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下意识道：“没……”
他意味深长地扫过我，道：“如果走投无路，可以来找我，你和简小姐是好友，这次简小姐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正好可以还她的人情。”
我很奇怪书瑶帮了他什么忙，书瑶也没和我提过。
不过我更古怪的是他的语气。
似乎他知道我和叶父的案子牵扯上了……要不然他也不会用走投无路四个字。
但这个案子……应该是保密的吧？
他怎么会知道？
随即我又想到，周家也是权势滔天的世家，听说暗地里还有不少门路，周成礼又是帝都有名的周三爷，估计他是从哪里打听到的吧。
我掩下心底的惊愕，笑着道：“谢谢。”
即使他知道了这些秘密，我也并不打算和他多说。
涉及到警察办案，当然是保密的好。
周成礼深深地看我一眼，也没再多言。
我便去接待客户了。
客户是一个年轻男人，年纪应该和叶景琛差不多大。
据同事说对方是自己走进店里的，并非电话营销或者网上咨询的客户，偏巧今天同事都预约满了，这个时间段只有我有空，领导便把任务分派给了我。
我和男人交谈了一下，得知他叫陶默远。
他的房子是别墅，后面还有一个花园，想让我们做一下设计，如果设计满意，再看我们的材料和造价来决定是否定我们的工程。
这应该是个严谨的人。
好在我们十方装饰最出名的就是设计和工程品质，虽然比同行贵了些，但也值得信赖，所以我觉得应该挺符合他的口味。
既然是大单子，我想着最好是设计总监来接单，偏偏书瑶在接待周成礼，于是我便和客户道：“要不您把要求简单地描述一下，我会记录下来，设计总监待会儿就过来，到时候可以给您出初步的图纸。”
陶默远点头，说了几个要求。
我低头记录着。
因为习惯问题，我只用了简单的文字，其余部分都是根据他的要求随手画下来的。
主要是我学这个的，上大学的时候就形成了用图画记事的习惯。
陶默远突然问我，道：“你学过设计？”
我一愣，点头。
他道：“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虽然问我毕业院校挺古怪的，但可能他就是好奇吧，我也没多想，随口告诉他了。
他眯起眼，道：“你是海归？你们学校不错，设计这一块在世界上都能排上名号。”
我颇为诧异。
他居然和我聊起学校？
我委婉道：“可惜我毕业后就没接触过这个行业了……”
他盯着我的手稿，道：“你天赋不错，而且手法娴熟，一下子就能把我想要的样子画出来，不像是几年没接触的样子。”
听到他给我这么高的评价，我还是挺高兴的，忙向他道谢。
他打量我一会儿，道：“你现在是在市场部吧？为什么不去做设计师？就算是没有经验，也可以先从助理做起。”
我笑了笑，道：“在市场部也挺好的，能跟客户打交道，学到很多经验。”
他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道：“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机会，让你直接做设计师接单，不用从助理做起，你愿不愿意？”
我一时愣住。
他……这是在挖角吗？
难道他是对家公司的人？
有时候确实会有同行假装客户，来获取我们公司的造价和材料等。
我不免有些戒备。
不过我观察了一下，不说他身上的名牌衣服，就说他手上的手表，也是天价……
应该不是同行吧？
大约是见我不做声，陶默远挑眉：“怎么？”
我迟疑道：“您……是真的有房子要装修吗？”
这话一出，陶默远立刻变了脸色。
他应该是听出了我的意思，冷着脸道：“我叫陶默远。”
我狐疑地对上他的视线。
一开始他就介绍过自己了，怎么又刻意提起？
难道他的名字有什么特别之处？
因为没有琢磨透他的意思，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尴尬地笑着。
陶默远似乎有点生气，盯着我，道：“你难道没了解过公司的文化吗？”
在进公司的第三天，行政部就组织我们同一批的新员工学习了公司的文化和理念，当然也有公司的发展史……
我蓦地想起，公司的老板好像姓陶！
难道陶默远是老板的亲戚？
但我努力回想，并没有听过陶默远的名字。
我对上他的视线，歉意道：“我了解过公司的文化，但我真的是第一次见您……”
陶默远沉默地盯了我片刻，冷哼道：“不错，你的性格非常适合做设计。”
我：“……”我一头雾水。
他靠在椅子上，手指轻点着桌面，道：“有自己的坚持，才能成为真正的设计师。”
我心下微怔。
这句话说得不错，现在很多设计师其实就是流水线的画图工人，基本都是根据客户的需求来做效果图，几乎不带自己的观点和想法。
也就是说，客户说什么，设计师就做什么，非常简单粗暴。
虽然一般情况下，客户也不会有意见，可对于真正的室内设计师来说，当然是看不上这种做法的。
看来眼前这个男人，对设计相当了解。
不，说不定他就是个设计大师。
他又拿着我刚刚随手画的图纸看了一会儿，道：“从明天开始，你就调去设计部上班吧。”
我不禁瞪大了眼睛。
他竟然是我们公司的？
而且他应该是能做主的人，我不由暗暗猜测，他要么是老板的儿子，要么是亲戚吧，反正是有实权的。
有机会去设计部，我当然非常愿意。
但问题是，我没有任何经验，即使我做了设计师，说不定也会被客户投诉。
虽然流水线的图纸工人并不需要多少技巧，可我还是不想在经验不足的情况下为客户服务。
我更想在市场部多接触一些客户，积累经验。
更何况我逐渐发现和客户交流其实也是件很有趣的事。
平日里我都是一个人生活，实在太孤独了，有时候和客户聊聊天，和他们成为朋友，我的生活也变得丰富起来，我感觉挺好的。
我犹豫了下，在想着该怎么措辞。
眼前的人，既然和公司老总有关系，我当然不好拂他的面子。
最后我委婉道：“我现在还没过试用期，等试用期结束，如果我能留下来，您也还是愿意调我去设计部，那我就去。”
试用期是三个月，虽然因为我签了几个单子，业绩不错，经理和我说过可以提前转正，但应该也得下个月去了。
两个月试用期，也足够我积累一些经验。
陶默远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指了指他带来的户型图，道：“行吧，那你把这套别墅的方案做出来，三天后我要看。”
我瞠目结舌。
这就给我指派了任务？
可惜没等我回话，他就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了。
我很是无语，半晌都没回过神。
旁边的同事突然凑过来，小声和我八卦道：“我刚刚问了经理，这个陶默远就是我们老板的儿子。”
我有些惊讶。
原来陶默远就是公司的太子爷？
我记得上次周成礼请客去的那家私房餐馆，书瑶跟我说过，里面的设计风格像公司的太子爷设计的。
那看来陶默远的设计水平很高。
同时捧着脸，道：“听说小陶总一直在国外，是个很有名的室内设计师，得了不少国际大赛的金奖。”
她说了几个室内设计大赛的名称，在国际上都特别有名，有一个甚至可以称为设计界的诺贝尔奖。
……陶默远这么厉害？
可惜我太久没关注国际赛事了，竟然孤陋寡闻，完全没听过他的名字。
我低头看着陶默远留下来的户型图。
这个户型很周正，是比较常见的一种，不过陶默远刚刚提的居住要求有点特别，我不禁思索起来，该怎么设计布局。
而且华夏人还讲究风水，这方面也得考虑进去。
不管怎么样，总得给陶默远看看我真实的设计水平才行。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去找书瑶，想问问她认不认识陶默远。
结果发现周成礼还在书瑶的办公室。
我有些意外。
一个上午，他们居然还没谈完。
书瑶让我等等她，又低头看了眼手表，对周成礼道：“原来已经中午了，周总，要不我们先去吃个饭，下午再聊？”
周成礼嗯一声。
我忙道：“这次我请你们。”
上次我搬家的时候，周成礼帮了不少忙，我原本就欠他一顿饭。
周成礼看我一眼，没有拒绝。
我们便去了公司对面的一家中餐馆。
中途我给贺舟打了个电话，和他说明了情况，让他不用给我送饭。
贺舟道：“是周三爷吗？”
我当然不会隐瞒他，道：“是他。”
贺舟哦一声，道：“好的，您去吃饭吧。”
他的语气有些古怪，我正要问他怎么了，他却挂了电话。
我不禁有些无语。
结果转头一瞧，周成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
周成礼道：“叶景琛在查勤？”
我：“……”
书瑶正在点菜，闻言从菜单里抬起头来，淡淡地瞧他一眼，道：“周先生，请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叶大少。”
周成礼微微地笑，倒是从善如流，没再提叶景琛。
一顿饭吃得还算是顺利。
书瑶和周成礼在聊四合院翻新的进度，我默默地吃东西。
只不过我吃得比较少，主要怀孕的人嘴巴刁，再加上这些天我又习惯了老宅那边送来的饭菜，所以食欲不太好。
吃完饭，我们便打算回公司，结果刚结完账，就在大门口碰见了叶景琛。
我和他迎面对上，一时愣住。
叶景琛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就那么望着我，意味不明。
周成礼低声笑道：“看，查勤的来了。”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