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上地铁，顾嘉宁还是傻乐的。
琢磨着刚才的电话，越想越忍不住笑，连同张秋时带来的烦恼也散了许多。
到小区时，正想着要不要给他发个消息，还是说到门口了给他个惊喜，就见前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再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她琢磨了一路的人嘛！
“蒋川！”
她挥挥手，小跑着向他过去，见他穿了件长款风衣，里面是件深色毛衣，领口露出雪白衬衣领子，这次再遇后，见惯了他西装革履的模样，这样的穿着，倒让她又找回几分熟悉感——读大学时，他也这样穿过的。
“冷吗？”见她跑过来，他自然的伸手，把她的胳膊一捞，就抓住了那只手，感觉她的手有些凉，他便将她的手包在手心，眉心微拧了下，不甚暂同的看她的衣服。
顾嘉宁还沉浸在他这一通自然的操作里，感觉到他的目光，低头顺势看去——她也穿了厚外套啊……
便轻咳一声，找补道，“这衣服挺厚的，就是我不抗冻，到冬天就手脚冰凉。”
他眼神微动，牵着她往里走，表情看着并不满意她这番解释。
得，这才和好几天，这厮立刻露出难伺候的本性了啊。
她腹诽着，又心道她这会心情好，就大人有大量，哄一哄他好了。
便主动跟近了些，被他牵着的那只手动啊动，动成了跟他十指紧扣的模样，感受到他看过来的目光，她目视前方，佯装淡定，然后便感觉到他手指力道微收，不轻不重的攥了她一下，下意识的，她抬眼看他……
“明天降温，”他看着她，似乎随意的说，“穿厚些。”
说完不再看她，牵着她进了电梯。
她进去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
电梯上行，都到门口了，她忍不住去了他那儿——别误会，她是为了看猫年年。
猫年年如今脾气见长，当然这脾气只是针对顾嘉宁自己的——反正顾嘉宁见它在蒋川面前仍是原来的模样，约莫是因为知道自己住了谁的地盘吧。
两天没见顾嘉宁，猫年年被她好一番哄，这才勉勉强强的趴她腿上窝着，让她给自己顺毛。
不过，也幸亏有这个猫在，不然……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顾嘉宁怕自己把持不住……
她这番有自知之明，也很明智的没有在他那儿待太晚。
回去先给老妈通了个视频，把丝巾的事跟她说了，老妈一听，让她等一等，没有一分钟，镜头里老妈再出现时，脖子上就多了条丝巾了……
“还挺合适吧？”老妈说，“你别说，这个颜色我一看就喜欢，不过这是真丝的啊，还是一套的，赶明你别忘给人还这个人情。”
顾嘉宁心道，这人情已经还着了，昨天还亲了人一口呢……
但这话她可不敢说，只含糊的应一声，视频挂了之后她模模糊糊的想，说来好像……自她回来之后，老妈就没说她介绍相亲对象的事了，这是因为之前罗素学长的事，觉得她伤自尊了？
躺床上快睡着的时候，又想到那条丝巾，没想到正巧就是老妈喜欢的样式，倒也真是巧……
第二天便是周五，早上顾嘉宁出门的时候，已经走到玄关了，又跑回来加了件衣裳——想到他昨晚上的话了，今天晚上应是要与他见面的，就不要因为衣裳的事惹他不高兴了。
不过出去之后才感觉真的是降温了，而且气温一低好像空气更不好，分不清是雾还是霾，她裹着个大口罩，轻车熟路的去了卖豆浆的早餐车，要了两杯豆浆，“一杯加糖一杯不加糖……啊算了，都不要糖了！”她对卖早餐的阿姨说。
阿姨应一声，利落给她装好，顺口问，“给朋友带的啊？”
“额……嗯，”她接过，“我男朋友。”
“哎哟，真知道疼人啊，”阿姨乐道，“喝的好再来啊。”
“哎，祝您生意兴隆。”
她心情很好，哼着小曲，豆浆一杯拎着，一杯拿手抱着，站路口边等边喝，眯缝着眼仔细打量路过的车，没有半分钟，就看到熟悉的车牌号，她一乐，立刻抬手挥了挥。
车子在她近旁停下，她很是自觉的开了前门坐进副驾，进去先把豆浆往旁边递，“给，豆浆。”
驾驶座的人眼神在她手上定了定，“你一大早，不等我一起下来，就是为了买这个？”
“昂，”她点头，“你胃不好，还是多喝豆浆吧，我之前看了，说中国人体质喝豆浆更好。”
说着往他那边又递了递。
他没接，却是倾身，伸手给她系安全带，她一顿，因两只手都拿着豆浆，只能高高举手，深深吸气，等安全带系好，他才伸手接过那一杯，问，“你从哪看到的？”
她沉默了下，“一篇，科普文章。”
其实是从老妈转发的《震惊！百分之九十的中国人不知道长寿秘诀，竟是……》看来的……
他也沉默了下，好在约莫看在她这份心上，并未说什么其他的，只说了句谢谢。
这番过后，他果然注意到她的衣服——他自己可能觉得只是略一打量，但顾嘉宁早等这茬，因此被他一看就下意识露出点嘚瑟模样来，好像是接受检阅似的坐直了些。
他目光移开后，她立刻偷偷去看他，果然见他面色平和，没有昨晚上拧眉的模样。
心中便越发得意，只觉虽五年没见，她还是挺能摸得准他脾气。
到工作室楼下的时候，她正要问他晚上有没有别的事，他手机震动起，“公司的电话。”他对她解释似的说了句，而后接起，“是我，嗯，什么时间？今天吗，好，我知道了。”
“怎么了？是有事吗？”顾嘉宁有点不好的预感，不由问。
他点了下头，“今晚上有个局，约莫走不开。”
“……哦，”她捏了捏手里的包，“那……那你开车的话就不要喝酒啊，喝酒就记得叫代驾，明……明天见。”
到底还是，不大怎么高兴了，她包里还装着要送他的礼物，本想着今晚上就给他的……
不过这情绪到底只是一小会，因为她又收到他的一条消息，“我尽量早回。”
她看了又觉得自己太小性，忙给他回，“你工作要紧，反正明天就周末了，时间多着呢。”
他没回复，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话虽这么说，她这周的进修课在周六，还是上午过去，到结束约莫得四个小时，想到此，她又在那个学习小群里看了下历史消息——跟着周老的学习，约莫只有三个月，到下个月底，满打满算还有四五次课就结束了，Ｅｍｉｌｙ私下跟她说，周老虽然没有再收徒弟的打算，但也说不准，要在他面前留个好印象，以后真要请教，他就是不耐烦，也多少会给指点。
顾嘉宁知道Ｅｍｉｌｙ是点拨她，毕竟以她的起步来说，能接触到周老这样的大师机会是少之又少，郑师兄虽然好说话，但其实反而因此，她不大好意思麻烦郑师兄——总觉得找郑师兄肯定不少，他指定很忙。
下午下班的时候，就在公司整理了会上周学的，还冲印出了几张片子，想着明天万一郑师兄得空，要么给他看一眼。
手机上没有消息，她心道今天约莫是见不成面了，不一会刘大爷也来了消息，说他们部门聚餐，今天回来很晚，叫她不用等她。
顾嘉宁看着手上拎的菜——她买了两人份的，还想着回去做了跟刘大爷一起吃呢，看到这消息不由叹口气。
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
一个人做了个盖饭，边吃边看教学视频，完了收拾一通房间，发现才不过八点。
看了约莫十分钟的书，忍不住又起身往门外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上去咚咚敲了敲他的门，隔着门叫了一声“年年”。
隐约里，猫年年回应了一声，彼时她把半张脸都贴门板上，贴了一会突然想起这楼道有监控……还是这房子主人装的，遂一个激灵，赶紧起身，做出一副正经模样来。
不过这会，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忒浮躁了，贴着门跟猫聊天什么的……傻了吧……
灰溜溜回去，强打精神看了会书，又整理了下学习笔记，再一看，手机上还没消息，这次倒是不浮躁了——约莫是知道今天是见不成了。
不过临睡前还是没忍住给他发了条消息，“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请记得你的猫在等你回家。”
发完迷迷糊糊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把她叫醒，她眼也没睁开，思绪还在梦里呢，就摸索着划拉了下手机，含含糊糊的喂了一声。
“睡着了？”
挺磁性的声音，好像刻意低沉了些，悄悄话似的。
她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耳朵，这一动作，迷糊的思绪就清醒了一点，眯缝着眼往手机上看，就看到蒋先生和那个备注的小红心一并出现在屏幕上。
她啊了一声，身子一翻，成了趴着的姿势，“你回来了？”
她注意到，时间是十一点半，还有半个钟头就是明天了。
“嗯，”手机里传来他的声音，“吵醒你了？”
“昂！”她应了一声，这会已经清醒个差不多，“你是不是特别抱歉特别内疚啊？”
“是，”他从善如流，“不过反正吵也吵醒了，过来吧。”
她顿了一顿，没明白。
“不是要送我礼物吗，”他今夜语调格外低沉，像带一点点醉意似的，说，“顾嘉宁，过来，把礼物给我。”
轰的一声，顾嘉宁只觉脑中炸了一炸，蓦地从床上坐起，她觉得，完了……
无论如何，她都拒绝不了他这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