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略一沉吟,便轻按下床边的一个按扭,按下之后,旁边有一扇小门打开,里面有一间不大的房间,里面有一张小几,一张小榻,一张小桌。
渔女把沐浅浅扶了进去,还没来得及安置好,就听见宛如在外面道:“世子,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苏婉一惊,渔女此时离开已经来不及了,她立即按动机括,将小门关上,再整了一下仪容就往外面走去。
只是她没走几步,刘止戈已经走了进来。
苏婉微笑着道:“世子来了啊,请坐,宛如,去把我的陈年普洱取来。”
刘止戈因为之前曾有寒症,所以平素喝茶偏爱红茶一些。
他进来之后见屋子里的摆设和往昔并无差别,他想起与沐浅浅初识时,她是被天香楼的护院追得急了才跳上了他的马车。
他在小几旁坐下,语气清冷疏离:“你这里还是老样子,雅致清淡,根本就不像是青楼楚馆,倒更像是大家闺秀的闺房。”
苏婉淡笑道:“房子是妈妈布置的,说到底也不过是迎合客人的心理罢了。”
她将话说得如此直白,刘止戈只是一笑,然后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在那里喝茶,一双眼睛里满是若有所思。
他不说话,苏婉也就不说话,静静地坐在那里为他泡茶,中间问了句:“世子可要听听琴?”
刘止戈没有回答,苏婉也不再问,只是调了一下琴弦,然后就弹了一首温雅的曲子。
刘止戈一杯一杯的倒着茶,在心里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部梳理了一遍,马车停在那个位置,可以去很多地方,那个路口与天香楼在一条直线上,所以他选择来这里等。
而他的暗卫已经全部散开,开启全城搜寻沐浅浅。
他此时心不静,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必须要静下来才能找到最好的救沐浅浅的方法。
苏婉表面上看着淡定,心里也急,此时渔女带着沐浅浅就在里间,只要里面弄出动静来,就会惊动刘止戈,她心里一急,就弹错了一个音。
刘止戈扭头朝她看去:“你似乎有心事?”
苏婉点头,然后开始编故事:“前些日子姬大人说要为我赎身,我本没有当真,不想他竟来找妈妈商议此事,出手颇为豪阔,听妈妈的口气,似乎有些松动了。”
刘止戈问道:“哪个姬大人?”
“姬太仆刘大人。”苏婉答道。
太仆位于九卿之列,掌管天下马政,职权甚大。
刘止戈笑道:“姬太仆?他像快六十岁了吧?”
苏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刘止戈知道她烦的是什么,说到底不过是不愿意嫁给姬太仆那个老头子而已。
姬太仆的正妻早故,他平素就喜欢寻花问柳,是青楼里的常客,刘止戈和他还在这种地方见过几回。
而此时苏婉在他的面前提这些,他知道苏婉的心思,只是他今日心情不佳,并没有为她排忧解难的心思,只道:“你若不愿,直接跟妈妈说便是,你是天香楼里的花魁,妈妈想来也不会太为难你。”
“话虽如此,但是姬大人位高权重,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世子也是知晓的。”苏婉叹了口气道:“她就算是舍不得我,但是也不会因为我而得罪姬大人。”
刘止戈听到这里微微眯起眼睛,苏婉盛名在外,被人惦记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苏婉看到他的样子把心一横,轻轻靠在他的身边道:“现在能救我的人也只有世子一人了,还请世子怜惜我一二,我愿为奴为婢,终身伺侯世子。”
美人落泪,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刘止戈伸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道:“苏婉,你逾矩了。”
苏婉的眼圈更红了,刘止戈又道:“我是什么性子,想来你心里再清楚不过,怜香惜玉之事听起来好像很是风雅,只是你也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一个风雅的人。”
苏婉之前就知道她从未入他的心,他有很大的机率拒绝她,只是她的心里却又还存一丝的期盼,盼着他心里对她有一丝怜悯。
然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怜悯地她!
苏婉的眼睛红了红,轻声道:“苏婉知错了。”
刘止戈看到她的样子轻叹了口气道:“我不带走你,其实是为你好,因为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如果此时答应你带你走,其实对你很不公平。”
苏婉微低着头没说话,刘止戈又道:“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给那个老头子的话,就仔细想想你想要嫁谁,而那个人还能护得住你,以你的聪明和风华绝代的姿容,我相信这世上没有几个男人能拒绝得了人。”
苏婉没有说话,她要怎么告诉刘止戈,在她心里想嫁的人其实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人,他不愿意娶她,对她而言,嫁给谁其实都无所谓。
她的心此刻如坠入寒冰之中,她轻声道:“谢世子指点。”
刘止戈拿起茶盏又喝了一口。
苏婉的眸光微微凝了起来,泛起了幽冷的光华。
沐浅浅此时躺在床上,她已经醒来了一会,只是有了这几次遇险的经验,所以她比以前更加小心。
她没有睁开眼睛去看身边的环境,而是先用鼻子闻了闻四周的气息,脂粉的香气盈满了鼻腔,耳中也听到了刘止戈的声音。
她不知道她所处的环境,但是她能感觉得到,屋子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人,她能听得到呼吸声,而且那呼吸声还非常的熟,她基本上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渔女。
她是大夫,对人体最是了解,因为擅长望闻问切,所以她对人的呼吸声也格外的关注。
呼吸声乍一听是很接近的,但是其实对于一个合格的大夫来讲,是能听出每个人呼吸声的差别。
她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大喊了一声:“刘止戈,救我!”
在她刚出声的时候,渔女就朝她攻了过来,她知道就她的那点连三脚猫都算不上的功夫,根本就没有可能在渔女的手底下走上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