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楚若见她的模样,蹲坐在她旁边,拢住她身子,“大姐,你是因为李家才入狱的?”
妇人点点头,一场心酸往事慢慢呈现出来。
记忆飘飞,似又回到了钟灵毓秀,到处洋溢着了春光的灿烂时光。
“月娘,这便是我的府邸,以后,你便是府中的女主人了!”李员外满脸慈祥,紧紧握住了月娘的手,目光中带了几分灿烂。
月娘抬头看着门口硕大的牌匾,心中止不住的高兴,她本是一风尘女子,被李员外看中,两人来往之间,情愫暗生,于是,便有这一出。
娇羞一笑,脸上都是满足,“老爷,妾是风尘女子,承蒙老爷不弃,往后定会尽心尽力服侍老爷和夫人。”
李员外摸着了她如墨的长发,目光中尽是赞叹,两人进去,却在李府引起了渲染大波。
“爹,您从哪弄来这么个狐媚子?”李芳菲目光中尽是不友的神色,手中的剑紧紧捏着,只恨不得将人杀了才是。
李员外尴尬一笑,看着李夫人和自己的儿女,“这是月娘,往后就是一家人了,菲儿,墨儿,快叫二娘!”
“二娘!”
“爹,您所让这个狐媚子住进来欺负娘,女儿便搬出去!”李芳菲目光中尽是冷意,听李子墨的声音,一双盯在他身上的眸子几乎能挖一个口子。
坐在主位上的李夫人也没有好脸色,冷哼一声,带着丫鬟去了后院。
李夫人一走,其他人也跟着离开,一时间,热闹的大厅中便只剩下李员外和月娘两人。
“月娘,他们一时间不能接受,委屈你些日子了!”李员外满脸都是愧疚,心疼的一遍遍抚摸着月娘的手背。
月娘摇摇头,晶莹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善解人意,老爷能将她从青楼里赎身,对于她来说,已是莫大的恩情,更何况,即便身份低微,却也清白干净,用比青楼中好许多。
如此一来,月娘被安排在一处偏院里住了下来,李员外也会寻时间探望,时间越久,恩爱过后,一日,月娘偶感不舒服,却是怀孕了。
怀着忐忑和惊喜的心情,月娘在院子里等待,待日暮西垂,终于等来了人。
明媚的灯光下,月娘满是慈母的光环,“老爷,我们有孩子了!”说着心满意足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李员外一愣,整个人僵住,手中的杯子碎了一地,将将把月娘吓了一跳,以为他是惊喜导致的,笑靥如花,伸手去捡地上的残杯。
“待会我会让人给你端药!”李员外语气冰冷,目光中带了几分不耐烦。
被喜悦包围的月娘根本没有品出李员外的言下之意,带着笑意,轻轻柔柔的道:“老爷不必担心,妾身子一向很好!”
“这个孩子不能生下来,待会药送来,我会让丫鬟盯着你!”李员外起身拂袖,砸下冰冷的一通话便要离开。
月娘一愣,手中茶杯碎片扎进食指中,瞬间,猩红的鲜血似红梅一般绽放,灼痛了她的眼,“老爷!”扑过去,却只抓到李员外一片衣角,“为什么?”
李员外微微偏头,脸上同之前截然不同的冰冷,冷哼一声,眸中尽是嘲讽,“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和出身,配生下我李家的子嗣,月娘,若你安分守己,做好你该做的事,我保证你吃穿不愁。”
话音一出,月娘整张脸骤变,丝毫没有血色,一双灼亮璀璨的眸子中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来,她恍然明白了,什么体贴,什么恩爱,都不过是一场美梦而已。
她不过换了个地方,服侍男人而已,李员外是她的恩客,他们的关系从来没有变过,只是他在上面套了一件绚丽的衣裳迷惑自己,她便傻傻的相信了。
低贱,卑微,这才是属于她身份该有的东西。
昏暗的大牢中,月娘面无表情的说着,似在说一件同她毫无相关的事而已,可宁楚若却清楚的知道,她内心的痛苦。
往往,表面风轻云淡,心中却波涛汹涌。
她不曾想过,李员外竟是那样人面兽心之人,心中突有些可怜这个女子,虽说青楼女子最是无情,可谁又能知道,她们若有情,倒比许多正人君子,世家千金来的坦荡。
抚住她的肩头,“如今李员外死了,也算给你报仇了。”
月娘一愣,直勾勾的看着她,忽的绽出笑容,痛苦借狂笑发泄出来,“他也有这一天,真是痛快!”
杀她孩子,让他女儿和妇人羞辱她,就连丫鬟,也将她踩在脚底,恩爱过很,直剩下仇恨,她才真的看清楚那个人的面容。
什么善心永极,背地里,勾结官府,干了许多见不得之事。
李府。
夜宸回来却不见宁楚若,寻遍整个院子,却也不见人。
“夜公子,你怎么才回来!”李芳菲一见夜宸,满腔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夜宸见她一身孝衣,不禁一愣,“李小姐这是为何?”
“爹死了。”李芳菲说着,整个人跪了下去,目光中尽是悲伤之色,啜泣一番,却又抬头,楚楚可怜,“娘听闻恶耗,也……”
夜宸眉头一皱,却没想到,他不过走了半日,李府便发生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心中闪过一抹不安,似有人用针刺穿他的心一般。
“李芳菲,楚楚呢!”一阵严厉之声传过来,带着几分怒火,却是魏启轩,待看见夜宸,眸光一暗,紧紧捏起的拳头便要招呼过去。
夜宸向后一倾,抓住他挥舞的拳头,可能道:“什么意思?”
魏启轩冷哼一声,眼中尽是嘲讽,“楚楚失踪了,这是我在花园中寻到的手镯。”
夜宸眸光一紧,确实是宁楚若得,转而盯着李芳菲,一双眸子似充血一般,冰冷着低吼,“楚若儿呢?”
李芳菲一惊,很快恢复镇定,惨白的脸上挂了几滴泪珠,疑惑道:“宁小姐失踪了?”
“楚若儿呢?”夜宸怒吼,似一头发怒的豹子。
李芳菲吓了一跳,却还是故作镇定,眼泪瑟瑟然而下,“夜公子,你不能听信魏公子之言便认为宁小姐失踪同我有关,如今爹娘惨遭不幸,我即便想,也没那个功夫?”
话音一落,便看见夜宸一路过去,却是大厅的方向,李芳菲脸色一变,慌忙拦住夜宸的路。
夜宸冷笑一声,眼中尽是嘲讽,“李员外和李夫人双双暴毙,李小姐难道就不觉得奇怪么?或许有人刻意谋杀!”说罢袖子一甩,李芳菲整个身子朝地上扑过去,起身夜宸和魏启轩已经离开了。
两人来到大厅,正欲掀棺椁盖之际,李子墨却进来了。
不过半日,李子墨却似变了一个人一样,双目空洞,目光中带着无尽的痛苦,忽的朝夜宸跪了下去,“夜公子,我知道宁姑娘在哪?”
“哥,你胡说八道什么?”李芳菲适时进来,拉了拉里子墨的衣裳,眼中尽是恐惧。
李子墨痛心的看着她,两行清泪缓缓流下,“菲儿,听哥的话,现在认错还来的及!”
李芳菲目光一聚,整个身子朝后仰着,忽的猛摇头,复又紧紧抓着李子墨的胳膊,惊恐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菲儿,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吗?”
“不……”大喊一声,从袖子中掏出短刀,正欲刺下去,“砰”的一声脆响,刀子没入不远处的柱子中。
李子墨不可置信的看着李芳菲,目光中尽是失望,忽的一巴掌扇了下去,“爹因你丧命,娘被你杀了,如今,你还想杀我,菲儿,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是我,不是我。”李芳菲大喊道,忽的起身,疯狂朝外面跑过去,整个人竟呈疯魔之势。
夜宸和魏启轩相视一眼,目光中尽是不可置信,李员外和李夫人竟是李芳菲杀的。
忽的,李子墨起身,颓然的脸上漾出一抹愧疚,“菲儿让人将宁姑娘抓进大牢,你们快去吧,若晚了,恐怕来不及了!”说完膝盖一曲,跪了下去。
夜宸面色一变,狠狠一甩衣袖,忽的不见了人影。
魏启轩还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紧跟着出去。
两人一路紧赶,到了县衙,县令却死活不出来见面。
夜宸眸子一黑,手中的扇子旋转,瞬间围在他们周围两排衙役纷纷倒了下去。
“大胆,竟敢擅闯衙门,将人拿下!”县衙中涌出来的人手中皆持上枪。
夜宸冷瞥了他们一眼,脚尖轻点,纵声一跃,上了屋顶,一路上,一直有阻拦他们的衙役死在两人盛怒之下。
待到了牢狱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衙役,却都不敢上前,只是远远的将他们围着。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县衙?”领头的一个衙役厉声道。
“让开!”夜宸冷冷瞥了一眼众人,语气似淬了一层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将他两人拿下!”
话音落下,却没多少人上前,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尽是恐惧之色,方才他们可见识了两人的武功,他们自不敢上前。
夜宸上前一步,衙役后退一步,领头人看了,眸光一紧,厉声道:“还不给我拿下!”
却还是没有动作,领头人还想说什么,便感觉一股力量朝着他直直而去,紧接着,整个身体被甩上了空中,领头人眼中尽是恐惧,大叫一声,身子急速砸了下去。
夜宸眸中冰冷未减,睨了魏启轩一眼,魏启轩很快会意,两人配合之间,场面混乱一团。
不断有惨烈的叫声传出来,伴着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牢狱外俨然成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