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过了一会，Ｔ的回复才发来，他说，“那大抵是我们有缘。”
！
顾嘉宁还以为看错，这话怎么看着那么不像是他发的，一看到有缘俩字，她立刻代入了寇臣的脸，登时就乐了，回：“别介，你这样一说立刻就不像了，他不可能说这样的话的［哈哈］。”
“你很了解他？”Ｔ这样回。
顾嘉宁一顿，斟酌着，“也没有，以前同学三年，后来好几年没见，直觉，哈哈直觉。”
“哦。”
“我刚那话的意思是觉得太巧了。”忍不住又补充了句。忒的欲盖弥彰。
Ｔ回了个嗯，接着又发来一条，“不是我们有缘，那大概是你跟他有缘。”
啥？
顾嘉宁从吧台边站起，直觉是想反驳，然手指落在屏幕，却好一会打不出字——怎么反驳？好像逻辑上没什么问题，但又哪里有点不对……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了，安。”
人家Ｔ好像也没指望她回复的样子，发完这句便没了动静。
顾嘉宁盯着这句话，觉得胸口堵了一团什么——想说又说不出，且偏偏对方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好像就这么……
下了结论似的。
这种感觉……
好像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果盘还有最后一片苹果，她叉起来吃了，酸酸甜甜的。心不在焉的查看了下其他评论，粉丝们说好了似的，评论的重点都在那个“酒”上……
＠挥着锅盔的男孩：“嘤嘤嘤心疼，脑婆借酒浇愁［哭唧唧］”
＠可怜无助但能吃：“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人间不值得，博主节哀。”
＠一拳一个嘤嘤怪：“呀，还是洋酒，恭喜博主进城！（ｐｓ：后排捶打嘤嘤怪）”
＠生命在于进食：“博主你看这瓶酒，像不像被你遗忘的锅铲？（求直播求直播求直播！）”
粉丝们一如既往的可爱，然而，她话里的“一人”难道不是单身狗的意思嘛，怎么都默认她分手？
顾嘉宁哭笑不得，挑着回复几条，然而粉丝认定她是强行挽尊，怎么都不信，直到顾嘉宁保证过几天就开直播，这才成功转移一波注意力。
时间渐晚，她便发了个晚安准备休息了。
将果盘和俩酒杯洗了，她去洗了个澡，出来已经挺晚了，回到房间便坐在了书桌前——书桌是房间里本来带的，没有梳妆台，好在她也没那么多护品化妆品，就网上买了两个桌上书架，将桌面分成了两块，一边是书，一边是她涂涂抹抹的一套。
她拿出个刘晏清给她的小样，一边小心的用化妆棉往脸上擦，一边开了抽屉。
抽屉里，小丑鱼手帕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上面。
拿回来之后她还没舍得用，想着什么时候托人做成个团扇扇子面，等将来摆在书柜格里，又好看又实用。
只是现在……
拿起帕子，触手软糯细腻，乍看好像平平无奇，其实做工极细，又加之那画风粗朴里不失韵味，说是非卖品好像也说的过去了。
先前怎么没发现呢？
微顿，过了会，叹出口气，只觉事情好像越发超出她的预料——她每每想要与他只当个房东与租客，或者老同学的关系时，好像总有些事扰乱她的心绪。
让她压抑的蠢动，叫嚣着死灰复燃。
……
一夜恍惚的梦。
梦里她挥着板砖去救刘晏清的时候，手里的板砖变成了细绵绵的手帕，一挥……风情万种……
然后正在揍小混混的刘晏清抬头，凶神恶煞的追了她半条街……
醒来的时候，好像真被刘晏清揍过了似的，浑身酸沉。
刘晏清今天有事提早走了，她便只做了自己的早餐和便当去了公司。
到公司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李亭立会找茬，没想到她却是意外的安分，今天竟也没有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顾嘉宁暗松口气。
中午的时候顾嘉宁去找了人事姐姐，说自己想帮个朋友拍照，不要钱，纯义务。人事说了没事，不违规之后，顾嘉宁放下心来。
“对了小顾，艾姐应该这两天就回来。”
Ｅｍｉｌｙ要回来了？
人事道：“你们实习期快结束了，我估摸艾姐也得回来一趟，果然今早听总裁室的人说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我跟你说声你有个准备。”
顾嘉宁点点头，露出个感激的笑。
“加油啊，我还是很看好你的。”人事姐姐冲她低声笑笑，说完便下去吃饭了，顾嘉宁到休息室热便当，算着时间，离实习期还有一周就到一个月，Ｅｍｉｌｙ回来应该就要提考核的事了。
不知道Ｅｍｉｌｙ会出什么考核内容啊……
难免忐忑中，Ｅｍｉｌｙ比她想象中回来得快——她在下午快下班时赶到了。
应该没休息直接赶来的，但依旧精致利落，卷发蓬松，干练又不失妩媚。
工作室的人都跟她打了个招呼，她点点头，目光在工作室扫一圈，“那个谁，顾嘉宁和亭立来我办公室一下。”
顾嘉宁心里一跳，忙应了一声，面上不觉露了紧张。
陈姐看她一眼，“有多大能力就使多大劲，现在瞎紧张什么。”
声音好像没什么好气，但对她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语气了，顾嘉宁抿唇点了下头，“那陈姐，我先去了。”
这几周相处下来，陈姐对她是上司，也像师父，虽然骂得多，可教得也多，尤其李亭立那事之后，顾嘉宁对陈姐越发多了尊重，也没那么怕她了。
李亭立已经往Ｅｍｉｌｙ办公室走去，她穿一身小香风的裙装，又精致又好看，带着股子势在必得的劲儿。
顾嘉宁深吸一口，也抬脚走去。
——咚咚
“进。”
Ｅｍｉｌｙ声音传来，李亭立和顾嘉宁一前一后进去，顾嘉宁轻轻带上门。
“艾姐。”
“艾姐。”
Ｅｍｉｌｙ正低头翻看资料，闻言也没抬头，“先坐，我看完这些再说。”
两人应了声。
办公室只有一把椅子，顾嘉宁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李亭立低着声音，“嘉宁你坐，我再去搬一把。”
说着不等顾嘉宁回答她便往外走，顾嘉宁顿了下，默默走过去把椅子挪到办公桌旁边坐下。
罢了，这种小把戏，她不接招了。
Ｅｍｉｌｙ微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接受检阅似的坐得端端正正，嘴角一勾，也没说什么。
李亭立搬了椅子进来，等了约莫十分钟，Ｅｍｉｌｙ才合上手里的资料，她一抬头，李亭立立刻露出个得体的笑，顾嘉宁却是紧张了下。
Ｅｍｉｌｙ在她们面上看过，捏着手里的资料在桌面上拍了下，“这个，是你们这几周的综合评价，从工作完成度，态度等等方面，都很详细。”
顾嘉宁手心微紧，她最开始其实是落后与李亭立的，虽然后面渐渐跟上，但又出了“兼职”那事，那份报告资料里，应该是李亭立的综评更好。
李亭立嘴角微勾了下。
Ｅｍｉｌｙ说：“这段时间我没在，对你们的了解都是从这报告里，但报告是一方面，作品也是一方面，虽然你们现在经手的都只是些后期之类的工作，但留下来的人以后肯定是要独当一面的，所以希望能看到你们现在真实的实力。”
顾嘉宁点头，心道果然。
“我会在最后一周里，再交给你们个任务，”Ｅｍｉｌｙ将手里的资料放下，双手微扣，目光落在她们面上，“这次不会有人带你们，将全程由你们自行决定。”
“那艾姐，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出一份作品吗？”李亭立问。
Ｅｍｉｌｙ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那主题是？”
“没有主题，”Ｅｍｉｌｙ说，“从选题，到手法，再到后期等等，全看你们自由发挥，只有一点，我希望你们慎重选择呈交给我的东西，我希望我最后看到的成片，是体现了你们真正的，对美的理解，对我们工作室宗旨的理解。你们能懂我的意思吗？”
“明白，谢谢艾姐，我觉得这样的方式很好，也很公平，我一定会努力的，”李亭立说着对顾嘉宁笑了下，“嘉宁，这次我不会手下留情了哦。”
顾嘉宁一噎，心道你什么时候对我手下留情了？
这人，这时候还不忘踩她一脚。
她扯了个笑，“对我的留情就是对工作的不负责任，亭立，我也不希望你对我留情呀。”
李亭立笑容微顿。
Ｅｍｉｌｙ笑了下，“好了，你们都懂了就成。截止日期是这个月３１号，那天正好周五。我会在周末考量你们的作品，周一出结果，希望你们认真对待，不要因为我手里的资料就沾沾自喜或者灰心丧气，毕竟你们知道，我是个任性的老板，最后……谁知道呢。”
她这话一出，李亭立眼神微闪了下。
“好了，你们出去吧，最后一周，你们的工作自己跟你们上司协调，我不会专门留时间给你们。”
两人应了声，互相看一眼向外走去。
“把椅子带出去。”
身后，Ｅｍｉｌｙ说了句，她看着电脑，也没抬眼。
李亭立一顿，“抱歉抱歉，我差点忘了。”
顾嘉宁已经出去，李亭立搬着椅子出去的时候，几不可察的瞪了她一眼。
“怎么样了？”旁边的助理妹子对顾嘉宁悄声问。
“还好，就是布置了个任务。”顾嘉宁也低了声。
“加油！”助理妹子无声的说。
“谢谢！”顾嘉宁也无声做口型，对她笑笑。
两人相视一笑，助理妹子吐吐舌头，指指电脑转回去工作。
顾嘉宁坐下后，面上笑意微落，虽然有刘晏清的话，她已经做了心理准备，Ｅｍｉｌｙ这个考核也的确是刘晏清说的，很宽泛，并且主观性特别强。
但比起这种，那种有标准性答案的东西反而更简单些，Ｅｍｉｌｙ出的题，考的不只是能力，还有她们自己身上的东西，比如审美，还有更深层次的理解。
而她自己，其实不是个特别自信的人。
这让她在面对这种题的时候，心理压力反而更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