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五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蔡为军突然伸来如此巨大的橄榄枝，并从橄榄枝上掉下来一个价值一千五百万的苹果，重重地砸在阿五脑袋上，阿五当然喜出望外。
自1996以后，作为房地产的下游，建筑行业伴随着我国城市化进程的深入，行情一路看涨。
蔡为军在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后切入玻璃幕墙，虽然房地产高潮还没有来临，但是对于一个小公司来说，只要勤奋肯干，吃喝是不成问题的。
其实阿五他们四个当时搞养猪场的时候，只要有资金再重新支起炉灶，用不了一年半年，估计也发达了。
当时与阿五他们几个同时起步，后来市值过百亿的百发集团在困难时期坚持了下来，所以笑到了最后。
但是要想再上一个台阶，甚至在全国施展一下拳脚，蔡为军这点人马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蔡为军的弟弟能够把哥哥的意思贯彻明白就不错了，其他的指望不上，再说蔡为军还是希望日后把弟弟从公司清退出去，一旦打上家族企业的标签，能人就很难吸引过来。
蔡为军一个人既要管战略，又要管经营；既要管产品，又要管资金，小地方打打游击战还可以，真的要搞招投标等阵地战就露出马脚了。
为此，蔡为军眼睁睁丢了乐桥大厦等好几个大单，虽然他的关系很硬，但是小公司确实摆不到台面上，连个像样的LOGO都没有。
阿五的能力蔡为军是知道的，当年能够以县一中状元的身份考上北大绝非浪得虚名。
他们四个办养猪场的时候，阿五就负责战略与资金。阿五天生对数字敏感，什么数字经他的脑袋就过目不忘。
想想四五年前下过的一盘围棋，阿五都能够复盘个大概，几十个数字算什么？
蔡为军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有一次恒德会计师事务所出具的在建工程决算报告，结转以后在建工程科目余额还是负数。
项目经理找了四五个人，折腾了一个多星期也没有查出问题所在，阿五搭眼一瞅就看出了问题：银行资金的利息重复计算了。
果然，恒德事务所修改了在建工程决算数字后，科目马上就平了。为此，刁卫国佩服得五体投地，视阿五为神人！多少年以后还跟蔡为军提起此事。
但是光阿五加盟还不够，还缺少一个搞产品的。
谁合适呢？刁卫国在美国做教授，不现实。
“毕斌！”阿五与蔡为军几乎异口同声。在他们几个里面，毕斌家境是最好的，父母有买卖，家里不缺钱花。
上高中，那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大伙肚里没有油水，阿五看见肉片就眼睛放光，即使冰凉的肥腊肉也能搞下去三四碗米饭。
当时，毕斌就总有零花钱，隔三差五拉着阿五、蔡为军几个下饭店打牙祭，每次二十、三十的，在当时农村高中生眼里可是大款了，哥们几个的友谊就是那个时候结下的。
后来毕斌利用老爹的关系挤进了公务员行列。
可不要小看一个处长，据毕斌自己讲，每年经他手批出去的财政资金都是上百亿，给谁不是给？权力很大。
下面地市的头头脑脑天天排队请他吃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下面县市哪个不是地方的山大王？
所以，阿五决定在河西荣湾镇附近月富洗浴中心搞个包房，设宴邀请毕斌。
阿五当年横扫围棋摊上认识的一个小弟在这里当老大，地方隐秘而且安全。
老规矩！阿五、毕斌、蔡为军以及蔡为军的弟弟先来两圈麻将。
麻将算是长沙的流行娱乐活动，大家联络感情，没有麻将怎么能行。
玩法也很简单，二五八做将，推倒胡，但是算番数的名堂很多。毕斌成天泡在麻将桌上，绝对是麻将高手，根本没有把阿五、蔡为军以及蔡为军的弟弟放在眼里。
要说也是，阿五事业上遭受如此重大变故，元气大伤，整个人都走了样了，哪有心思打麻将？
蔡为军以及蔡为军弟弟那点麻将水平充其量只能算是入门级，毕斌最看不起蔡为军他们那种打业务麻将的。
“老蔡，今天都是同学，来点技术含量高的牌啊！”毕斌揶揄蔡为军。
阿五心里有数：都收拾过职业赌客，廋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现在精气神差点，对付毕斌还是绰绰有余的。
果然，几圈打下来，阿五毫不含糊，好像打明牌一样，要吃有吃，要碰有碰，基本都是他胡，而且都是大胡，不是碰碰胡，就是清一色，不是一条龙就是七小对。
不到两个小时，就三归一，每个人万把块钱进去了，把毕斌打得都没有脾气了。
有人曾问过阿五：“为什么你打麻将也这么厉害，是不是搞手脚了？”阿五透露秘诀就是全凭好的记忆力。
“什么牌出了几张，剩下的在谁手里基本清楚，尤其打手工麻将，码牌时每张牌在什么地方，我都能够记个大概”。
所以，打麻将时，台面上还剩下几张，大约在什么方位他都清楚，能不胡牌吗？
吃饭时，毕斌点了是53度的茅台，他先提议了三杯，给阿五接风洗尘，都是一口就干了，老同学没有必要打官腔，谁的底细都很清楚。此后，蔡为军及其弟弟又搞了几圈，还没等阿五回敬，蔡为军就有点站不稳了，他酒精过敏，脸红得像个关公，连手掌都红了，没几分钟，蔡为军就趴在桌上不行了，阿五忙叫蔡为军的弟弟将其扶到沙发上休息，桌上就剩下阿五与毕斌了。
阿五在广州做支行行长的时候，喝过的酒可以用吨来计算，一瓶茅台不在话下，但是毕斌哪里服气：刚才麻将输了面子，现在喝酒上要找回来。
不一会儿，两个人又把新开的一瓶茅台干掉了，毕斌舌头已经发直，不过还嘴硬，还要服务员新开一瓶，被阿五劝住了。接下来还有毕斌最喜欢的按摩节目。
等按摩完，四个人酒也醒得差不多了，开始谈正事。
坦诚相见后，什么话都可以说了。
蔡为军开门见山：“阿五已经回来，毕老弟能否加盟？”
毕斌未正面回答，只说现在工作舒服，又稳定，关键是社会地位高。
阿五接过毕斌的话匣，和盘抛出他的想法：“未来国内资本市场一定会有巨大的机会，公司的主业是玻璃幕墙，属于节能环保概念，符合国家产业政策，券商给的估值保守估计也有30-40倍。如果抓住机会，三到五年上市，每个人身价都是过亿，后半辈子就实现财务自由了。”
听到这里，毕斌精神了。
阿五越说越激动，什么股东结构、资产负债率，流动比率，布莱克定价模型用上了。
阿五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尤其是当行长的时候，天天就是基金、保险、信托公司老总过来代销产品，还有好几个上市公司的资金就托管在他行，对于资本市场的运作套路了如指掌。
毕斌后来承认，阿五的这席话动摇了他原来的想法。
究竟，阿五也曾是体制内的人，但差点因为职务原因进号子。公务员这碗饭也不是这么好吃的，能不能熬上个厅局级，毕斌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原来那条线上的领导已经退居二线，而自己与新上来的一把手没有什么私交。
异地提拔倒有机会，关键是孩子小，老婆死活不愿意，甚至以离婚相威胁。
再说从干部任命的角度来说，以毕斌的背景与资历，在处长的位置上干到退休也算不上有什么委屈。
加盟蔡为军的公司能够合理合法赚钱，大家彼此也不存在信任问题，确实相当有诱惑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