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儿昨天一整日都待在云轩殿里,感觉烦闷不已。所以今天一早梳洗完毕,就去了后花园散步。这时,她远远瞥见了高湛的一位妃子独自坐在那里赏花,于是快步走了过去。临近她身旁时,郑儿故意重重撞了一下那位妃子,然后装作没看见地走了过去。可那名妃子起肯就此作罢?随即在郑儿的身后厉声喊道:“好大的胆子!竟不长眼睛地撞了本妃,而且还一句罪也不陪的走开?”可郑儿却佯装什么都没听见地继续往前走。妃子见状,便更加怒不可遏了,只见她站起身,快步走到郑儿跟前吼道:“你给我站住!本妃再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这时郑儿不慌不忙地转过身说:“娘娘叫我有什么事吗?”“你还知道我是娘娘啊?刚刚你撞到本妃为什么不赔罪?”“你只不过是一位被冷落很久的妃嫔而已,我叫你一声娘娘是对你的客气。而我现在是皇上的最喜欢的人,为何要给你赔罪?”郑儿一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样子。
丽嫔听完这些话气得眼睛都绿了,本就是宫中怨妇的她被这么一刺激,怨气一股脑地喷发出来,瞬间如泼妇一般破口大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放肆!你用卑劣的手段吸引引皇上,真是不要脸的贱人!皇上竟然会喜欢你这个死狐狸精,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丽嫔语无伦次、连珠炮似地吼着,随即换作轻藐的语气继续道,“不过你现在仍旧是个奴婢,而我再怎么不计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哼,你有什么资格和我相提并论?我劝你还是别白日做梦了,贱人就是贱人,永远不可能成为凤凰!皇上他只是一时昏了头,等他清醒了,我定不绕你!”丽嫔说这些话时,郑儿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装成受欺负、很委屈的样子,扑通跪地道:“娘娘赎罪,奴婢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不敢痴心妄想。我只求在陛下需要奴婢的时候,能够为其分忧解劳就心满意足了。还有,那晚真的只是个意外,并非奴婢耍的手段,还请娘娘明查秋毫,千万不要怪罪奴婢呀!求求您了!”说完,郑儿就连连磕起了头。丽嫔被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弄得不知如何应答了,而这时,一个雄厚的声音响起:“郑儿,起来。”只见高湛从花园的拐角处走了过来,弯腰扶起了郑儿。然后横眉冷目地看向丽嫔说,“谁说朕昏了头的?丽嫔,听你刚刚的语气,是想责难于郑儿喽?朕的人你都敢动,胆子不小啊!”原来,高湛下朝回来路过这里,听到丽嫔正在破口叫骂,他就已经驻足了。而郑儿也早就已经发现高湛正站在不远处观看,所以她才会一句话也不反驳,装作很可怜的样子博得高湛的同情。丽嫔见怒气冲冲的高湛,吓得赶忙跪地辩解道:“皇上恕罪,臣妾并非有意冒犯您,实在是因为郑儿她……”此时郑儿也赶紧跪在了地上,打断丽嫔的话道:“陛下,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不小心撞了丽嫔娘娘一下,对奴婢发发火也是应该的,还请陛下不要责备丽嫔娘娘!”
“不是这样的!请皇上不要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她的确撞了臣妾没错,但她非但不道歉,还对臣妾出言逊,所以臣妾才会生气的。”丽嫔解释完后,又恶狠狠看着郑儿道,“你这个阳奉阴为的小人,竟然在本妃面前耍手腕,太无耻了你!”
“娘娘,奴婢没有对您不敬啊!您为何要这样说奴婢呢?”郑儿一脸的委屈,然后对高湛说,“陛下,反正奴婢贱命一条,既然娘娘这样说,您就把奴婢处决了吧!只要娘娘能消气,奴婢便无话可说,也毫绝无怨言,求陛下成全!”她用义愤填膺的语气道,此话的弦外音是:丽嫔是主子,而我无论如何也还只是个奴婢,人微言轻,主子这样说,我当然百口莫辩,与其让人这样羞辱诬陷,还不如一死了之!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本妃还会冤枉你不成?你只不过是个小奴婢,告诉你,本妃还犯不上!”她的话外音丽嫔也是听出了一些,所以便生气的说,然后又对高湛道,“皇上,她这个样子是装出来的,她说的话也全都是假的,为就是博得您的同情,皇上千万别上当啊!”
“既然娘娘看奴婢这般不顺眼,那奴婢就只有自我了断了!”郑儿哭着向岩石跑去,一副想要寻死的样子。
“够了!郑儿你也给朕站住!”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高湛突然吼道,吓得郑儿立即停住了脚步,而丽嫔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
“郑儿,你不必觉得委屈,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高湛安抚道,然后又转头严厉地对丽嫔说,“丽嫔,你口口声声说郑儿只是一个宫女,不就是不服气朕会倾心于她吗?那好,现在朕现在就封郑儿为贵妃,你还有不服气?”虽然语气像是问句,但坚定严厉的表情却是不容人反驳的。
丽嫔被高湛的威严震慑住了,一句话都不说地摇了摇头,就这样把‘黄连’吞了下去。
高湛和郑儿离开御花园后,进了云轩殿,随即郑儿恭敬地行礼道:“叩谢陛下对奴婢的信任,不然奴婢真的百口莫辩了!”
“起来。”高湛和蔼地说,“朕已经封你为贵妃了,怎么还自称为奴婢呢?”
“嗯?陛下刚刚说的是真的吗?我还以为您是为了给奴婢解围才那样说的。”郑儿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随即又很知书打理地说,“可陛下不是说由于奴婢的身份,不能被封妃吗?如果这样会让您为难,陛下大可不必顾及刚刚说的话,奴婢不在乎头衔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朕说的话就是圣旨,岂有收回来的道理?只不过…朕最后还要确认一下,”高湛的双眼盯着郑儿问,“刚刚在御花园你对朕说的话都确实属实?朕记得,你很倾心于长恭,为何又突然对朕如此忠心?”
郑儿迎上高湛的目光,没有半点闪躲之意,回答道:“奴婢不敢有半点欺瞒皇上,请陛下明鉴!而女人有时候很奇怪,爱或不爱连我们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况且奴婢已经是陛下的人,对陛下全心全意是理所当然的,没有理由。”最后郑儿微笑了。
高湛也满意地笑道:“嗯,不愧是英国公之女,看来是朕想得太多了。以后你就是朕的郑贵妃,别再以奴婢自称了!”
“是,皇上。”然后郑儿默想道:祖珽这招果然管用!
“退朝!”朝堂上,站在一旁的太监宣布道。
当大臣陆陆续续离开时,高湛叫住高纬道:“太子,你留下。”
刚要走出殿外的高纬停下,回过身来问:“父皇,有何事吩咐儿臣吗?”
“没事,只是想让你朕散散步。”这时高湛已从龙椅上走了下来,面目平静和蔼地看着高纬。
而高纬也会心地笑着,点点头,于是父子俩就肩并肩地有出了殿外。(话说,这样和谐、不做作的画面,是高纬有生以来第一次吧?)
他们在后花园慢慢地走着,此时高湛缓缓地说道:“皇儿,近些日你成熟稳重了许多,办事也很有条有理了,这让父皇倍感欣慰。”
高纬眯起眼睛笑了笑,道:“能够听到父皇这样赞赏的话,儿臣真的很开心。以前都是儿臣不好,让父皇费心了。”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你真的长大了。只是…”高湛话锋略转道,“朕听说你最近封了一位宫女为皇良娣,待遇和太子妃同等,还可以和太子平起平坐,请问有这等事吗?”
“回父皇,确有此事,但那是因为…”
“不管因为什么,你这样做都是太鲁莽了!且不说没有皇良娣这个头衔,仅凭能够和太子平起平坐的一点,便能够引起他人对你的议论和耻笑,还可以参奏你、让朕用扰乱后宫秩序之罪处置相关人等。所以皇儿应该明白你的这个做为有多么欠斟酌了吧?若是换作长恭,他断然不会这样做。”为嘛批评高纬时,高湛总要提到兰陵王?是成为习惯了吗?
但此时高纬的脸上却已然没有了之前嫉妒愤恨的表情,反而平静且耐心地解释道:“此事并不是父皇想象的那样,儿臣这样做只是为了震慑您的那几位爱吃醋的儿媳和一些阳奉阴为、难以管教的宫人。”
“哦?此话怎讲?”
“父皇有所不知,儿臣的那位皇良娣是一位非常聪明有智慧的女子,她平时会帮儿臣想出很多治理国家的好主意。一开始她只是住在东宫协助儿臣,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可是儿臣的那些妻妾们却愚昧得只知道嫉妒,明处,碍于儿臣,所以她们对晓涟都是慈眉善目、照顾有佳的样子;但暗地里,她们却是处处针对晓涟,找她的麻烦。女人如果争斗起来,那将会比战争还要凶险,所以儿臣是迫不得已才用这样的方法去保护她。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才能平天下,儿臣只有把家事管好,才能全力协助父皇治理朝政,继而平定天下。”
高湛听到自己的儿子能说出这样既清晰又有理的话语,龙颜大悦道:“哈哈,原来太子皇儿考虑得如此深远,甚好,甚好啊!”
高纬看他的父亲开心地笑了,就乘胜追击道:“父皇知道吗?儿臣懂得这些道理及现在做事稳重,多多少少也是有晓涟一份功劳的。”
“哦?是吗?听皇儿这么说,朕倒真想见见你的这位皇良娣!”
“如果父皇想见,儿臣这就带晓涟过来给您请安。”
“不必了。今天是你的生辰,赶快回去主持大局吧。稍晚时,朕也会过去,到时再亲眼看看你的良娣!”
“那儿臣与众家眷就恭候父皇的驾临!”高纬躬身谦逊的说,然后直起身继续道,“儿臣还要请父皇恩准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吧。”
“虽然儿臣已封晓涟为皇良娣,那些妻妾们也都有所收敛,但晓涟的身份却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不能使她们完全安分,所以……”
“所以你想让朕下旨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但是…朕却只能封她为良娣。太子做事不计后果,顶多会被大臣们议论议论;而朕乃是一国之君,带头破坏祖制和规矩的事绝对不能做!”
“父皇误会了,儿臣只是想给我的皇良娣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好让晓涟更好的牵制住她们,不让儿臣烦心。还请父皇同意儿臣这样做!”
“哦,这个倒无妨。只是,皇儿最好不要太过信任你的皇良娣才好,她毕竟也是个女人。”
“请父皇放心,晓涟绝非喜欢争风吃醋的一般女子。”
“嗯,那就好。对于此事,你要做什么就随你吧,朕同意了只是不要做的太过了!”
“谢父皇恩准,请放心,儿臣会拿捏好分寸的。那么儿臣就告退了。”高纬恭敬地行完理就离去了。
这时,郑儿从旁边走过来说:“皇上上完早朝肯定累了吧?来坐下,让臣妾为您捶捶肩。”郑儿拉着高湛就就近在石凳上坐下,为他做起了按摩。
“爱妃的技术堪称一绝,总能让朕疲惫的身体倍感舒适。”高湛一脸享受的说。
“能服侍皇上,是臣妾最大的幸福。”郑儿不无奉承的说,然后装作无意地问,“我听说,太子最近封了一位皇良娣,而且还对她倍加呵护,不知皇上知道此事吗?”
“嗯,知道,朕刚刚还在和皇儿他谈论此事着。”
“臣妾只是向问一下,太子的那位皇良娣可是名叫冯小怜?”
“好像是吧,听太子方才一直用小怜这个称呼叫她。爱妃为何要问这个?”
“哦,没什么。只是臣妾和冯小怜是从小到大的好姐妹,算起来,臣妾已经好久都没见过她了,突然很想念她。”
“哦?是吗?那好,一会儿你陪朕一起去东宫参加午宴,顺便和你的好姐妹叙叙旧。”
呼~郑儿明知道事情的一切原委的,为什么会这样对高湛说?看来她是要开始兴风作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