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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血溅七步(下)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在感受到巨大阻力后(大约是刺进了椎骨)便将匕首拔出,右手搭上短柄,挥起正好挡住个子较矮的剑盾手的攻击,对方松了力,想顺着刃脊划下直接砍到他的手上,切斯特却早已料到这步反应,向左前进了一步,并一边蹲下身来,长剑再次挥空,而他凝神将原灵“炽烈之触”的力量注入匕首之中,向前刺去,钢刃上浮现暗红色花纹,接触时即令铸铁链环变得无比脆弱,崩散开来,锋尖刺入腹内,切斯特用力一划,两名剑盾手最终都在匕首前倒下。

切斯特提起宽刃剑,粗制滥造的外形和没调好的配重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心下略有嫌恶之感,却也顾不了那么多,执剑迎向原先走在右边的斧手,金铁交击的声响震起枝头惊鹊,劣铁打造的剑几乎次次崩刃,切斯特有些担心它会不会突然断掉。正当此时,一枝冷箭从侧后方袭来,他只来得及用匕首稍微蹭了一下,稍稍减缓了箭矢的速度,它最后斜着扎进肩部,因那里软甲最厚,所以切斯特除了一点刺痛之外,并未感觉有很严重的伤。

没了两个队友的阻挡,弓箭手找好了角度便如鱼得水,一箭连着一箭向他射来,切斯特一边弯腰捡起刚刚被丢下的盾牌,一边应付着斧手的砍击,挡箭时遗漏掉许多本来能杀死或废掉对方的机会,魔弓射出的箭矢钉穿木板,几乎一半的长度都到了内侧。

这样疲于应对只会出错,切斯特一狠心,不再格挡手斧,而只用尽全身气力将宽刃剑向前刺去,最终剑尖险而又险地比斧刃先一步没入对方胸膛,两束火把都掉在地上,面容没入阴影之中。接下来就仅有两人要应付了——拥有“虚灵共振”能力的女子和行动笨重的长戟兵。

女子的剑术比起前面几人显然不太专业,看来平时在队伍里都是被保护的角色,兴许是感受到来自切斯特的压力,她在逐渐落于下风时竟然出乎意料地再一次接通了意识。

【你要把我们全都杀光?】

【你们先动手的。】切斯特嗤笑道,他本来也没打算费这个劲和他们缠斗,无奈这些人硬要惹麻烦,他也只好回敬一番。

【别杀我,我可以帮你杀掉他们。我可以加入星火,为你们做事。】奇怪的是,女子的声音里却听不出焦急与慌张。

【星火不需要变节者,再说,我只是一个普通成员,没有权利决定这些。】他加紧了攻势,女子的短剑被打飞了,切斯特丢掉破破烂烂的宽刃剑,向前一步将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

【衍洲机关术造的暗弩,巴特莱岛工匠打造的百炼钢匕首,能挡住附魔弓箭的贴身护甲,你的来历肯定不简单。难道星火不想要具有“虚灵共振”天赋的术士吗?我没有通过联盟正式签约,随时可以跟你走。】

切斯特点点头,然后在女子的喉咙前轻轻一抹,皮革护喉在折叠锻打无数次的薄刃下如同纸糊。鲜血喷涌而出,她睁大双眼,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

观察能力倒是不错,如果没有袖间藏的短刃就更有说服力了。打飞短剑之时,他就已经看见了她腕部闪烁的异样银光。对于就这样杀掉一个虚灵共振天赋者,切斯特倒是没有特别惋惜,不能为己方所用的力量,防微杜渐地除掉也没什么错。

弓箭手连放三支鸣镝箭,中空箭矢在雾气中穿梭,凄厉的尖啸声撕裂夜空。

钣金甲……有些棘手。在不释放原灵的情况下,单靠匕首和力量来挡住长戟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长戟兵的防御又那样坚固。切斯特轻笑,自己干过的不可能达成的事情太多了,不差这一件两件,畏惧?或许在面对学院里那些最强大的守护法师时曾经有过吧,但绝不是在此处。

长戟兵有些着急了,第一步便大错特错,将戟刃斜向下劈来,不错,这一击如果命中足以把头盖骨或是半边躯体削掉,但也要命中才行。身着轻甲、反应敏捷的切斯特向一旁跳开,此时他已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而长戟却卡在了地面上,对方十分费力地从乱石残根中拔起嵌进去的戟刃,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他也忙后退几步,却不是为了躲那利刃,而是避开箭矢。

如此来回几次,长戟兵挥动武器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而不自知,只看见切斯特躲闪的越来越轻松,于是动作也愈加急躁。终于一次当他再也来不及在切斯特近身前挥起长戟时,切斯特闪电般突进三步,匕首插进胸腹甲之间的缝隙,向上一推,便撬开了甲片,钉住那颗前一瞬还在鲜活跃动的心脏。

弓箭手也不再躲藏,从树林中走出来,将最后一根箭矢搭在弦上。

切斯特握紧匕首,心底自知如果要结果弓箭手的性命,就必须再向前进。然而如此近的距离,一旦箭矢命中,他就输了。

这恐怕也是弓箭手敢于走出来的原因。这是最后一场赌局,弓箭手拉弦时动作微微颤抖,目光里却透着疯狂。

一箭定生死。

切斯特又前进了几步,弓箭手将弦拉得更满,这原本是百步之外才需要的力道。

他突然猛地一踏地面,纷飞起破碎的落叶,用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去,与此同时在正前方挥动匕首——弓箭手松开了手指,箭矢离弦而出,与匕首在空中碰撞。

整个右手几乎完全麻木,但匕首没有脱手,还有一步远时,他跃起,撞倒了弓箭手,匕首朝他毫无防护的脖颈划去。

他赌对了。

真的如此吗?当他注意到弓箭手脸上带着的诡异微笑时,不由得心想道。

一阵剧痛袭来,排山倒海般瞬间淹没了他的意志,似乎将要坠入那无限黑暗的虚空。只是在腐朽与死亡中间,竟有一点微弱星辰般的光芒驱散了无尽迷雾,将他从精神的深渊里拉出。

切斯特恢复意识时,已经仰面躺在地上,模糊的视野中渐渐浮现出麟松稀疏的枝条和一无所有的暗沉夜空。他大口喘着气,感觉无论是呼吸间还是口腔内都弥漫着血腥。

他终于还是清醒过来,回忆起受伤前的那一瞬,弓箭手合拢的手掌接触到了他的腹部。

然后便是撕裂。

切斯特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弓箭手竟然也是一个术士。难怪他不携带防身的短兵——对于原灵天赋为“剑体”的术士来说,双手就是他们最锋利的武器,凡器无法与之匹敌。

他抚着伤口,仍然心有余悸。他的最后一击杀死了弓箭手,自己虽然伤得很深,却不致命。

这消耗掉了他一张名为“怜悯”的魔法卷轴。

“怜悯”卷轴在黑市内常常被炒到天价,甚至有价无市,只因它对致命外伤的绝对防御。据说这个法术名字的含义是,与死亡擦肩而过,是生死之女神安洛尔对卑微生命的怜悯。

切斯特捡起地上的弓箭,又在翻动弓箭手的尸体时,寻找到了对方背后的备用箭袋。

轻抚弓把,榆木所造,上附繁密符文。

挽弓拉箭,他已经看到了远方被鸣镝箭所召唤来的其他近卫军巡逻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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