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峄闭上了眼睛:“不管是于大夫还是沐大夫,他们的死都和我有脱不了的关系,那些害了他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此时心里满是自责,如果他没有生病,陆生福没有去仁德堂里找他们,他们也许就不会死了。
陆生福心里对沐浅浅和于康生也甚是敬重,如果不是他们的话,冷峄只怕也没了性命。
于是他轻声道:“大人要怎么安排?”
“先把我们的人全调回来。”冷峄沉声道。
这里是疫区,陆生福有带了几个侍卫过来照顾他,但是人并不是很多。
而朝中怕这里的病人出去传染给其他人,所以外面有非常严密的防守,依着燕姝的说法,这一次曾太医带过来对付沐浅浅和于康生的那些医工和药工,根本就不是什么真的医工和药工,而是一些身手高明的侍卫。
如今冷峄大病初愈,武功恢复不到三成,他的那些侍卫人数也少,硬碰硬绝对占不到一点便宜,不能硬碰,那就只能智取了。
这些事情他们几个都是极清楚的,所以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有陆生福担忧地看了冷峄,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燕姝有些复杂地看了冷峄一眼,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她竟会有和他联手的一天。
陆生福出去后,冷峄问燕姝:“你有看到她的尸体吗?”
燕姝摇头:“她被他们绑了石头沉了河,如今水位太高,我虽然知道大概的位置,却也没有办法下水将她的尸体捞出来。”
冷峄的心头再次一痛,他轻咳了一声,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燕姝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她近来对他的了解深了些,早已看出了他印在骨子里的凉薄,却没料到沐浅浅的死对他竟有如此的触动。
冷峄并没有理会她,直接取出帕子擦了擦嘴。
燕姝提醒了他一句:“沐大夫和于大夫走的时候有把药方一起带走了,如今药方也只有曾太医的手里有,就算要在教训那个曾太医,也得把药方先拿到手,不能负了沐大夫和于大夫的心血。”
那张药方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珍贵,沐浅浅和于康生来这里本是为了救人,在他们的心里,天大地大病人最大,这一次更是为了救人连命都没有了。
所以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让他们的心血白费。
冷峄轻声道:“我知道。”
燕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她现在整个脑子都是痛的,刘止戈要是知道沐浅浅的死讯,十之八九会扒了她的皮。
她觉得自己是个别扭的,沐浅浅活的时候挺烦她,死了之后居然还很想她。
冷峄做事是个有效率的,当天上午就已经让人把曾太医从于康生身上摸出来后腾抄和的药方给拿到手了,他知道这许是沐浅浅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东西了。
他暗中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最后收拾曾太医了。
曾太医并不知道已经有一张大网朝他网了过来,他此时还在做他升官发财的美梦。
毕竟他出发之前王后曾允诺过他,只要杀了沐浅浅就会给他天大的好处。
他打发自己弟子按着药方煎药分给病人喝,那些病人只喝了一次就觉得身上利索了大半,一个个都夸他是神医。
何太医听到这个消息后面色很是平淡,看不出什么喜怒。
这几日天热,庄子里的蚊子格外的多,何太医就让人去取些艾草过来熏一熏,只是他的弟子回来的时候却是两手空空。
何太医皱眉:“怎么没带艾草回来?”
他的弟子一脸委屈地说:“药房那边说现在忙得很,没空给我拿药草。”
因为这一次进来控制瘟疫,所以刘舜拔了各色药草过来,药房就在庄子里,是临时收出来的一个地方。
何太医怒了:“这得多忙啊,竟连拿艾草的功夫都没有?”
弟子轻声道:“倒也不算是太忙,只是一直在准备曾太医的药方,他们不给拿药也就算了,话说得还相当的难听,个个捧着曾太医夸。”
何太医立即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他做了多年的太医,对于身边那些人的捧高踩低有着极深的了解。
这一次曾太医的药方效果奇佳,就算出何太医现在还是太医院的院判,那些人也都会先紧着曾太医,毕竟治好瘟疫是一场大功劳,有了这个大功劳,曾太医的地位必定会远高于从前。
何太医虽然性子很不错,但是却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主,他立即就带着几个弟子去了药房。
他亲自过去,药房里的药工自不敢三待慢,但是却也没给他艾草,只道:“这会艾草也不知道在哪里,实在是没有空帮大人翻找,毕竟和几只蚊子比起来人命更加重要。”
何太医的弟子立即怒了:“你说什么了!”
那药工笑着道:“我说是事实,如今整个庄子里谁不知道曾太医的医术高明,吃了他开出来药方的病人病情好了大半,外面有那么多的病人等着吃药救命,自然得先救人。”
他说完又笑嘻嘻地对何太医道:“我也不是说何太医你的医术不如曾太医,只是眼下做这引起事情总归得分个主次,何太医你是心系百姓的太医,想来这些事情的轻重你也是分得清的。”
这话里竟隐隐还有几分威胁的意思,他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好说话,其实一点都不客气。
何太医的弟子又要发作,何太医伸手拦了一下,淡声道:“这些事情我自然是理解的,只是庄子里的蚊子实在是太多,有蚊子在,还很容易生出其他的病来,不能不防,你们既然这么忙,那我们自己去找艾草便好。”
那药工的三角眼一斜:“不是我信不过何太医,而是药房里的药实在是太多,你们的人进来了,万一丢个什么药材就不好说了,还请何太医谅解。”
“你什么意思?”何太医的弟子怒喝一声。
何太医医术高超,在宫里刘舜和太后对他都很客气,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