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顾嘉宁，李亭立就显得成竹在胸多了。一直到下班，她那种自信感都没有消失，言谈举止间虽多有克制，但已经隐有她已经确定转正的架势了。
顾嘉宁今天没在公司多待，下班后约莫半小时，把明天的工作开了个头她就收拾东西走了。
李亭立一如既往的在她之后离开，顾嘉宁才下电梯的时候，她从另一个电梯紧接着下来。
“顾嘉宁！”
李亭立声音不高不低的喊了她一声。
顾嘉宁站定，回头就看到她走过来，脸上带着她招牌的一脸笑，“走这么快，聊聊？”
“我好像没什么要跟你聊的。”
“哎，你就这就没意思了啊，”李亭立伸手就拦她，“昨天不还耀武扬威厉害得很吗？怎么今天就蔫了？”
昨天她耀武扬威？
“李亭立，”顾嘉宁吸口气，“你是不是对你自己有什么误会？”
“先找茬的人是你，先撩者贱你不懂吗？你录我那视频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怎么就许你找茬不许我反击了？”
“我真没兴趣跟你斗这些，现在考核任务下来了，咱们各凭本事来一场不好吗，你真那么讨厌我，直接把我挤走就完了。总来这套真挺没劲的。”
她说得挺平静，说完点了下头转身就走。
身后李亭立的脸色难看，眼看着顾嘉宁走出楼外，她抬脚快步追上去。
顾嘉宁脑子里都是考核，冷不防被突然抓了胳膊，不觉吓了一跳。
“顾嘉宁！”
李亭立有些喘，面上带笑，但抓着她胳膊的力道类似于掐了，她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圣母特白莲特出淤泥不染？说什么没兴趣跟我斗，呵！你是自觉没什么比得上我的吧？”
“审美，你懂什么叫审美吗？那是用钱堆出来的！钱你有吗？”
“你现在，别说房子，就是连个车都没有吧？”
她说着，以一种让人不舒服的目光缓慢的扫过她身上。
轻轻一啧了，“你这一身，加起来几百块？看看你的包，这什么烂大街的东西，你也真有勇气出入这栋楼，真有勇气跟我争？”
“顾嘉宁，我本来想好心劝你老实退出，也好让你离开得体面点，现在，呵，别怪我碾压你太狠！”
正说着，她手机一响，是对面她男朋友正打电话，边打电话边往这边走。
她迅速换了一种笑。
“顾嘉宁，你有跟我较劲的时间，还不如好好收拾自己找个好男人去，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这才你真正的短板吧，因为没有人要，没有人养，所以拼命跟我争？做女人做到你这份上，可怜啊。”
说完她掩唇一笑，冲她男朋友挥了下手就要过去。
顾嘉宁想都没想，一下抓了她的胳膊。
李亭立眉心一拧，显然没想到顾嘉宁敢这么抓她，依她对顾嘉宁的观察，她是个老好人的性子，很多事都不计较，说是性格好，不如说是懦弱！
这种人……
她嗤笑，“怎么，你这是要打我？”
“不。”
顾嘉宁那只手没松，反是用力，李亭立登时惊叫一声，因为顾嘉宁的手上突然用力，竟是掐了回来！
“顾嘉宁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顾嘉宁捏着她，眼神平静里又带着股莫名的狠劲，她说，“像你说的，我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好失去的所有也没什么怕的，工作上你要是凭本事把我挤下去我心服口服，就是凭歪门邪道我也认，可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你！”李亭立说着就往她男朋友的方向看去，只是……
“顾嘉宁。”
有谁叫了顾嘉宁的名字。
李亭立看到她男朋友正快步过来，而在他男朋友微后的地方，也正走来一个男人。
一个……身形模样，气场气质，都远超过她男朋友的男人。
刚才叫顾嘉宁名字的，是……那个男人？
这个男人……太优秀了，是那种一眼看去就不敢小觑的气场。
李亭立到嘴边的话不觉就顿了下，而顾嘉宁抓在她胳膊的手，也缓缓松了开，她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神，显然是……认识他的。
“顾嘉宁，”那男人走近，目光全然落在顾嘉宁身上，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不值得他注意半分似的，他声音微低，疏冷的气质，看着顾嘉宁的目光却又……
“怎么了？”
他问。
“是啊，宝宝你怎么了，刚才她怎么抓着你？你们？”
自己男友的声音将李亭立拉回现实，她下意识甩开了男朋友落在她肩膀的手。
“宝宝？”
男友疑惑而担忧的看向她，顾嘉宁也正看着她，李亭立手心微紧，强掩心绪，“你们，不如问她。”
顾嘉宁倒没想到李亭立会把问题抛给她，只是比起这个，她更没想到蒋川会出现在这里，跟李亭立那点的恩恩怨怨登时便不算什么了，几双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微顿，“没什么，我们说了会话。”
李亭立的男朋友狐疑的盯着顾嘉宁，不停问李亭立她有没有怎么样，蒋川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顾嘉宁正要说话，李亭立却先开了口，“哎呀你烦不烦，不都说没事了！”
她语气里难免不耐，转头却又是淡笑着看向顾嘉宁，“嘉宁，这位是……你男朋友？怎么之前都没见过？”
顾嘉宁被她变脸的速度震惊，反射性看向蒋川，“不是不是，这不是……”
“嗯，的确还不是，”蒋川薄唇微启，截了她的话，他薄薄的目光看向李亭立，说，“是在追她，她还没有答应。这位小姐没见过我也是正常。”
说着轻轻握了下顾嘉宁的肩，“走吧，今天赏脸坐我车。”
顾嘉宁已经蒙了，被李亭立搅出的情绪一下就像被戳了个口子似的泄掉了。
脑子一片空白的被他带着转了身，僵硬得像个机器人。
“你……”
张张嘴，声音磕磕绊绊，直到走到了车边，她才堪堪回神，却依旧是一脸茫然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样子。
“上车。”
他的手已经松开，开了车门，表情没什么变化的。
“额……哦。”
顾嘉宁下意识听他的话，低头往车里坐——他开的是副驾驶的门，顾嘉宁坐进去后他才关车门转到另一边上车。
顾嘉宁坐在车里，他一上车便问：“你刚为什么……”
“那位就是跟你一起的实习生？”他不答反问。
顾嘉宁不由往对面楼前看去，李亭立和她男朋友还站在那里，她像是生气了，他男朋友正低头哄着的模样。
她嗯了一声，仍是不解，“你怎么知道……”
“刘晏清说的，”他发动车子，看她一眼，“安全带。”
“额……”
顾嘉宁低头，忙去系安全带，浆糊样的脑子里终于理出一丝头绪，“晏清？刘大爷？她……她跟你说，她说什么了？”
“说你被另个实习生欺负，”蒋川发动车子，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的说，“昨天她接的你吧？今天她出差了，说昨天你跟那实习生出了点事，怕人欺负你，让我来接你。”
顾嘉宁越听眼睛越瞪大，这……
这怎么……
刘大爷担心她，她很感动感激并且感谢，但……但托蒋川来接她？
“那你刚才……刚才说的……”
说追她，还不是她男朋友的话……
果然，果然是为了给她撑脸面啊……
思及此，她面上不知是松口气还是什么，蒋川目光微顿，没有回答。
车子调转，顾嘉宁往李亭立的方向看，见她也往这边走来，好像目光也是盯着她这边的，不由背后一凉，忙收回目光。
车子驶入大路，车速加快，不管是李亭立还是她男友都再看不见，车内的沉默就明显起来。
顾嘉宁转头，悄悄看向他。
他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筋骨分明，手腕隐隐露出一方腕表。
好像真的只是受人之托来接她一趟似的。
也好像刚才他说出那些话，说了便是说了，他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顾嘉宁攥了攥包的带子，“那个，谢谢你。”
“嗯。”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许是沉默里她心底的异样太过明显，她不觉就继续说，“就是我们竞争一个位子，互相看不惯，昨天的事是个催化剂，我们的考核任务下来的，接下来她应该没精力放我身上了。”
“嗯。”
“你……”
又一顿，她嘟囔了句，“你刚说晏清出差了？她怎么没跟我说啊……”
说着就去翻手机，掏出手机一看，刘大爷已经给她发了微信了，是她自己没注意看。
第一条就是，“宝贝贝，我又要出差啦！看好家哦［亲亲］”
“我又不是狗子……”
第二条是条语音，６０＇＇的那种，她找了下耳机没找着，就调低了音量贴着耳边听，刘大爷的声音很快传来，“对啦包子，那个亭亭玉立别再找你麻烦，我找个人去给你撑腰去，”顿了几秒，声音继续传来，“我别的朋友也不认识你啊，嘛，就找咱们老同学好了，反正你已经欠了人情了哈哈，就这样了哦，你先有个准备，么么扎过几天再见哦。”
这声音一派神采飞扬，顾嘉宁默默放下手机，胸腔深深起伏几下。
半晌，她转头看向开车的人，真挚道：“对不住啊，等她回来我指定好好跟她说，以后……以后这些事，指定不给你添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