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蒋川不知想到了什么，车内有片刻的沉默。
过了一会，顾嘉宁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忽听到一句，“你这句谢，等成了再跟我说吧。”
顾嘉宁啊了声，没反应过来。
蒋川看她一眼，“你是我介绍的人，要是什么都应聘不上，岂不是打我的脸。”他声音淡淡的，目光依旧落在前方，只有声音响起，他说，“顾嘉宁，你要是一开始就报着这种心态，干脆就别去试。”
顾嘉宁愣了那么一下，后头那句她听到了，不过注意力却凝在了前一句上，她捏着名片，“你……你介绍的？你跟人家说了？”
他那会不还说没必要卖他的脸？
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他声音仍淡淡的，“没你想的那样。你手里的名片，是她的私人名片，号码也是，不用我说，回头你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那边也得知道。”后视镜里看她一眼，“见了你这副模样，人家大概觉得我什么牛鬼蛇神都往她那儿送。”
牛鬼蛇神什么的……
过分了啊。
顾嘉宁又看了下名片，那串号码就是个手机号，不过名片也有私人不私人之分啊，她瞬间觉得对方果然挺高级的，怂了那么一点，不过蒋川这话又将她的怂气掩了掩。
她皱皱鼻子，“什么……我这副模样啊，我也不至于牛鬼蛇神的吧，我的两千粉丝可都喊我小天使的。”
蒋川面色分毫不变，淡定回问：“哦，你那直播没露脸吧。”
顾嘉宁一噎，瞪着他说不出话——有种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感觉……
明智的忽略这个话题，只是心中升出一股不服气来，合着五年过去，自己在这人眼里还是这么没出息？
那不行啊，她虽然是跟这人没可能了，但被前男友小看什么的，就跟蓬头垢面碰到光彩照人的前男友和他的现女友一样。
忒晦气！
于是直了直脊背，她伸脑袋看着后视镜里他的脸，“我刚那是跟你谦虚呢，成年人的话术。蒋先生，您且瞧好吧，我还不至于丢了你的面儿。”
“嗯，”他声音淡淡的，也没看她，只说了句，“那我就等你的谢礼了。”
他这句话，顾嘉宁回到家才回过味来，他说的不是谢谢，是谢礼啊！
礼？
礼！
这个不尴不尬的关系以及穷困潦倒的处境，她从厨房溜达走过，一咬牙，管他呢，大不了到时候再给他端盘子松饼过去！
这次六个都给他，一点也不纠结了！
够给他排面了吧。
当务之急，还是工作的事！
不过在此之前……
还有件事得解决。
她微信上先给刘晏清发了条消息，待她回复了之后一个电话就打过去了。
刘晏清很快接起来，上来就是甜言蜜语的轰炸，“怎么啦倒霉的小宝贝，安全到家了吗？”
顾嘉宁哼了一声，认定这是此人心虚所致，她无情的避过了这发糖衣炮弹，单刀直入的说：“你说让朋友送我，怎么那人是蒋川啊！”
“是啊，他公司就在那边，最近呗，怎么着，送你回个家，我还得给你南人北调找个你熟悉的来啊。”
“什么南人北调，少贫。你不知道我那会多尴尬，真的，我跟个落魄水狗似的，低眉耷眼的坐那，真的……唉，后来吃饭的时候也是，我……”
“等等，吃饭？他请你吃饭了？”
顾嘉宁被她打断，下意识说，“是啊，这事还是你的锅！你托他送我就送我，还说什么照顾啊！我尴尬的脸皮都掉了三层了！”
刘晏清花枝乱颤的一串笑，“才三层啊，没事啊顾包子，你皮厚着呢。”
顾嘉宁怒，“你别转移话题！”
刘晏清那边这才止了笑，声音里却还有些残留的笑意，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轻飘飘的，她说，“没转移话题啊，就是刚才说的，凑巧了啊，他公司就在那边，不信你自己去看嘛。”略一顿，“顾包子，你别是觉得我故意撮合你们吧？”
明知道刘晏清看不着她的表情，她还是下意识紧张了下，反射性的说，“我疯了啊我！我就是……就是觉得尴尬，毕竟以前……”
刘晏清又笑起来，“没疯就成，我也没疯，你俩当年的事乱七八糟的牵扯不清，我疯了才干这奋力不讨好的事儿呢。”
乱七八糟牵扯不清……
顾嘉宁把这两个词琢磨了下，觉得这形容其实不大准确——她跟蒋川的当年，一点也不乱七八糟，也很好牵扯清。无非就是她自作多情，后来惨被现实打脸的故事罢了。
片刻的沉默，刘晏清轻叹口气，“行了，别伤春悲秋的啊，你要明确跟我说个要跟人老死不相往来，那我以后注意着点，啊。”
“也……没到那程度，”她看了眼桌上的名片，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没说，还是应聘上了再说吧……
她这一缓和，刘晏清立刻大爷嘴脸唤醒，她哎了一声，“怎么样，顾美人要多少钱，大爷给你转呀，不怕啊，工作得找，饭也得吃，大爷养你啊……”还不等顾嘉宁感动，她就笑呵呵的说，“养好了好按斤卖了……”
“刘晏清！”
“哈哈，不笑不笑了，我这还有工作，直接给你微信转啊。”
刘大爷挂电话的方式一下简单粗暴，说了挂就是挂，一点不给人收尾时间，顾嘉宁还没张嘴，那头电话已经挂了。
几秒钟后微信响起，她点开一看，刘晏清转了小万把过来……
这钱她报班都够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一算计，她欠了刘晏清的前前后后也不少了，刘晏清老家那边的情况她是知道的，且……
目光在那名片上一顿。
她刚才上网查了下，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毕竟就一个英文名，查出来也是五花八门，只是那人给她介绍的，她直觉不想错过任何机会，这样放弃着实可惜……
且她的牛皮都吹出去了，这么想着，她定下心来，决定先去面试这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