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过后,高纬怒火围绕地回来东宫,脸绷得和石像一样,气冲冲地走进前殿,对下人们命令道:“你们都给本太子出去!没有本太子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还在做打扫的宫女奴才们见到高纬发怒,吓得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活,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然后高纬就径直走到了座位上,可刚坐下,又见他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然后再次坐下了。但没坐一会儿就又猛然站起,一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烦气燥的样子。
而这时殿外,在远处目送高纬进去的郑儿走了过来,手中还端着一个食盘,正准备进去时,被守在殿外的太监阻拦道:“哎,郑儿请留步!殿下刚刚吩咐过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殿下他怎么了?”
“不知道,一回来就怒火冲天的,把我们吓坏了。”
“既然殿下心情不好,我就更应该进去安慰一下了!”
“不行啊!殿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你是万万不能进去的!”
这时从里面传来了哗啦啦的声响(那是高纬将桌案上的东西划落地上的声音),郑儿听见后忙说:“让我进去看看吧,只留太子一人在里面,实在不妥!有什么责任我一人承担,不会牵连到你们的。”
郑儿都如此说了,他们也就不再阻拦,让她进去了。
高纬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看都不看地就厉吓道:“好大的胆子!本太子不是说不准你们进来的吗?!”
“请太子恕罪,郑儿见您连早膳都没顾得用就去上朝了,所以奴婢亲自下厨为您熬了一碗冰糖燕窝粥。”
“本太子没胃口,你拿出去吧!”高纬见到是郑儿,态度稍稍缓和了些。
“殿下,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空着肚子的,您多少还是吃一点吧。”
“本太子真的不饿。”他的话语仍然很生硬。
“殿下,请恕郑儿斗胆问一句,是谁惹得太子生这么大的气呢?”
“没有谁,都是本太子自找的!”高纬的火气好像一点未消的样子。
这时郑儿将粥盘放下,然后顺手拿了个旁边的瓷罐来到高纬面前说:“您不想说,就不说。给,殿下。”
高纬看了看问:“给本太子这个干什么?”
“生闷气不好,一定要发泄出来才畅快。”然后郑儿就把瓷罐塞给高纬,然后握住他的手,狠狠摔在了地上,“就像这样。”
高纬愣了愣,随即露出了笑颜。郑儿见他笑了,就又递给他一个瓶子,随即便噼里啪啦地摔开了花。
摔过东西后,高纬觉得心情好多了,然后坐下喝起了郑儿递过来的燕窝粥。然后他主动开口说道:“本太子今天在早朝上提出如何充盈国库的方案,可话刚刚开头就被父皇驳了回来,还极其严厉地批评了一顿,不给我留一点情面和解释的机会。可当安徳王禀报兰陵王夫妇回来时,父皇却立即转变成温和的态度,对他们嘘寒问暖的。本太子就是气不过,为什么父皇他总是这么偏心?不管我做多少努力都于事无补,有时候本太子真的怀疑自己不是父皇的亲生的,而兰陵王才是!”
“既然兰陵王这样碍眼,那太子就想办法将他从朝中除去,罢他的官,削去他的王位。”
“郑儿你怎么……”太子转过头盯着她,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怎么会这么说?”郑儿补充了太子的问题,然后笑着说道,“爱到深处可以变成恨,不过请殿下不要误会,郑儿这么说并不是恨兰陵王。我只是要殿下撤了他的官职和王位,这样郑儿和四爷的身份差距就不会太悬殊了,到时还要请太子殿下为我们赐婚,这样成为平民的四爷就不会抗旨不尊了。”
“哦,原来郑儿是这么想的。但本太子听了你这番话,突然觉得你变了很多,现在的你变得很有心机,这让我感到害怕。”
听太子这么说,郑儿不但没有紧张,反而不慌不忙地说:“郑儿并不可怕,因为郑儿敢于把心中所想全都说给太子,只有那些只会欺骗他人,从不透露自己心声的人才最可怕。”
“嗯,或许你说的是正确的。但兰陵王毕竟是齐国的战神,又与本太子同为手足……”
“当然太子不必为难,郑儿只是为您提出个对谁都有利的建议。”
“此话,怎讲?”
“若将兰陵王贬为平民,于太子,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威胁到您的地位了,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于奴婢,从此就可以得到自己的真爱了;而于四爷,也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因为他的梦想就是过普通人的生活。”
“哦,郑儿如何知道四哥的梦想?”
“曾经杨雪舞告诉过我。”说这话时郑儿透着些许仇恨的目光。
“这毕竟不是件容易的事,让本太子再考虑。”
早晨孙晓涟起来梳洗打扮好,然后走出寝室,在院子里伸伸胳膊、踢踢腿,精神百倍的样子。随即,她索性打了一套跆拳道特技,练完自语道:“好久没练,一些动作都有点生疏了,这宫里真是个养尊储忧的地方。”这时几名宫女路过此处,行了个简礼道:“晓涟姑娘早!”“嗯,早。哎,等一下,”孙晓涟叫住了正准备走过去的宫女,“你们知道太子在哪里吗?”“殿下一大早就上朝去了。”一名宫女回答。而另一名又反驳道:“太子殿下已经下朝回来了,听那边的宫女说,殿下是怒气冲冲走进前殿的,还大发雷霆了呢!”
“嗯?怎么回事?”孙晓涟问。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宫女摇了摇头。“好,我知道了,谢谢。”然后孙晓涟就向前殿走去了。可到了那里,奴才们却把她拦在了外面,说:“晓涟姑娘,太子吩咐过,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是啊,而且殿下正在发脾气,刚刚还砸碎了很多东西呢!”另一个太监附和道,随即又自言自语了句,“唉,可真难为了郑儿。”听见这句话,孙晓涟提高了分贝问道:“什么!你说郑儿在里面?”此时她突然感觉内心隐隐地有些担心,然后盯着他们说,“既然她都可以进,我为什么不能?”随即,她就运用自己的强势推开了所有人的阻挡,闯了进去。孙晓涟推门进来后恰巧听见了高纬说的最后那句话,不加思索地问道:“考虑什么?”高纬看见孙晓涟就像看到了依靠,赶忙站起身:“晓涟你来了?”随即孙晓涟瞥见了那一地的碎瓷,心中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她没有回应高纬,而是指着郑儿吼道:“我告诉你郑儿,太子是不会答应你的要求的,别做白日梦了!”“哎,晓涟,你知道我们刚刚在谈论什么?”高纬有些好奇的问。
“我不知道,但却能猜个七八成,无非就是关于兰陵王和杨雪舞的事。”
“没错,郑儿说要我想办法撤去四哥的官职和王位。而且你知道吗?郑儿告诉我,四哥的梦想就是过平民百姓的生活。我想了想,觉得这办法可行,既满足了四哥的愿望,又可避免日后再生变故。”
“绝对不行,万万不可!”孙晓涟决然地否定道,“如果真这样做,只会加快周国废除停战协议,因为,第一是,周国对兰陵王有所畏惧;第二是,宇文邕看在兰陵王的面子上才签订的协议,不,应该说是杨雪舞的缘故,因为宇文邕被她救过,并且也喜欢上了她。”
这时郑儿插嘴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还有,你如此的维护兰陵王,莫非你也…”
“你闭嘴!”孙晓涟中气十足地吼道,吓得郑儿咽回了要说下去的话。随即她又转头看高纬继续道,“兰陵王战神的名号并非徒有虚名,齐国现在还需依仗着他的能力,如果太子真的处置了他,根据这样的厉害关系,想必不用我说,你也能料到会有怎样的后果吧?”
此时的高纬沉默不语地深深思索着孙晓涟的这番话,片刻之后缓缓的说:“嗯,有道理。郑儿,本太子知道你很喜欢四哥,但本太子却不能答应你那么做,那样会给齐国带来灾难的。”
郑儿只是笑了笑,没有任何反应,而孙晓涟却说道:“该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喜欢也没用。兰陵王始终都没有喜欢过你,所以你应该豁达一点,放手吧!”
“晓涟姑娘你没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就别在这儿说风凉话好吗?”郑儿委屈的说。
“谁说我没有?我告诉你,是我主动把已经不爱我的那个人给甩了的,我比你可有骨气多了!”随即她转向高纬说,“你发脾气肯定由其原因吧?走,去我的寝室,我们从长计议。因为我不想在我看着别扭的人面前讨论事情!”说完她就拉着高纬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郑儿愤愤地心想道:该死的孙晓涟,怎么总是坏我好事?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吗?看来得让你吃些苦头了!
然后,郑儿似乎是想到了对付孙晓涟的办法,狠厉的目光闪现在了她的眼里。但于此同时突然有个纸球飞了进来,滚到了郑儿的脚下。之间她先是警戒的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捡起纸球展开看,上面只写着几个字:有事商议,原地点见。
郑儿慌忙地将纸条攥在手里,然后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