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顶大帽子谁都戴不起。可是现在宫中必然已经是险象环生,各种势力纠缠在一起,唐锡华于情于理也绝对不愿意让身后无母家势力傍身的姚紫堇进宫。
“我是你的妻子,不管你有没有娶我,我都是。”姚紫堇嫣然一笑,面上泛起了醉醉的浅红,但是话语间的决然是谁都听的出来,“没有人敢动威武大将军的夫人,除非新皇不想混下去了。”
她说得轻快,唐锡华也不是什么会久久纠结的人。现在的局势瞬息万变,早一刻便是早一刻的优势,于是狠狠捏了捏姚紫堇的手,道一声“保重”,便带着老李急匆匆地往城楼赶去。
“如此,还请夫君与姚典仪先行进宫,妾身回丞相府中略作安排。”萧锦帘微微一福,她作为丞相府的嫡女,有必要回府把眼下的情况说给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听。朝中的各位都知道丞相一党现在是板上钉钉的七皇子一派,既然现在宫里把握形势的是慕容才,那么也许根本就不会让消息传到丞相府。
她必须亲自回去一趟。
慕容捷微微一愣,眼中便带了两分柔和:“辛苦了。”
随后慕容捷便带着姚紫堇登上了八匹马拉的蛟龙轿辇,轿辇内淡淡的黄色装饰此刻到了他的眼中也逐渐变成了明黄色,此次进宫他带上了身边所有堪称是高手的心腹,成败在此一举,不成功,便成仁。
其实这一次是他和姚紫堇距离最近的一次,但是他却无心欣赏那近在咫尺的美色。他带着姚紫堇进宫,上一次没能把她全身而退地带出来,这一回比上一回会更加的凶险,他绝不能让姚紫堇出半分差错。
马蹄声大作,到了宫门前的时候,皇宫已经被负责京城安危的骁骑卫保护得水泄不通。看见是他,守在皇宫外面的骁骑卫副将不敢多说什么便行礼放行。
一路上宫墙内的气氛已经是十分凝重,空气里几乎已经把紧张两个字凝固成了实体。慕容捷大约在这样的刀光剑影里往来多次了,即使这回是比较恐怖比较严重的一次,但是也倒还算适应。
只是苦了姚紫堇,姚紫堇虽然以前宫斗文和政治小说看了不少,但是真正的身临其中了才知道个中滋味。那种雾沉沉的感觉垮垮地往她心里面坠,她总觉得这个皇宫就是一个巨大的天罗地网,专门捕捉人们的美好心情。
她开始担忧起来唐锡华,现在的京城是许进不许出,他该怎么才能联系上在京城十里外驻扎着的唐家军?联系上之后又能用什么样的方式给带进来呢,所谓的许进不许出,毕竟也不是针对这样一支三十万人的庞大军队。假如唐锡华有不臣之心,大约整个京城就可以被他画地自圈了。
她又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因为来的很匆忙,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妃色的长裙!皇上驾崩的时候她如果还穿着这样算是花枝招展的衣服,那简直就是大不敬,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于是姚紫堇咬了咬牙,在慕容捷不知所以的眼神中把妃色长裙给脱了下来。幸好她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觉得天气凉得很,在长裙内加了一件月牙色的襦裙,现在也正是派上了用场。虽然这襦裙并不符合进宫拜见的规矩,但是所幸她也不是什么正经主子,只不过只有定了的一个典仪官职,大约也不会有人太过于关注。
只是她这么一脱,倒是把慕容捷给惊了一跳。他还以为姚紫堇要在自己面前做什么事情,看见这一幕之后便暗暗赞叹她的心思细腻。脱去了长裙的姚紫堇身上只余了一件不算宽松的襦裙,那件襦裙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姣好无边,少女的身段已经逐渐长成,一动一作时候更是显得圆润诱人。
明明不应当在这个时候有所反应,慕容捷还是觉得轿辇中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了。他顿了顿,看着面色素净的少女云鬓上簪着的两支翡翠镶金钗,伸手便摘了下来。
姚紫堇惊愕地看着他,这动作着实是太暧昧了些。她从前在现代的时候便没有与朋友关系的男子如此亲密,何况这是在男女大防的古时候!
慕容捷微微一笑,不懂声色地把那两支似乎带着美人发髻里香气的钗子收进了袖中,道:“不适合有多余的坠饰。”
可是姚紫堇头上便只有这两支钗子作为发型的固定,她本就不愿意多加一些饰品,于是现在头发便如同三千青丝吹落了漫天云霞一样垂落了下来。鹅蛋脸的少女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的如同林间初初降生的小鹿,又似乎藏着惊才绝艳的聪慧狡黠,叫人分毫也看不透。
黑发没了东西桎梏着,便柔柔地披散在了肩膀后面,衬着一张不施粉黛的美丽脸颊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原本姚紫堇的面色便如同明珠美玉一样无瑕,粉脂反而污染了颜色,现在看来,是最最好不过。
慕容捷的手指扣在那两支翡翠镶金钗上,微微用力。可惜这样好的风景他却很难再见得着了,偏偏那个情敌是最不能成为情敌的人,偏偏那个人是唐锡华。
姚紫堇自然是发觉了慕容捷的情绪波动,但是也不会往别的地方想。毕竟今天慕容捷没了父亲,随后可能还要手足相残,情绪低落一些也是必须有的。
随着外面引路的太监声音尖锐地提醒已经到了正仪殿,她与慕容捷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沉重与严肃。下轿辇的时候,外面已经挂起了高高的白布,来往的太监宫女都屏气凝神着,身上穿着的素服几乎惨白了人心。
幸好来之前姚紫堇把身上的妃色裙装给换成了素白色的,头上的钗子也被慕容捷全部褪下了,故而站在这凄凄惨惨戚戚的场景里她并不突出得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