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主上这一生,基本都是为了她而奔走,这一次也是得到了消息,主上才亲自过去,宁姑娘,因这储存画,这里放了许多药,姑娘待久了对身子不好,属下带姑娘出去吧。”
“好!”宁楚若语气不冷不淡,根本听不出感情,一颗心却似悬挂在悬崖边,往前一步,便是悬崖,可她清楚的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后退了,也不愿意后退。
既然心中有一直存在的人,为何要招惹她,难道看她失魂落魄,他会高兴么。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离开了。
往后两日,宁楚若有意无意让人带她到周围散步,这里的人都道她是未来的阁主夫人,对她恭敬有加,对于她的要求自然不会拒绝。
一日,待睡下之后,宁楚若在身上披了一件袍子,同服侍她的女子身上的一摸一样,离开之际,她的心还是小小的疼了一下。
因着夜宸的人对她不设防,很顺利,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她便跑了出来,她不敢过多停留,生怕他们会寻到自己。
她不能在留下去了,不能让自己的心更加沉沦,离开,是最好的办法。
一直走到天亮,却也没被人发现,宁楚若饥肠辘辘,满头大汗,撑着树干瘫坐在地上,却看见树上倒挂下来一个人影,将她吓的够呛。
“你是什么人?”宁楚若警惕的看着突然从天儿降的男子,不得不感叹这世道,随随便便出来一个小贼,样貌都是一等一的。
面前这个男子,即便一身普通衣裳,却也掩饰不住他满身的贵气。
男子微皱眉头,“你又是谁?”
“既然各自不认识,那我们就当从没见过好了。”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说完起身便要离开。
男子眉头一挑,拉着宁楚若得手臂,却见她拧在一起的眉目,惊觉做错了什么事,连忙送手。
“你……”宁楚若只将此人送回去,从哪来,回哪去,被他这般一拽,她身上的伤似又裂开了,目光一愣,沉沉道:“公子,我们非亲非故,偶然遇见,实在没必要多打交道,小女子还有事,先因告辞。”说完便要离开。
“既是非亲非故,那更要认识,我叫魏启轩,姑娘闺名如何?”男子露出结白牙齿,一副纯真的模样。
魏启轩?
东阳似乎没有姓魏的,心中着急离开,并没有注意到“魏”一姓并非不普通。
“我没时间陪公子,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姑娘!”魏启轩又一次抓住她的手,这一次却学聪明了,只不过扯着她的袖子,待宁楚若挑眉回头,灿烂一笑,似繁华开遍,让人从心中感觉到放松,“在下出来游历,不小心迷路,姑娘若不介意,在下便跟着姑娘,做一个随从,这深山老林的,姑娘只身一人,在下不才,会些拳脚功夫,保护姑娘却不在话下!”
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话,宁楚若却抓到了重点,会武功,一般人家出身的孩子,哪有精力学武功,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盈绿光泽,似树叶一般,里面似又流动的液体。
给她的第一感觉,此人不简单,至少没他表现出来的这般简单。
权衡利弊之际,是听见林中呼出“嗖嗖”了两声,长箭破空的声音划破了林中的安静。
宁楚若忽才发现,林子中根本没有惊鸟,如今看来,这样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方才这里有厮杀,将鸟惊走,另外一种,这里早早就埋伏了人,在他们进林至少,鸟便被赶走了。
如今看情景,却是第二种情况,目光一瞪,短短不到五天,卷进两场厮杀中,如今同她在一起的还是一个不知底细,不知武功如何的人。
“姑娘,在下会保护好你。”男子笑了笑,伸手将她揽到怀中,却没有同人正面交锋,可以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宁楚若看着身后远去的树影,忽才明白他口中的保护是何意思,不打,逃跑。
可这般大言不惭的逃跑,她还是第一次见。
“姑娘,在下信守承诺,保护了姑娘,姑娘也要遵守诺言,带着我一起!”魏启轩无官分明的脸上多了几分狡黠。
“我何曾答应过你!”宁楚若冷冷道,从来没见过这般自来熟,又不客气的人,却偏偏纯真的如孩童一般。
两人稳稳落下,宁楚若一把将人推开,却发现她所在的地方自己根本不认识。
“姑娘似乎也迷路了。”魏启轩蹲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划着,却是一只只栩栩如生的动作。
“既然如此,那便分道扬镳!”宁楚若冷声道,此人身份不明,武功又高,表面纯真,眼底却不简单,更何况他身后有人追杀,能避则避。
“来了!”魏启轩心中的树枝折成两截,清淡的目光变的灼亮。
什么来了?
疑惑间,却见一个灰色的影子飞出去,紧接着,从林子中涌出的黑衣人迅速将他包围住。
宁楚若心中一惊,没想到这群人速度这么快,连忙找了一从躲避,却见打斗之间,魏启轩腰间的玉佩闪耀着熠熠光芒。
魏启轩武功虽高,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落了下风,身上多处负伤。
若这样下去,魏启轩定不是他们的对手,而自己也会陷进去危险之中,目光落在侧边一条小经上,念头一起,便急忙跑了过去。
她不能救他,亦救不了,只会白白送命,更何况魏启轩善恶未定,她不能冒险。
一边跑,一边想着,身后的打斗声乐来越远,她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如果她见死不救,和慕雪容有什么区别,紧紧攥着披风一角,回去之际,却见魏启风半跪在地上,一身灰色衣裳染成了深色,可想而知,他受了多少伤。
“魏启轩,接着!”宁楚若喊到,将手中的烟火丢过去。
魏启轩双目放光,将烟火绽到天上之际,一朵妖艳的蓝色花朵灼亮了众人的脸。
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惊恐的光芒,忽的消失在面前。
“你还好吧?”宁楚若皱眉,却见魏启轩满眼深邃,忽的擒住她的手,在她不经意之际探上她的脉搏,没多久,却笑了,“你这烟火哪里买的,甚是好看。”
宁楚若松了一口气,方才将烟花点燃是无奈之举,那烟火是她离开之际拿的,是夜阑阁的独门标记,如今看来,那些黑衣人显然认了出来,否则不可能那么容易离开。
而魏启轩的一番话却让她彻底放了心,还好他不认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给夜宸带去麻烦。
心中不免有些担忧,魏启轩唤了她数声之后她才反应过来。
“那些人应该不会追来了,我们快走吧!”魏启轩起身,身子一僵,直直的栽了下去。
“哎……你醒醒……”宁楚若摇晃着人,却见他没有丝毫反应,心中不禁暗暗后悔,真不该搭理这个人,如今救了,却又不能将人扔下不管。
待用尽全力,将人拖进洞口之际,整个人仿佛脱了一层力量,脸色微红,落到伤口处,却一片湿润。
踢了踢他,毫无反应,宁楚若这才敢解下衣裳处理伤口。
衣裳半褪,雪白的肌肤上一道醒目的伤口,似宣纸上滴下的一滴墨一般,扯了干净的布,正欲包扎,却感觉一道幽幽的目光,回头一看,惊的几乎叫出声来。
下意识捂住伤口,目光中尽是愤怒,“你怎么醒了?”
“姑娘莫生气,在下看姑娘打扮,尚未出阁,在下今天二十有一,如今看了姑娘身子,自要对姑娘负责,待我伤好回去,定会禀明父母,向姑娘提醒,姑娘意下如何?”
“闭嘴!”宁楚若几乎被他气晕过去,她第一次遇见一个男子话这般多,像夏天茅坑里的苍蝇,令人讨厌。
不懂声色将衣裳穿好,目光中带了三分冰冷,三分不耐,“我去找点水,地上有药,自己包扎伤口!”说完头也不回离开。
待到溪水边,包好了伤口,洗净手中的血迹,掬了一捧水正欲喝,却见溪水中倒印了一个人影,心中一怒,重重将手甩下去,激起一池水花。
“你怎么阴魂不散?”宁楚若没好气的道。
魏启轩一愣,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她根本没打算回去,而是能自己喝完水便抛下他离开。
眼中一闪而过的深邃,很快又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姑娘莫非不好意思了?”
“魏启轩,我现在认真的告诉你,我不想同你一路,也不想管你迷不迷路,即便你死了,也和我没关系,你明白吗?”救他一命,暴露了夜宸的夜阑阁,已是最大的限度,她要回去,带着他只会生出诸多麻烦。
魏启轩眼中漾出一抹认真,忽而却笑了,结白的牙齿在太阳底下似珍珠一般明亮,“姑娘莫恼,不过如今,我既看了姑娘身子,便会对姑娘负责到底,古言有训,出嫁从夫,姑娘且随我去一个地方,我便让姑娘离开,对了……”
“够了,去哪里?”宁楚若不想再忍受他的喋喋不休,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句道:“以后,那句话不许再说!”
魏启轩笑了笑,靠近她的身子,看着她因生气而涨红的脸,竟是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姑娘说的是哪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