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梦身受重伤,虽然不影响日常活动,但是面色发白,气血两虚。不能吃过凉的食物,不能吃大补的食物,不能去阴寒的地方,不能去燥热地方,这水潭边,就不能来,生活极其受影响。
武者死亡九人,伤二十九人,十七把兵器被打坏。亡者要送回故乡,提供抚恤;伤者大多能自愈,有十一人要送到鹤城治疗;兵器也要送到那里修补,破损太多的则要更换新的。
重要的是,这一战让敬叶青明白,他能打得过,他能打得赢,但也要付出代价,付出足够的代价。
而停止战争,除了赤峰镇名义的统治权,他能得到一切。
…………
“这一仗打过之后,他应该会同意我的条件。”
赤峰镇衙门后堂,卧室之内,一张樱桃木大床,床头是木雕的桂花,床体上纹刻着规律的花纹,胭脂色帷帐,上面同样绣着桂花。
朱婉衣着单薄,正躺在床上。
房间里弥漫着草药的刺鼻味道,赵文举在一旁的桌子上削着苹果。
“你是告诉我,我折损了一百多名士兵,一位百夫长,然后这个镇子,还要归他们?”
老赵起身,把苹果递给朱婉。
“我不吃!”
看着朱婉不满的表情,老赵混不在意。
“那我可吃啦!”
拿回苹果,一口咬下去,用牙齿细细地嚼着,汁水在口腔蔓延,水果里面的果糖刺激着舌尖收集甜味的味蕾,让颅内神经分泌出微量的多巴胺,令人心情愉悦,身体放松。
“你知道的,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我们根本打不过那个姓敬的!”
“更好的结果,是我们直接撤,一个人都不用死!”
朱婉的语气越发不满,当初你只要开口,我们就走了,何必打这一仗呢?
损兵折将不说,一点意义都没有,到头来,赤峰镇还要归人家。
“可你没有下撤退的命令,他们是听你的,不听我的。”
把帷帐的开口拉大,朱婉侧头看着赵文举,眉眼低垂,露出了历往从未表现过的软弱。
“当初,只要你说句话,说句话而已,我们就能走!”
老赵把苹果放下,看到朱婉这个样子,他忽然间没有了胃口。
“人都已经死了!”
他坐上床沿,看着躺在上面的,脸色苍白的女人。
朱婉的丈夫很早就死了,儿子已经随着族内大部向南撤,在这赤峰镇,她不是孤身一人,因为还有很多部下,现在,部下也死了近一半,其他也多数带伤。
“你我都知道,生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午的阳光很刺眼,院子内的桂树还没有开放,树叶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亮光,树皮粗糙嶙峋,在岁月的照顾下,胀出裂纹。
天牛、甲壳虫、七星瓢虫在树上爬上爬下,知了鸣叫的声音不停,令人心燥。
李树白不知从哪里弄出一个摇椅,在庭院里晒着太阳。
“李叔叔,我姑姑怎么样了?”
朱胜推开内堂的大门,问向李树白。
“她没有事情的,你不用担心!”李树白眼睛都不睁,在摇椅上晃晃悠悠的,“与其担心她,你不如问问我!”
“你这不是挺好的吗?”
听见这话,朱胜也便放下心来,在旁边的圆凳上坐下,他已经不是第一天过来了,也就没那么担心。
“你这是不了解情况,”李树白睁开眼,看向朱胜。
他面容本来有些黑,在阳光的刺激下,上面又泛出红色,朱胜看着,又感觉,这位李叔叔比以往白了一点。
“说起来,你也不小了,你父亲呢,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让你进入族内的学校,但有些事情,你知道点也好。”
朱胜直起腰,他预感到李叔叔之后的话,是平常听不到的。
其实他以前就对父亲和姑姑族群的事情很敢兴趣,但不知什么原因,姑姑和这位李叔叔,都不愿意对他提及那些事情,甚至,就在衙门旁边的团练区域,都不让他过去。
年少时,跟着一位先生学习了一些文化课,先生不是什么才高八斗的人,很快,学业就结束了,之后他无事可做,便跟着一帮狐朋狗友,流连于悦和坊。
“你姑姑呢,是一名灵卫,属于蛇部……”
朱婉是一名灵卫,在越族的武力侧序列:灵仆-灵卫-灵将中,处于中序列。对应着中原武者划分中,武道九层台的中间三层,虚像、内炼,以及外景。
越族对武力侧的划分非常粗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对于灵仆这一条线的研究没有中原对武学研究精微,还因为,他们对于这一条线,本来是不重视的。
在更久远的年代,灵仆被称为巫仆,灵卫被称为巫卫,是巫师个人所属的私人武力,类似于门客、家臣、死士之类的,当时巫师的族内地位非常高,统治阶级,都是巫师,没有其他人。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巫仆发动了一次暴动,撼动了巫师体系,提高了自身在族内的地位。
名字也就从巫仆改为了灵仆,代表着,从巫师的私人武装,成为侍奉大灵的仆人,在大灵面前,灵仆和巫师平等。
当然,最开始时,依然有人用巫仆来称呼他们,以表达对这一群体的蔑视。
但在时间的冲刷下,字义演变,巫仆所含的蔑视,也就慢慢消失,灵仆、巫仆,没有人刻意的区分,没有人在意。
对于灵仆群体地位的提高,族内有两种说法。
第一种,是灵将序列的出现,代表着在高端武力方面,灵将已经可以和大贤者、大巫师对抗。实力的提升就会带来野心的膨胀,提升自我群体的地位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第二种,则涉及到高高在上的灵,传闻是大灵不满日益膨胀的巫师群体,这个群体由于传承久远,积弊太多,渐渐对大灵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因此,大灵为了削弱巫师群体,扶持了灵仆一系,提高了血脉力量的权柄。
当然,真相早已被风沙掩埋,随流水远去,传闻不过是酒桌上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