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我的悠闲,龙毅却似乎比之前更加的忙碌了,每每我还未曾起床的时候他便已经出了门,而我已经睡下的时候,他便才回府。有时候,我才躺下将睡,便听到他问红鸾的声音:“王妃睡了么?”
“已经睡了。”红鸾小声的回着,继而又问:“需要奴婢去唤醒王妃么?”
“不必了。”他总是这样千篇一律的回道:“我明日再来吧。”明日?明日复明日,日日皆如此,我们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总是错过到彼此不曾相见。其实,我本可以晚一些睡下,等待着他的到来。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盼着他来,却又害怕让他知道我在等他。
如此周而复始,他从不曾早些回府,我亦不曾晚些等待。可是,每每入睡前听他来此询问一番,于我来说,已足够。
也许对于我们来说,根本就不需要轰轰烈烈的感天动地,只享受着这样温暖的小暧昧,便已足矣。可是龙毅,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才可以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春日的清晨,总是来的格外的早,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天已大亮,窗外的鸟儿正在欢快的唱着动听的歌谣。我从温暖的锦被里探出上身看着窗外和煦的日光,心里却忽而泛起一阵失落。
今日是初一,按照宫中的规矩,所有皇族的女眷都必须要前往皇宫为皇后娘娘请安。
虽然今时的我可以有很多个理由推脱这次入宫,以避免与皇后的针锋相对,但我也知道,等待我的终将还是会来,与其躲避,倒不如迎难而上。
况且除了皇后,现在又多了一个韦虹菱,我至今为止都不知道她与奚悦公主到底有何过节,可既然她已对我伸出了敌对的黑手,我亦不能视而不见。
收拾妥当后出门,竟意外的看到了门外的龙毅,他似是已静立多时,绣着银丝蛟纹的玄青色肩头上落满了一层粉色的细小花瓣,那是春日桃花,清丽而淡雅。
见我步出,他即走至我的身边,道:“我亦入宫,正巧与你一路吧。”说着,便牵了我的手握在他温暖的掌心里,又道:“今日宫中女眷颇多,不知道皇后会否大肆对你有所羞辱,不过你不必害怕,大可与她争锋相对,有事,我会替你担待。”
我垂眸含羞一笑,娇嗔的道:“我还以为,你会劝我不要去,留在府中岂不就万事大吉?”
他亦笑,笑的弯起了一双浓黑的眉毛:“我为何要劝你不要去?出入皇宫本就是你的自由,只区区一个皇后,又能如何起太大风浪?况且我亦在宫中,自然能好好保护你。”
他将我的手用力的握了一握,似是给我力量一般的道:“我不会强求你什么,只要你高兴便可。”只要我高兴便好,这,是他给予我最好的答案,心里的那一丝忧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觉得,我的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再也无惧那可能在等待我的风霜。
因为他是男子,所以并不能与我一同前往朝凤宫,只能转道前往龙皇那里商讨国家大事,说好了下朝之后回在宫门外等我,并叮咛红鸾好好照顾我,万一皇后有所发难,即刻前去禀报于他。
看着他一副不放心的样子,我不觉有些好笑,冷傲如龙毅,亦有如此温情时刻呀?
留恋的与他依依惜别,回身便往朝凤宫而去,红鸾却在这时忽而凑近我的耳边,戏谑的笑道:“王妃,奴婢十三岁入府,侍奉王爷已有三、四年的时间,如今还是头一次见王爷如此细心的关照。好似身旁奴婢会把王妃弄丢了一样,呵呵,看王爷紧张的样子,奴婢都觉得肉麻兮兮的呢。”
见她如此没大没小的戏弄,我遂假装愠怒,伸出食指划一下她的脸颊,笑骂道:“你个小丫头,竟敢背后说主子的坏话,看我不告诉王爷,让他回府好好的收拾你。”
“王爷才不会呢。”红鸾愈发的调皮,蹦蹦跳跳的扶着我的手臂,道:“若说之前,奴婢可不敢这么说,可是现在有了王妃,王爷便性情大变了。您不知道,昨日灏宇轩的小灵子不小心打碎了王爷最喜欢的一个琉璃花瓶,王爷竟然没有动怒,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收拾干净’,便不了了之了。后来小灵子说起此事,还一脸的不相信,只说如此走运,实在是沾了王妃的光。”
我被她恭维的有些不好意思,忙笑道:“如何是沾了我的光,许是王爷体恤你们而已。”
“不是不是,真的是沾了王妃的光。”红鸾摇着自己的手臂,一脸的诚恳与认真的解释:“王爷对王妃,是真的动了心的。连福伯也是这么说的,说自从王妃入府之后,王爷连脾气都难得发了,除非是因为关系到王妃才会失去理智。呵呵,王妃,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跟王爷在一起,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我们会幸福么?我并不知道,因为前方的路太过迷惘,我看清方向。而我更不知道的,是我身边这个伶俐的小丫头,将再也无法看到我明日的辉煌。
如果我早知道事情会突然变了样子,也许,我便不会固执的来朝凤宫,白白的牺牲掉一个无辜的生命。可是命运,如何会让我们事先了解真相呢?
才刚一跨入朝凤宫,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按理说初一这日的请安,各宫各府的女眷都会前来应该是热闹非凡才对。可眼前的朝凤宫倒是人不少,却似乎个个谨慎紧张,都垂眸望着自己的脚尖而不语。好似在我进来之前已经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亦或者,她们是已这样的方式来等待我自投罗网。
果然,在我循规蹈矩的叩拜完皇后与各位娘娘之后,端坐在凤椅上的皇后便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道:“往日里,毅王妃都是最早来请安的人,今日如何却落在了人后?想来,是因为为皇上费尽心思的举荐了美人而得意洋洋的忘乎所以,愈发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是么?
一席话,便将她所有的不满都宣泄了出来,都说宫中女子大多小肚鸡肠,看来此话的确不假。
只是,不等我为自己辩解几句,便听端坐在一侧的盈妃开口道:“毅王妃如今身份不同,自然不似之前一样任娘娘呼来喝去了。刚刚本宫还看到毅王与毅王妃在宫门口浓情蜜意,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她说着,故意的瞟一眼董静柔,提高声音道:“也真是难得,当日毅王为了太子妃不惜大闹太子婚礼,如今才短短几日,毅王妃便成功捕获毅王之心,的确是有些手段的。”
话未说完,她忙夸张的用手拍拍自己的嘴,阴阳怪气的道:“说错了说错了,是佳人难得才对。”
此话一出,即刻招致董静柔怨恨的目光,如一支冷剑一般刺向我略带暖意的心。也许,挑起两个女人的战争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两个人成为情敌。
而我与董静柔,便是如此。可是在这样的场合里,我没有办法向她解释,亦或者,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吧,因为从一开始,我便已爱上了龙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