过,是他的记忆。
看着这些东西,陈众安忘记了对叶吹的仇恨,忘记了追逐了十七年的陈望,忘记了一切。
“你赢了……”
陈众安无声的说了三个字。
脑海中最后闪过的,竟然是三个女人的身影。
第一个是兔树儿。
这辈子唯一喜欢的女孩,她坐在归船节的港口看夜空灯景,他从来不知道她在自己的记忆里竟然那么美那么美。
第二个,却是那个相貌平凡的黑衣女孩。
她提着一盒鸟汤,从围墙上跳下来,没站稳,摔了一跤,马上假装没事的爬起来,红着脸望向他。
陈众安以为自己已经把她忘了,原来没忘,因为她是他十七岁人生的第一个女人,唯一一个女人。
最后一个,是她。
那个被他叫了十五年贱货的女人,被他在脸上捅下碎瓶子的女人,被他认为留不住陈望的心的无能女人。
她就站在那里,长发飘飘,皮肤苍白如雪,她温柔的展开双臂,两岁的陈众安哭着扑进她的怀里。
“娘亲……”
原来,最在意的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