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晏清还没回来。
顾嘉宁穿过客厅的时候,莫名有些心虚,快着步子小跑着往外去。
门打开,走廊没有人,但是……
对门没有锁,半开着,能看到里面亮着的灯。
她略略顿了下,然后才轻轻推门进去……
“喵~”
脚边,猫年年轻轻叫了一声,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她吓了一跳,不由吸了口气,正要低头去抱猫年年,就听里面传来一句低沉声音,“顾嘉宁?”
是他的声音……
她下意识站直应了一声,就听他说了句,“带上门,过来。”
“门?哦!门!”
回身,果然门还没关,把门关上,顺手捞起猫年年,猫年年这次没叫了,她暗自腹诽,这人是听到猫的动静才知道她到了的?这是……把猫当狗子养了?
从玄关进去,他正坐在沙发,微低头,轻轻捏着眉心,顾嘉宁注意到他的眼镜在桌上放着,莫名的,她步子轻了轻,目光定在他脸上,他不戴眼镜的样子,好像很少见啊……
但还未走近,他便抬头,没戴眼镜,视线与她径直对上,她便一顿,抱着猫,问,“你……不舒服吗?”
“还好。”他说着,却是朝她伸了手,待她稍一犹豫,然后把手放在他手上时,他合掌,胳膊微收,顾嘉宁便随着他的力道迈过两步,有些不稳的,站到了他跟前。
猫年年早在她一动作时便跳离了下去,此时正自觉往阳台边自己地盘踱去——免得它一只猫在这被强行喂狗粮。
狗粮制造者的两位倒是一点不自觉,一个坐,一个站,气氛暧暧昧昧的,顾嘉宁只觉身上都在冒粉红泡泡似的。
没戴眼镜的他,看起来……有点点的不一样。
眼角一点点的红,好像氤氲了一点酒意,这让他少了许多平日的拒人千里之外,那双时常幽深的眸子,也多了一点点,更柔和的东西。
“你……”她呼吸微紧,轻轻的说,“你喝了多少啊?我这都闻到了。”
“不算多,”他黝深的眸子盯着她,“放心,我还没醉,倒是你……”他目光在她身上略略停,“就这么跑过来,不冷?”
她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也低头……
首先就是双素色棉拖,然后就是条颇为家居的运动裤,再往上是件睡衣——但他应该没注意到吧,毕竟她还没忘了外头套个长外套……
便轻咳一声,“不冷啊,就这两步,再说暖气都开了,楼道也不冷。”
“嗯,我糊涂了。”他声音微低,抓着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下,然后就这么看着她,不说话了。
她心里跳得厉害,觉得身边的粉红泡泡都咕噜咕噜沸腾了似的,她伸手往口袋一掏,掏出个不大的东西来,递给他,“喏。”
他眉心微动,伸手拿过,“U盘?”
“嗯……”她摸摸鼻子,“我做了点东西……本来想给你买点啥的,但没想起来你缺什么,礼物嘛,反正心意最重要了,礼轻情意重,先说好,你可不许嫌弃,不然我下回可不送了。”
瞧这厮送礼,礼才放人手里,就已经威胁上了——且她话说得好听,没想起来他缺什么,实际是人家就是缺什么她也没钱买就是了。
好在今天喝了酒的蒋川,极宽和得并未拆穿她,只起身,带着她往书房去。
“你这就要看啊?”看他开电脑,她才隐约有点不大好意思,又道,“要不,你等我走了再看,好不?”
“不好。”他吐出两个字,俯身,一手撑在书桌,一手在电脑上操作。
顾嘉宁忍不住探头探脑看去,心道做的时候只顾着激动了,不小心就加了许多矫情的话,想着待会他要看起来,她就自闭五感,立在一旁权当个木头人。
但他没有立时看——只是在电脑上操作一番便直起身来。
她略略松口气,正要说些别的稀释下暧昧的气氛,却被他牵了手带着往……卧室去?
“哎……”她瞪大了眼,盯着他漂亮得找不出任何确定的侧脸,结结巴巴,“你你你……你干嘛!”
“你说呢,”他反手关门,将试探着踱步过来的猫年年关在了门外,眯了下眼,薄唇微启,“大半夜,孤男寡女,卧室,酒后乱性,”他没什么表情的吐出这几个词语,盯着她说,“用这几个词随便排列组合组个句子,你就应该知道,我要干嘛了。”
她蓦地退后,然而他在门边,她在房间内,越退反而越是往里进,脑中轰的一声,只觉血气上涌,别说这几个词放一块了,光是最后一个酒后乱性,就足够她狼血翻涌,之前不可描述的梦里的某些充满马赛克的画面一下从记忆调取,在脑海中双击放大,然后……
“你……我,我们……”她一手往前伸,做出个挡的姿势,一手捂前胸,强迫自己不要被美色诱惑,“我们虽、虽然是和好了,但我告诉你啊,我这个人……我这个人还是很传统的!当然也不是说非、非得等到那啥才能那啥,但是吧……我们毕竟才好几天,那啥太快了,我我我没心理准备!你你你不要冲动啊!”
她的一番发言却没让他表情变化一分,他不说话,只抬手,左右松了下领带……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顾嘉宁却觉得这卧室好像是温度骤然又升高似的,她胸腔起伏,呼吸蓦地一紧,不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完了,太……撩了。
就这么个简单动作啊,就是松了下领带而已啊!不就是手指好看,不就是表情禁欲,不就是……她觊觎他良久嘛……
顾嘉宁!你清醒一点啊喂!
内心狂吼,但身体不受控制了似的,眼见他靠近,她应是要躲一躲的,但双脚定在地板上似的,就这么站那里,直到他离他还有一步,她惊叫一声,拔腿就跑,但为时已晚,他长臂一伸,就把她拦在自己的攻击圈,“蒋川!”
她惊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天旋地转,回过神时,身下是软硬适度的床,身上……离她一拳距离的,是他……
“蒋……”她吞下口水,张张嘴,只觉话都干哑似的,他英俊的脸就离她这样近的距离,只开了晕色一盏夜灯的卧房,瞬间被异样的气氛笼罩。
她抓紧了身下的被子,声音轻轻,“蒋……三哥,你是不是……醉了?”
他眸子牢牢锁着她,幽深的眸底,暗色流动,隐隐浮起的颇有进攻性的东西,看得她几乎不敢对视。
“你……你不能……”她眼神看着一边,近乎艰难的,“不可以啊,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
她承认,在这之前,尤其五年前,她挺肖想他的……
但真事到临头,那怂劲儿又来了,也不说是不愿意,就是……太快了,别说准备好,就是准备也还没开始呢啊,怎么就突然……
难道这才是他不轻易喝酒的原因?
酒后就变身禽兽?
她紧张得快哭出来来,他却看着她盈盈微润的眼,忽而低头,越发贴近,近得她都能感觉到他们呼吸间交缠的气息,还有他身上……微醺的酒意。
这酒意是最好的催化剂,她只不断提醒自己不可冲动不可冲动,这紧张和微妙的不言里,他蓦地低头,将两人之间最后一点距离紧缩,吻住了她……
“唔……”她挣扎,但那挣扎不过一瞬,他微离了她,低低的说,“别动,乖乖让我亲一亲,不然我不保证不会发生别的什么。”
他声音太低了,低得像耳语呢喃,在这夜色里,格外带一股蛊惑似的味道。
而她也真的不再动了——他说话时,并未全然离了她的唇,偏是要碰不碰的距离,一说话,唇瓣张合间,就像是含了她的唇,她只觉一道电流迅速炸开,浑身都软了力道,招架……不得了……
眼睛闭上,似听到他低笑了声,然后感觉就不那么清晰了……
仿佛置身云端,有点轻,有点酥,飘飘然若仙,却又在偶尔一阵细细疼痛里又蓦地回到现实——他轻轻吮啮她的唇瓣,这人,连吻都那么……
时间在顾嘉宁身上失去了感知,那么几个瞬息里,她甚至觉得这仍是自己一场梦,根本没有什么电话,也没有微醺的他,不过是……她夜半独自的一场臆想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良久,抑或只是片刻,他的唇离开,那充满压迫的气息尽数离开,有崭新的空气重新进入她的鼻息,进入她的大脑,她那停滞的思绪才开始缓慢恢复。
他起了身,并且将被子裹在了她身上——裹得有些严实,他背对她,似乎又扯了下领带,然后她听到他说,“我去拿眼镜。”
说完,转身往外走去,她还有些晕乎,只觉他这声音分外低沉醇厚。
他很快回来,鼻梁果然架了眼镜,戴上眼镜的他,似乎立刻周身的情绪都被内敛了似的,那个克制的,禁欲的,一向冷静的蒋川,又回来了。
她坐在床边,看着他在床头操作了下什么,然后对面墙壁突然现出画面,她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弄投影仪啊,所以他果真还是要……跟她一起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