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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迈尔斯清醒过来了,但眼睛还闭着。他似乎刚做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梦,虽然梦的内容已含糊不清,正渐渐退却,但余波所及却仍然让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他在震撼中恐惧地以为自己又被人给杀死了[2],直到他的记忆和理性开始恢复,取代了那些支离破碎的感觉。

他开始用双眼之外的感官清查周围的状况。他处于零重力状态,短小的身躯四肢摊开,被绑在了一个平面上,包着一层薄薄的金属布料,感觉像是医用包布——在军队里这种事很常见。我受伤了?四肢似乎都在,而且都感觉正常。他身上还穿着衬在太空作战服里面的柔软的内衣,可作战服已经不在了。绑带绑得不紧。经过多重过滤后的又凉又干的空气有股复杂的气味,撩动着他的鼻子。他悄悄地挣脱出一只手臂,小心翼翼地不让包布发出声音,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光光的。没有控制线,没有传感器——也没有鲜血——我的太空作战服、我的武器,还有我的指挥耳麦,它们都去哪儿了?

与以往的类似行动一样,这次营救行动一直都进展得很顺利。他和奎因上校带领他们的小队进入绑架者的飞船,找到了船上的囚室。他们炸开了房间,找到了被劫持的贝拉亚帝国安全部信使弗·伯格中尉。他还活着,只是被镇静剂弄得昏昏沉沉的。救护兵宣布,人质身上既没有机械的也没有化学的机关陷阱,然后他们开始沿着黑乎乎的走廊喜气洋洋地往守候在外面的登达立战机上撤退。

绑匪们正在别处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试图袭击他们。哪儿出问题了?

他周围的响动很小:设备的哔哔声,空气循环时正常的“咝咝”声,人们的低语声。还有一声低低的、动物般的呻吟。迈尔斯舔了舔嘴唇,想确定那声音不是他自己发出来的。他大概没有受伤,可不远处有人情况不妙。空气中有一丝没过滤掉的抗菌剂的刺鼻气味。他把眼睛微微睁开,准备着一旦发现自己身陷敌手,就再装成昏迷不醒的样子,然后迅速考虑应对之策。

但他现在——正安全地,至少他这么希望——身处自己的登达立舰队的战机里,给人绑在靠近机身后部的一张折叠床上。周围一共有四张同样的折叠床。是应急医疗点。这里的景象很熟悉,只是他通常观察的视角和现在不同。蓝队的救护兵背朝着迈尔斯,正俯身在过道对面的床上忙碌。那边同样绑着一个人。迈尔斯没看到有尸体袋。只有另外一名伤员。他想说,这很不错。只不过本来应该没有任何伤员。

只有一名伤员。迈尔斯在自己心中纠正道。他的脑袋底部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但他并没有感到自己身上有等离子弧光枪的灼伤,也没有被神经干扰枪[3]击中后的麻痹感更没有静脉输液管或是皮下注射器正在往他的身体里输送人造血液或是用来抗休克的西尼根因[4]。他没觉得有服用止痛药后的那种如坠梦中的朦胧恍惚感,身上也没有会对轻微运动造成阻碍的弹力绷带。感官也都没有被阻塞。脑袋上这种痛感倒像是被击晕枪[5]命中后醒来时的感觉。可我穿着战斗服,又怎么会被击晕枪打昏呢[6]?

那边的登达立救护兵还穿着战斗服,但头盔和手套都取下来了。他转过身来,看到迈尔斯的眼睛已经睁开。“您醒了,长官?我得通知奎因上校。”他飞快地俯下身子,盯着迈尔斯的脸,摁亮电筒在他的双眼上晃了晃。无疑他是在检査是否有异常的瞳孔反应。

“我……昏迷了多久?发生什么事了?”

“您发病了,也可能是惊厥。没有明显的诱因。用应急设备进行的毒素测试没有任何发现,不过那些基础测试太粗略了。等回到飞船上的医务舱以后,我们会给您做更彻底的检查。”

不是又死了一次。但这更糟糕。这应该又是上次留下的后遗症。噢,见鬼!我都做了什么?他们又看到了什么?

他倒宁愿——嗯,不。他不会宁愿自己吃了一记神经扰乱枪。但也差不多了。“多久?”迈尔斯重复了一遍问题。

“发病过程似乎持续了四到五分钟。”

从那个地方回到这里,花的肯定不止五分钟。“然后?”

“我恐怕你已经昏迷了半个小时左右,内史密斯将军[7]。”

他还从没有昏迷过这么久。到目前为止,这次发病是最严重的。他之前还祈望上次发作就是最后一次呢。自从那次短暂、无人目击的发作,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该死的,他之前还以为新疗法确实管用了呢。

他动了一下,想挣开保暖包带和铺位上的绑带,重获自由。

“请先别试着起来,长官。”

“我必须去听取汇报。”

救护兵小心地一只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把他推回到床面上。“奎因上校命令我,要是你试图起来,就给你用镇静剂,长官。”

迈尔斯差点就要厉喝一声:“我现在撤销这道命令!”但是他们现在并不是在战斗中,他没有权力发号施令,而且救护兵的眼中有种钢铁般的决心——一位无论冒什么风险都准备履行自己职责的医护人员的眼神。真受不了这些正人君子。“所以我才昏迷了这么久?因为被打了镇静剂?”

“没有,长官,我只给你用了西尼根因。您的生命体征很稳定。在我更清楚您的病况到底怎么回事之前,我也不敢给你用别的药物。”

“我的小队怎样了?大家都出来了吗?那个贝拉亚人质,我们把他安全救出来了没?”

“所有人都平安出来了。那个贝拉亚人,呃……会活下来的。我把他的腿捡回来了。军医会有很大概率能给他把腿重新安上。”他四下里望了望,仿佛在寻找友军支援他。

“你说什么?他怎么受的伤?”

“呃……我去给您叫奎因上校,长官。”

“那就去做。”迈尔斯没好气地说。

救护兵转过身,在失重环境下一飞而起,急切地对着对面墙上的内部通话系统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再度回头照顾那位病人——弗·伯格中尉?他的一条胳膊和脖子上各插着一根输液管,血浆和药物正被泵进他的身体。病人身体的其余部分都被保暖箔片覆着。机舱前方舱壁上的指示灯亮了。救护兵急忙把自己在固定座椅上绑好。穿梭机开始了一系列的加速、减速、姿态调整,以准备与母舰进行对接。

穿梭机一停稳,人们首先就理所当然地急忙把受伤的人质送了出去——分两部分。迈尔斯紧咬牙关,沮丧地看着那名手里抓着一个大冰盒的士兵跟在救护兵和浮空托盘的后面。不过周围倒没有多少血迹。就在迈尔斯刚刚放弃继续等候奎因,打算挣脱掉绑住自己的医疗包带的时候,她出现在驾驶舱外,顺着过道朝他飘了过来。

奎因脱掉了战斗服上的头盔和手套,把紧身服的兜帽向后推开,让她那已经被汗水浸透,全都贴在了一起的黑色卷发出来透口气。她那雕塑般的美丽面孔因紧张而显得苍白,棕色的眼睛因为恐惧颜色变得更深了。不过迈尔斯手上这支包括三艘飞船的小型舰队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否则她就会忙着去照顾它,而不是他了。“你还好吧?”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奎因,怎么……不。先向我报告一下大体情况吧。”

“绿队救出了被劫持飞船的全体船员。设备有一点损坏——保险公司这次不会像上次那样欣喜若狂了——不过我们的生命花红安然无恙。”

“赞美上帝,赞美陶娜中士!那些绑匪呢?”

“我们占领了他们的大船,抓到了十九个俘虏,杀死了三个敌人。我们的人都好好的。我们负责押解的船员正在船上进行收尾工作。有六到八个杂种坐着有跃迁功能的舰载艇跑掉了。那玩意的火力装备很弱——这里距最近的跃迁点都远得很,羚羊号可以轻而易举地追上他们,是隔得远远地炸死他们,还是试着进行抓捕,全看你的决定了。”

迈尔斯揉了揉自己的脸。“讯问那些俘虏。如果这些人就是去年劫持陈酿号并杀害了全部乘客和机组人员的那帮双手沾满鲜血的家伙的话,维加太空站[8]会有奖励的,我们这次任务就会拿到三倍的收入。而且维加人提供奖赏不论生死,只要能提供证据——所以要把所有情况仔细记录下来。我们会要求他们投降。只一次。”他叹了口气。“我觉得事情并没有完全依照事先的计划那样进展。总是这样。”

“嘿,按照正常的标准,只要能让所有人都活着,那么营救行动就是成功的。假如我们舰队的军医不把那位倒霉的贝拉亚人的左腿接到右腿上,或者前后接反了的话,那这次行动就是一次百分之百的成功。”

“呃……没错。我倒下的……那时候发生什么了?弗·伯格怎么样了?”

“他不幸被友军火力击中了。尽管当时看起来开火者不怎么友好。你跌倒了——把我们给吓得魂飞天外。你的太空服胡乱进行了一大堆遥感测定,接着你的等离子弧光枪就锁定了目标。”她用手梳了下自己的头发。

迈尔斯瞥了一眼固定在奎因的太空作战服右臂上的大功率等离子弧光枪,和他的那把一模一样。他的心沉了下去,直沉到翻腾着的胃里。“哦,不。哦,见鬼。别告诉我……”

“恐怕就是你不想听到的那样。你把你自己救出来的那人齐膝斩断了。干净利落,双腿齐平。幸运的是——我想这大概算是幸运吧——光束切过的同时起了烧灼止血的作用,所以他并没有流血而死。而且他在药物作用下昏沉得太厉害了,我都不知道当时他还有多少感觉。有那么一会儿,我还以为敌人对你的战斗服实行了远距入侵控制,可那些工程人员发誓说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再发生了[9]。你炸穿了好几堵墙——我们四个人压着你的手臂,才能用医用拆卸工具撬开你的战斗服,伸到里面去,断开电路。你一直都在拼命挣扎——差一点就把我们也干掉了。我完全绝望了,只好冲你颈子后面用击晕枪来了一发,然后你就瘫倒在地了。我当时很害怕我把你打死了[10]。”

奎因讲到这里有点喘不过气的样子。也难怪。她美丽的面孔并不是原本的,而是她自己惨遭等离子炮火打击后才换上的。那是十来年前的事情[11]。“迈尔斯,见鬼的,你当时到底是怎么了?”

“我想我……是发病了。类似癫痫,只不过似乎不会有任何神经生理学上的迹象。我恐怕那是我去年那次被冷冻复活的一个后遗症。”你其实非常清楚,就是如此。他抚摩着脖子两边对称的伤疤。现在它们已经愈合得不太容易看出来,颜色很淡了。这是那次事件留下的比较轻微的影响。奎因情急之下的那一发击晕处置解释了为什么这次他昏迷了那么长的时间,也解释了过后头部的疼痛。这么说来,这次的发作并不比之前更严重……

“噢,亲爱的。”奎因说道,“但这是第一次——”她停了下来,更仔细地端详了一阵迈尔斯的脸。她的嗓音低沉了下去。“这不是你第一次发病了,对吧。”

在沉默中气氛越绷越紧。迈尔斯强迫自己开口,免得它被绷断。“发生过三四次——”也许是五次。“——就从我被从冷冻中救回来后不久开始。给我做冷冻复活的那位医生告诉我,这种现象会自行消失,就跟我的记忆缺失和呼吸艰难问题一样。而且那之后好像就停止发作了。”

“你的脑袋里有这么个定时炸弹,帝国安全部居然还让你出外执行秘密作战任务?”

“帝国安全部……他们不知道。”

“迈尔斯……”

“奎因,”他绝望地说道,“他们会立即把我从我的岗位上拖走的。你知道他们会这样做的。最好的安排也是从此我的靴子就只能在办公桌后面的地上磨蹭。最坏的情况我会被安排病退——那样的话,‘内史密斯将军’就完了。永远。”

奎因被这话打蒙了,愣在那里。

“我当时想:如果再次发作的话,我会自己解决。我以为我已经解决了。”

“有没有人知道这事儿?”

“没……没几个人,我不想冒让安全部知道的危险,我告诉了登达立舰队的一位军医,我让她发誓保密,我们正试图诊断病因,目前还没多少进展,毕竟她的专业是外伤。”没错,就像医治等离子弧光灼伤、断肢再续这一类的。至少弗·伯格中尉现在获得了最有经验也最出色的手术治疗。即使有什么魔法能够把他瞬间送回贝拉亚自己的帝国军医院,那里的医疗水平也不会比现在更好。

奎因的嘴唇紧绷。“但你没有告诉过我。就算不提我俩的私人关系,我可是你这次行动中的副手!”

“我本该告诉你来着。事后看来这点很清楚。”清楚得要命。

奎因抬头瞟了一眼穿梭机的后面。来自游隼号的一名救护兵正费力地从舱门口把一个浮空托盘弄进来。“我还得去视察一下善后工作。在我回来之前,你就一直在那医务舱里老实待着,好吗?”

“我现在已经好了!再次发作要好几个月之后了。如果会再次发作的话。”

“好吗?”奎因瞪大眼睛怒视着他,咬牙切齿地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他想起了弗·伯格,不由得泄了气。“好的。”他咕哝道。

“谢谢。”

迈尔斯对浮空托盘嗤之以鼻,坚持要自己走,但最后还是服从了救护兵的要求。他惊恐地感觉自己被制服了。我正对这里失去控制……

迈尔斯一到医务舱,一名救护兵就迫不及待地给他做了脑部扫描,抽了血,提取了身体中所能产生的每一种体液,然后重新检测了他的每一项生命体征。之后除了等待军医来,他们就没什么事情了。迈尔斯小心翼翼地退到一个小检查室里,在那里他的勤务兵给他带来了一套飞船上穿的制服。这家伙似乎打算一直热心地围着他转悠。迈尔斯烦躁地把他打发走了。

于是迈尔斯就独自留在了屋子里,除了东想西想之外无事可干。也许这是个战术失误。把善后工作托付给奎因倒是没问题,要不让她当自己的副手干吗呢?上次在行星杰克逊·霍尔[12]上的行动中,他的胸膛整个被狙击手用针爆弹[13]炸烂了[14]。他被从指挥链中突然移去之后,正是奎因接下了指挥任务,而且干得相当出色。

他把自己的灰色军裤提上系好,端详着自己的躯干,用手指抚摩着皮肤上密如蛛网、四处遍布的疤痕。它们正在褪去。杰克逊联邦[15]的冷冻复活医生这活儿干得可真了不起。他新的心脏,新的肺叶,以及其他器官现在差不多都完全长成了,功能完好。在最后几次附加手术中,他浑身上下那先天就容易折断,让他痛苦多年的骨头也几乎全都被用合成材料替换掉了。冷冻复活医生甚至还顺便把他的脊柱也拉直了,现在他身上几乎完全看不出过去弯腰驼背的影子。就因为他的驼背和矮小的身材,他那些贝拉亚同胞常在他们以为迈尔斯听不到的地方用“畸形”这个叫法嘲讽他。这甚至让他增高了几厘米——代价高昂的小小红利,但对他来说非常有意义。他的疲惫并没有显现出来。在外人看来,此刻他的身体状况比起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中任何时候都要更好。

只是有一个小小的麻烦。

在他来之不易[16]的职业生涯中,他遇到过各种各样威胁到他事业的情况,但这次是最难捉摸的,最出乎意料的,也是最要命的。他曾经激情洋溢,一心一意地投身于他的事业,战胜了人们对他身体缺陷的种种怀疑,最终赢得了最富创造力的银河系事务特工的名衔,在贝拉亚帝国安全部中也是首屈一指的角色。有些地方贝拉亚帝国的常规部队会鞭长莫及,但一支名义上独立的雇佣军团队却能超越政治和距离的障碍,在把整个银河系联系成一体的虫洞跃迁网道里出没无常,畅通无阻。迈尔斯花了足足十年时间来完善自己自封的“内史密斯将军”的身份。他是登达立自由佣兵舰队的首领。“大胆的营救是我们的专长”。

就拿这次的行动来说吧。在那群卑劣的劫匪好运到头的那天,他们打劫了一艘在佐维曙光星球[17]登记的非武装货运飞船。然后他们觉得自己中了大奖,发现了一个人形大礼包——一名秘密携带着若干信用点卡以及重要外交信息的贝拉亚帝的信使。如果他们有哪怕一丁点自我保护的意识,他们就该立刻把弗·伯格中尉和他的行李原封未动地在最近的降落点释放,并且拼命赔礼道歉。

他们没有那么做,而是试图把信使卖给出价最高的人。杀光他们。帝国安全部部长西蒙·伊林低声说。魔鬼会自己去分辨他们的罪行。[18]接着他把具体处置权授予了迈尔斯。皇帝不喜欢有人未经许可就阻拦他的信使。也不喜欢有人折磨他们,或者把他们拿到市场上作为“高情报含量的肉块”给卖掉。在这次行动中,虽然登达立舰队的正式资助方是为佐维曙光的货运飞船提供保险的保险公司,但让人知道它的另一个赞助方是贝拉亚帝国也没什么不妥。从保护以后帝国的信使不会再遭遇这种坏运气的角度而言,这是个很好的公关举措。

假如那真是因为坏运气的话。迈尔斯心里直痒痒,很想去监督对俘虏的审讯。伊林除了关心弗·伯格能被活着救出来之外,第二关心的事就是这位信使的被绑架究竟是个意外,还是有人有意为之。如果是有意的……有人就得做些内部清查了。总的来说,迈尔斯特别高兴这种麻烦的工作不在他的专职领域内。

军医终于穿着消毒制服进来了。她把手放在臀部,盯着迈尔斯,然后叹了口气。她看上去很疲惫。

“那个贝拉亚人怎么样了?”迈尔斯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呃……会恢复吗?”

“他的情况不算太糟。切口很干净,而且幸运的是伤口刚刚在膝关节下面,这样就省了一世界的麻烦。以后他会比现在矮大概三厘米就是了。”

迈尔斯脸上满是痛苦。

“但是他回到家时,应该能站起来了。”她补充道,“假如回去需要大概六周的话。”

“啊,很好。”可是假如等离子弧光枪当时随机一闪的结果是正好打穿弗·伯格的膝盖呢。或者再高一米,把他斩成了两半呢。即使是他手下这位登达立的外科专家,所能创造的奇迹也是有限的。迈尔斯曾潇洒地向他的安全部部长保证说,拯救弗·伯格对他只是项常规任务,轻而易举。如果结果是把人质装在一个运尸袋里送回去,那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可不是什么亮点。不,两个运尸袋。迈尔斯感到一阵虚弱。他心中如释重负,却又怪异地混着几分恐惧。哦,上帝,我讨厌要向伊林解释这事。

军医研究着迈尔斯的扫描结果,嘴里念叨着些医学术语,迈尔斯听着感觉跟念咒似的。“我们看到的还是处于基底形态。这里。没有出现明显的异常。唯一能让我对这件事情有所了解的办法就是在你发作时对你进行监控。”

“见鬼,我还以为我们在实验室里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办法试图激发出结果了呢。增大身心压力、电休克,各种科学上已知的刺激法不是全都用上了吗?我还以为你给我的药片已经把它控制住了。”

“标准抗惊厥药剂吗?你真的有正确服用吗?”她怀疑地看着他。

“没错。”他忍住没说出更多亵渎神圣的抗辩来,“你想到了能再试一试的新点子了吗?”

“没有。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你戴上监控器。”她在检查室里四下张望,监控器踪影全无。“监控器在哪儿?”

“在我的船舱里。”

她愤怒地抿起了嘴唇。“我来猜猜。你发病的时候并没戴着它。”

“那玩意没法塞到作战服里面。”

她紧咬牙关。“你就不能至少考虑一下——比如不用你的武器?”

“没有武器,在紧急情况下我在我的小分队里起不了多少作用。那我还不如就待在游隼号上呢。”

“你自己就是个紧急情况的制造者。而且你确实就应该待在游隼号上。”

或者回到贝拉亚去。可是营救弗·伯格这个人是行动中最关键的一部分,而迈尔斯是登达立所有军官当中唯一一名被帝国安全部授予了贝拉亚帝国安全识别码的。“我……”他停下了无益的抗辩,然后重新开口说道,“你是对的。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直到……我们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她摊开双手。“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测试全部做过了。显而易见,抗惊厥药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是某种特异反应。冷冻保存过程对你的身体在细胞或是亚细胞水平上造成了损害。你需要让你能找到的水平最高的冷冻神经学专家来检查一下你的脑袋。”

他叹了口气,双肩一耸,穿上了自己的黑色T恤和灰色制服外套。“现在我们查完了吗?我急着要去视察对犯人的审讯。”

“我想是的。”她做了个鬼脸,“不过请帮我们大家一个忙——别带武器。”

“好的,女士。”他恭恭敬敬地说完这句话,赶忙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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