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宁自是不知这厮心中所想，也来不及多想，对成夫人解释，“我……我来时已经麻烦他了，回去正好我还有别的事，就不劳烦……他了。”
说到“他”的时候，成仁注意到她语气是微顿了下的，他心里激动：果然……果然！
猫腻！
猫腻啊！
他立刻激动的看向蒋川，想见证难得一见的他被人拒绝的脸色，只是不知是他看过去晚了还是蒋川这厮伪装太好，他就看他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的，却是对着他老妈说的，他说，“阿姨，我喝了点酒，回去不能开车，正要让橙子送我一路。”
说着他看向顾嘉宁，有点似笑非笑的，“劳烦不劳烦的，且看橙子嫌不嫌烦了。”
顾嘉宁眼神一避，不大敢跟他对视的样子。
他也没在成夫人面前怎样，话说完便转了目光，又与成夫人说了几句话，说话间几人便出了会所。
成仁也开车来的，虽然只有几步路，成家的司机已经赶来，几人把成夫人送上车，成夫人再次跟顾嘉宁确定了时间，又嘱咐成仁一定把人安全送回去，这才离开。
成夫人一走，成仁立刻像五指山下关了五百年后终于蹦出来的猴子，立刻转身，“嘉宁嘉宁！上车上车！我送你回去！”
他突然的热情吓了顾嘉宁一跳，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心里直觉不对，且那人还在旁边，她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你跟他，你们快先回去吧，我搭地铁回去就成……”
话没说完，一旁的蒋川一抬手，顾嘉宁余光就看到他似是扔了个什么过来，还未反应，成仁已经伸手抓住，他张手一看，是车钥匙。
“把车开回去。”蒋川说了句，大抵是因为夜里有点凉，他语气听着也没多少温度。
顾嘉宁下意识看向他。
他却没看她，镜片后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对成仁说完这句，便转了身，眼见他要走，成仁也愣了下，抓着钥匙问，“哎？那你呢！一起上车我一车拉回去多好啊！”
蒋川已经转身走出去两步，闻言还是顿了下回头，“你以为拉货呢还一车拉回去。”
“我这不是……”
“让你开车就开，再废话？”
顾嘉宁觉得他也没说什么吓唬恐吓的话，但成仁不知怎的还就是吃他这一套，被他这么一说，还真就老实闭嘴了。
那人这才满意，目光微顿，到底没看顾嘉宁，转身大步而去。
顾嘉宁手指微动，张了张嘴，却也没说出什么。
边上，成仁苦着脸看向她，“那，嘉宁，你要去先哪儿逛？”
顾嘉宁啊了一声，一时没反应过来。
成仁说，“你不说先不回家，得先去别地吗，先去哪？我送你过去。”
“啊，这个啊……”顾嘉宁摸摸鼻子，“那什么，好像有点晚了，我要不改再去吧，明天还得上班……”
成仁毫不怀疑，哦一声开车门，“那成，这一路我走得顺啊，这会应该不堵车了，上车上车。”
这是蒋川的车。
顾嘉宁心情是有点复杂的，来的时候她才跟人说了那么些……
照那人的性格……应该绝对不会再搭理她了，只是现在为什么还……
让成仁送她回去……
心绪复杂，她低身上车，下意识，坐在了后排，也没注意到成仁悄悄看向她的眼神。
车子发动，顾嘉宁回神，抬眼就对上后视镜里成仁打量她的目光，她一顿，而后反应过来——方才那人在，她和成夫人谈的怎样了也没说，成仁怕是急了。
想到此她一笑，忙道，“看我，光顾自己琢磨了，还忘了跟你说，你放心吧，我跟成伯母聊得挺好，已经约了拍的时间了。”
“啊？挺好？”成仁反倒挺惊讶的，“我妈？你确定说的是我妈成夫人？”
顾嘉宁被他逗乐，“昂，不是成夫人还有谁，我说橙子，你是不是对你妈有什么误解。”
“不是，那先头那么先摄影师呢，她不是都给人怼走了，嘉宁你可别是为了安慰我……”
“你想哪去了，”顾嘉宁想了下，说，“说到这个，我得先跟你说一下，我是跟伯母约好了，但可能并不是在纪念日当日。”
成仁啊了一声，“这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给伯母拍照，可能不是拍他们婚姻纪念日的照片。”
她打算走生活风，那也是她更擅长的，且……
能不能真正打开成夫人的心结，让她更好的接受真实的自己，还要看这一举。
这些不必让成仁知道，她只笑笑，说：“所以啊，接下来你还得奔波奔波，再给伯母联系几个摄影师，不过跟人家说好，可能得稍微往后几天才能给答复。”
这几天，她得尽快给成夫人安排拍了，就算暂时不出片也不能再耽搁了，毕竟这个事她还有个考量……
成仁不知她心中所想，这会才反应过来，“这……你这是私摄？给我家我老妈，我们成夫人拍？”
顾嘉宁点头。
成仁好一会才合上嘴，抬手一个拇指，“你……行啊，连这个活也敢接！不过嘉宁，我是真好奇，你是怎么说服我妈的？感觉她是怎么都能给你挑理的那种，哎你今天给她拍照了吧？给我看看成不，我特好奇你把她拍成什么神仙样了。”
顾嘉宁就摇头，神秘一笑，“那不成，这是隐私，你要想看，到时候自己求你妈去。”
“不是吧……我哪里敢啊，你看我在她跟前，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就这样她还看我不顺眼，反正川哥把我比得连根草都不是。”
他说到草，不由就想起蒋川的那句狗尾巴草了……
思绪登时就转了，典型的有了哥们忘了老妈，他后视镜里不时去看顾嘉宁，见她眼神有些低，应该是在琢磨工作——这他也理解，比较老妈那么难搞的人嘛。
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一个顾嘉宁，怎么就把那个高冷毒舌冷面腹黑，集万千难相处于一身的蒋·难搞·川的？
他开车开得稳，但心里狗爪挠心，在座椅上扭啊扭的无法安分，偏顾嘉宁一心琢磨着工作，一点也不知道善意人意的问他一句，找不到开口机会的成仁，生生憋了大半路。
直到车子快到小区的时候，顾嘉宁才恍然回神，她方才突然冒出个灵感，忙用手机备忘录上记，又想到才跟成夫人说过，便一并趁热打铁都记下来，一番下来才恍然快到了。
低头久了，这会脑袋有点晕，也可能是晕车，她就揉了下眉心，“抱歉啊橙子，我刚琢磨得太入神了。”
成仁忙说没事——他心里还憋着别的话呢，哪里有心思计较这个。
眼见车开进小区，停在车位，俩人下车来，成仁站车边，就有点纠结了。
顾嘉宁有点晕车，下车后也在车边停了会，以为成仁想问他妈的事，正要开口，却听成仁突然来了句，“我跟川哥认识好几年了。”
顾嘉宁就愣了下，没反应过来这个话题是怎么就突然开始的。
成仁没感觉不对似的，继续说，“你别看我一直好像挺不满我爸妈老把我跟他比，并且我还是被比得狗屎不如的那个，我其实心里挺服气川哥的——他的确是担得起这个好。”
顾嘉宁张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成仁微抬手，“走吧，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就这么两步了。”
“不行，我保证把你安全送回去的，那指定就得看你进了门，哎呀走吧，你就当我有强迫症。”
话到此，顾嘉宁还能说什么，便只好与他一起往里走，只是心里还有些纳闷他刚才那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的话题是个什么说法。
成仁没给她多少疑惑的机会，他在刚才一个打岔之后，又非常自觉且自然的将话题拉了回去。
“别看川哥现在有房有车，人长得也挺好的，但其实他生活作风特别好，不信你尽管打听，就他们工作圈，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圈子，你随便问，看看谁能说出个毛病来？”
他一脸真诚，就差拍胸口做保证了，掰着手指，“你看啊，他不抽烟，虽然也喝酒，但没事的时候基本不喝，顶多是寇臣祸祸着的时候喝点，但也绝不喝多，工作上有数的人多了，酒桌上有数的可不多——当然，我也是有数的那一个。”
顾嘉宁不觉一笑，就听他继续道：“对了，他这车子房子，他可不是啃老，他不是土著，额，这个你应该知道……”
顾嘉宁抬眼看去，成仁摸摸鼻子，干笑了下，“反正啊，虽然有点家里的因素，但来的是真不易，他那两年特别拼，拼得我都觉得，我必须跟这个人当朋友，要跟他成个对手，那不行，我指定干不过他。”
电梯上行至楼层，停下，开门。
顾嘉宁没动，缓缓说了句，“橙子，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成仁一顿。
他伸手按住电梯，又过了一会，才说，“我就想告诉你，川哥这人特别好，真的，他虽然嘴毒脸冷了点，但其实他人真的特靠谱特牢靠！然后……也挺、挺性情中人的，有些话，他就是不愿意表达的那种人。但咱们不能因为他不表达就感觉不到……他反正……反正就是特别靠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