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宁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里，脑中一会是喝醉后被他背着走的场景，一会又是跟他在微暗的楼道里，他深黑的眸子看着她的时候……
恍惚睡着。
梦里她被绑在个老虎凳上，狱卒打扮的刘晏清举着个板砖，问她到底喜不喜欢蒋川……
一夜惊心动魄的梦，醒来脑袋微沉，闹钟在她坐在床上回神五分钟后响起，她按掉闹钟，抓着手机往卫生间去。
手机上有几条微信消息，有工作群里的，还有条杨昊的，发了句“睡了吗”，顾嘉宁一看时间，是挺晚的了，便回了句“昨晚上睡着了，怎么啦”，发完也没多想，随手刷朋友圈，刷到一条杨昊的，她手指微顿。
照片是聚会那天拍的，在ｋｔｖ里，光线模模糊糊的，入镜的有好几个，但她的侧脸占了大半。她想起杨昊是坐她旁边的，这张照片应该是意欲把大家都拍进去，但技术着实不怎么地，以至于看起来她好像成了主角似的，又看到他的配文：
那些年。
就仨字，果然是怀念青春，她点了个赞。
接着往下，又看到条孙晓晓发的，伤春悲秋失恋了似的，配图是张漂亮很有忧郁气质的自拍照，与上头那条她占据了半个镜头的侧脸形成鲜明对比……
洗漱出来，她先去厨房把小汤锅炖上，这炖锅是上周刘晏清买的，还买了小袋小袋的药材，俩人研究着滋补养生走起。
顾嘉宁算了下自己身上的钱，撑到发工资没问题，就是想到刘晏清最近的烦心事，虽然她跟蒋川说的欠着刘晏清的没事，但到底是能早还上是最好了，这么想着，她就做了个便当带上了。
公司有微波炉，热热就能吃，怎么都比买着吃便宜。
中午她去热饭的时候，她自己倒是不觉得有啥，李亭立却是多看了她几眼，大家都去吃饭时，她走到休息区，休息区就顾嘉宁一个，见了她便打声招呼，她却有话说似的坐到她身边，“嘉宁，有个事，我想问问你有兴趣吗？”
“什么事？”
“就我一个朋友，也是自己开的工作室，才开的，还没招上多少人，就托我问问看有没有接兼职的朋友，她做电商，比咱们这边要求低，一单算一算的钱，时间挺方便的。我是最近实在没时间，就问问你，你有兴趣的话我给你牵个线。”
说着她低了低声，“我问了，钱给的挺合适，反正不会让你亏了就是。”
顾嘉宁听到时间方便的时候心里一动，李亭立见她神色，就说：“我待会把具体的发你下，反正是做个兼职赚点快钱，你看看要是有兴趣就加她详细聊聊。”
“哎！好，谢谢你，我这会就看下。”
李亭立也笑起来，“没事，都是一个圈子的，以后你有资源也别忘了我哦。”
她也没有多待，给顾嘉宁发了兼职信息就去吃饭了。顾嘉宁挺感激她的，不管怎么样，这工作室里头李亭立对她很友好了。
也不是说别人不好，还是那句话，她现在还是个实习生，还是堪堪没拖后腿的那种，人家也没必要跟她这儿浪费感情，毕竟能不能留下还两说呢。
舒口气，她看了下兼职信息，时间挺灵活，价格也可以，她就添加了那人准备晚上具体聊聊，然后再发一些自己的作品给那边也看看。
下午的工作依旧忙碌，Ｅｍｉｌｙ去国外出差，工作室的工作氛围却也是依旧，只是不知是不是顾嘉宁的错觉，总觉得陈姐看她的眼神越发厉了些。
下班的时候李亭立跟她一块出去，“怎么样？你看了吗？”
顾嘉宁点点头，“看了，确实挺合适的，我中午加了人，晚上回去跟她聊聊，合适的话应该就接了。”
“那样最好，”李亭立笑，“完了我让她请咱俩吃饭，当我介绍费了。”
两人说笑着一起下了楼。
“哎，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得先走了。”李亭立冲对面轻轻摆了下手，对顾嘉宁道。
顾嘉宁看到对面停着的车前，果然站了个穿休闲服的男人，戴着墨镜，正看向这边，她忙说让她先走，就见李亭立小跑着过去，一副恋爱中独有的娇态。
李亭立之前跟她说过，她跟她男朋友处挺久了，俩人初中时候就认识了，两家人也熟悉，她说她出来工作纯粹是兴趣，要是不能留下她男朋友打算给她开个小工作，她在这工作也当是积累经验了。
正想着，身后传来几道声音，“这又换车了？”
“什么换车，是换了个男朋友吧，啧，车倒是一个比一个好，不得了不得了。”
是同事的声音。
顾嘉宁回头，果然看到两个同事一起下来，俩人一个是做策划的，一个是做商务的。两人工作水平挺高，然而嘴比较毒，也爱八卦，顾嘉宁本能的觉得不是一路人，平日也就是点头之交，此时她们见被顾嘉宁听到了也不觉得尴尬，随意的朝顾嘉宁点了下头就往外走。
带起的香水味轻轻飘过，顾嘉宁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说了句，“等一下。”
那两人站定，其中栗色长发的商务挑眉，“你在叫我们？”
顾嘉宁点头，手心微紧，面上带笑，“也没什么，就是刚才你们好像看错了，李亭立男朋友没换，可能是那身衣服有点显老可能……”
话到此，那两人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商务目光在她脸上一打量，“小顾，你这是，替李亭立说话呢？”
顾嘉宁以为话到方才，她们也应该点到为止大家心照不宣了，没料到她们直接说了出来。
被抓到泼人脏水的，怎么反而理直气壮？
她面上的笑也弱了些，还没说话，那位卷发的策划先抿了下嘴，说：“拜托，你自己先搞清楚，人那位比你来得早，来的时候就有男朋友送，跟刚才这位接的可不是同一个，你才来多久见了多少啊，小顾啊，开口之前多想想，别脑袋一热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一通话，半点情面不留。
顾嘉宁脸上登时一热，心里却不确定，李亭立分明跟她说过，跟她男朋友处挺久了，她来工作室也不过比她早一个星期，难不成一个星期内还能换了男朋友？
依旧不等她说话，商务便不耐烦的挽了策划的胳膊，“走吧，跟她费什么话，脑子不清不楚的……”
走出去几步后，顾嘉宁听到她们说了句“愣头青”。
她脸上不免尴尬，却也忍住没去理论，本来这件事好像是她多管闲事，还有，李亭立那男朋友到底……
要么是商务两个认错了，要么就是……
因着这一桩事，回去的路上她多了分考量，新加上的找兼职的人很是热情，主动跟她说了具体的工作要求，让顾嘉宁发了些她的作品过去，说挺满意。又说时间可以配合顾嘉宁这边，主要是那边缺人，希望最快的速度能合作，说薪酬不满意还能再谈，就是要求速度，让顾嘉宁尽快答复。
顾嘉宁晚上还有东西要学，就说了明天答复她。
晚上刘晏清又是喝了酒回来，顾嘉宁一面给她煮牛奶就听着她在外头接电话，应该是她爸的，刘晏清语气挺冷的说了句，“我还那句话，该给的我一分少不了你们的，想多要，呵，您还是趁早歇了这念头。”
顾嘉宁顿了下，看着手机对话框，索性回复了那人，说到时候见面先试拍合作一次。
刘晏清比她不容易，她如今有这住处，还有人借钱给她，刘晏清当初可是一个人住地下室过来的，这么想着，她越发想为她做点什么，至少，至少把钱给她尽快还上。
这么想着，思绪微怔，她忽而想到，她们在这里租房尚且不易，那人是怎么拥有了两套房的？
当年他出国，今年才回国，这几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想来……很不容易吧……
心里忽而就有些闷。
“包子，我牛奶好了没，胃疼啊……”刘晏清在外面喊了句。
“好了好了！”顾嘉宁应一声，那情绪也压了去。
只是晚上临睡前，没忍住又去翻他朋友圈，虽然就只有那几条，她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
躺在床上辗转，她点了几次对话框，打了几次的字，还是没忍住，给他发了条消息：
“昨天说的你朋友父母拍照的事，我要不要提前跟你朋友联系下？”
嗯，是正事，正事。
发完了盯着手机，等那提示音一响，她直直坐起身子，床垫微晃，她兀自不觉，只盯着手机上他的回复：“过两天他要过来我这边，到时候再说。”
过两天啊，确实是见面说更正式些。
她回了个“好”，想了想又加了个感谢的表情包，表情包挺二次元的，是她喜欢的动漫里的。
这次他只回了个“嗯”，这人，果然是……
顾嘉宁慢慢躺下，关上手机，闭眼几秒后又抓起手机，“那，我睡啦，晚安。”
这次发完好像才给这对话画了个句号。
她再次闭眼，手机又响动的时候，她挺淡定的，出于礼貌，那人大抵也会回她一句晚安，但……
几秒钟后，她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扑腾着蹬腿翻滚，嘴角止不住的疯狂上扬。
那人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回复！
她闷在被子里，确认似的重新看向手机，那对话界面上晚安两个字清清楚楚，只是这两个字后还带了仨字，蒋川给她回复的是：
“晚安，小仙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