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众人一阵骚动,不曾料到本应稳胜的周垣哲反而吃了大亏。“不是圣灵力?听齐澜所言,好像他现在修行的是天心书院的寒水决?那寒水决如此强大,竟能让其在第三境初期便能胜过第三境巅峰……”
与周垣哲同行的五人面色有些难看,感觉周垣哲是要吃一次大亏了。维尔一行人原先还有些担心,这下彻底安心了,笑道,“没料到齐澜应对周垣哲有着远超出我们所估算的压制力,隐隐之下十分克制那周垣哲。那周垣哲运气真的太差,若是早些来到书院也不会遭遇这等事情。”
台下气氛转变,台上的周垣哲则处境十分的不妙,退至边缘紧紧盯着齐澜,不愿在思索好对策前轻举妄动。原先齐澜的长戟力量中正雄浑,虽然胜过自己,但在双方动用灵力之后,各自灵力加持下,孰胜孰负还是两说。
然而齐澜现在所使用的灵力却是从未听闻过的寒水灵力,这寒水灵力的特性也是前所未闻。竟是在每次灵力相碰时留下丝丝微不可查的寒气,寒气潜伏聚集一段时间后在齐澜引导下陡然爆发,极寒劲气在体内经络血肉内渗透,造成伤害的同时,也让自己身形僵立,如被冰封。周垣哲运转着体内灵力,强行压下体内伤势,面色沉凝。定下决心不能缠斗,否则必败无疑。
周垣哲再度向齐澜冲去,枪法与战斗风格与之前迥然不同,不再试图全方位的压制。而是虚实变幻,十次枪戟相碰中,有九次都是一触即退,仅有一次是全力相碰,力道比之前还要大上数筹,全然不似受伤之人。齐澜猝不及防下让其突破了长戟攻势,长枪余力虽被流云衣消解,也着实吃了一阵苦头。
齐澜深吸一口气,沉下身子,握紧长戟,并不急着挥向周垣哲,而是稳住跟脚,盯紧目标并不断尝试捕捉其身形,在看似杂乱无章的招式中找出破绽。
而对于周垣哲来说,时间不站在他这边,这种不规律间隔的爆发式攻势对于体力与灵力都是剧烈的消耗,如不能在自身承受不住消耗前突破齐澜的守势则很难赢下这场考核了。周垣哲已经感受到全身肌肉的酥麻感在不断加剧,而体内灵力周转的衰减也十分明显,然而其神色自若,在数次连续爆发下终于压制住了齐澜长戟的挥舞,将之击向一侧,一时之间难以回防。周垣哲心头一紧,就是这一刻!雷电系灵力尽数灌注在手中银色长枪之中,枪尖电芒吞吐,撕裂了两人之间的空气,要刺穿齐澜的身躯。
长枪电光刺目,台下人们一时之间难以睁开眼睛。过了半晌刺目光芒才逐渐微弱下去,众人急忙睁大眼睛望向台上。只见齐澜依旧站在原地岿然不动,衣衫已是凌乱不堪,发髻已被烧损枯黄,其身边数丈方圆深蓝寒雾萦绕不绝。台下离得近的有寒气微量逸散过来,竟犹如在极寒地域中般直打哆嗦,不得不动用灵力才驱除了寒意。难以想象齐澜身边的寒意会多刺骨,恐怕连灵力都难以抵御。
即便如此,齐澜依旧未能全身而退。周垣哲的枪法真犹如惊雷,撕裂一切,那般极寒领域下,雷火依旧侵袭进来,点燃了齐澜的发髻,离重伤甚至击杀齐澜只有一步之遥。
反观退至一侧的周垣哲,要比齐澜狼狈许多,不仅是长枪衣物,就连眉宇都有冰霜凝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一会才见周垣哲身形一动,却是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半空中就凝作冰晶落在地上破碎。周垣哲一口寒血吐出,极差的气色好了许多,仍旧苍白的面色浮起一抹血色。其动用灵力震碎消融全身霜雪后,有些僵硬地平举起长枪指向齐澜,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齐澜看着他依旧举起长枪对着自己,眉头微蹙,在方才的拼杀中两人都难以把握方寸,本是一场考核,却已经算是生死相向了。虽然两人立场本身相对,但在书院门前弄出人命,不仅难以向余苼师姐交待,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也不会善罢甘休。
齐澜心中诸多念头流转而过,想让考核到此为止,避免事态恶化。自己也惊异于寒水决的威力,令得自己在搏杀中占尽优势,以下伐上。而周垣哲伤势远比表面看着的要严重,先受了隐寒丝一击,又被寒水领域持续侵蚀,恐怕经络已经受到了不轻的损伤,灵力动用都相当勉强,难有一战之力。齐澜心思已然不在这场考核与对手身上了,轻飘飘地说道,“这次考核看来就到此为止了……”便转身收起长戟准备进行下一场考核。
“齐澜,我还未认输,这点小伤不过尔尔。你可是打算不战而退,认输告负……”周垣哲带些阴沉喑哑的声音响起,令齐澜欲离开的身形不由一顿,探究的眼神投向周垣哲。
周垣哲尚存一分稚嫩的脸却不带半点属于这个年纪的天真,神情骄横,可以看出其恣意妄为的个性。而现在,他的脸上呈现更多的是愤怒不甘,甚至带着几分深入神魂的偏执。也正是那分不甘,那分偏执让他哪怕有性命之危,也要以重伤之躯挑衅自己。齐澜不解于他为何有如此之深的敌意,直视着周垣哲稍显暗淡仍旧摄人心神的眼睛,齐澜选择了回应,“我们素未谋面,即便立场相对,为何在见面之初便一定要分个胜负生死?你既已做出这等决定,就做好自找苦吃的准备……”
周垣哲听了齐澜的话语,怒意更盛,但却又生生抑住,仅报以一声冷笑,“呵,这番姿态……我无意向你解释这其中缘由。不过,自食苦果的未必是我!”
周垣哲气势愈发凶悍,犹如受伤激怒而欲择人而噬的野兽,在气势达到鼎盛的瞬间再度飞身冲向了齐澜。
两人之间的相互攻杀愈发凶险,特别是周垣哲凶性极大,不复先前的骄狂姿态,步步凶险却绝不退半步。不多会周垣哲胸腹处已被划出数道深浅不一的伤痕,要不是还存有几分理智及时避开,已经是尸体一具了。然而,周垣哲的颓势依旧难以挽回,纵然舍生忘死的搏杀依旧处于绝对下风,不过让齐澜多些谨慎罢了。齐澜受其父亲教诲,攻伐之间极具章法,绝不可血气上涌失去分寸,而这也是在战场中长久生存所必不可少的一点,不然难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中杀出一条康泰大道。
台上两人的战斗虽然依旧纠葛,但台下众人俱已看的明白,齐澜犹如稳操胜券的猎人,正从容不迫地缓缓收紧猎网,防止猎物的最后反扑,避免功亏一篑。而周垣哲正是那落入绝境的凶兽,虽然结局昭然若揭,但凶性尚存,危险十足。
旁人尽皆喟叹,不能说周垣哲不够强大,年龄最小,灵力境地已凌驾于在场的绝大多数。但委实是齐澜更深藏不露,齐家戟法出神入化,改修书院的灵决后,不仅修为未落下太多,对灵决的掌握程度犹在其之上,实在是败得不冤,或许只能归咎于时运不济。
周垣哲陷入齐澜的攻势寸步难行,只能强行招架格挡长戟难以还手,一记横扫震得长枪几欲脱手飞出,最后来势汹汹地一招直刺使其重心不稳,强行避开齐澜的下一戟后身上再添一处伤痕。
齐澜身形完好,呼吸较为急促;而周垣哲已经血痕遍布,喘息声更带有几分嘶哑,双目依旧紧盯着齐澜不放,长枪亦是紧抓,隐隐可见手背青筋毕露。齐澜看着周垣哲,略一沉默正要开口,周垣哲平静如水,带着嘶哑的声音先一步响起,“你是不是觉得胜券在握了!可惜,结果不会是你想的那般……”
齐澜心中突然一紧,感觉到了周垣哲气势与先前截然不同,只感觉自己身处炼狱之中,竟似乎踏出半步便是生死危机,激得齐澜身上寒意透骨,有种行动不畅之感。而周垣哲双目微弱的雷光大盛,身上灵力尽数透体而出,只不过无论那雷光还是灵力俱蒙上一层浅淡的血色,随后长枪再度缭绕起了周家独有的雷火,同样不再是青白色,而是望之生寒的红色雷火,没有低沉的雷鸣声,只是在其长枪上无声的摇曳燃烧着。
齐澜心中的生死危机感愈发强烈,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摆出守势挡下周垣哲这穷途末路下似绝命般的一击再做打算。然而,周垣哲身影一动,却是越过两人之间近十丈的空间一般闪烁至齐澜跟前。
齐澜眼瞳一缩,长戟挡至身前寒水灵力全力而出。被血光笼罩的周垣哲只是简单地平举起长枪,一如其枪诀的起手式,向前挥去。
齐澜身边的寒水领域正面迎上周垣哲的血色枪芒,正如那雪花落在通红烙铁般消融无踪。随即枪芒未弱半分的再度撞上同样被寒水灵力加持的长戟,但齐澜在碰撞的一瞬间就知道挡不住这一击,坚韧的寒水灵力在那血色雷火面前一触即溃,结果就是齐澜长戟脱手飞出。黯淡数成的枪芒最终狠狠击在了齐澜空门大开的胸口。
齐澜身上流云衣光芒一闪而逝,而那血色枪芒同样骤亮数分。数息之后消弭于无形。齐澜身形倒退两步,口吐一口鲜血。齐澜脸色微白,却神情惊讶,似乎碰见了什么难以理解的情况,看着周垣哲,正开口,“为什么……”却双目突然涣散失神,一动不动。
而周垣哲身上光芒尽散,面色极差,只有眼瞳明亮,身形摇晃两下后终于站住,静静看着眼前的齐澜,也不做其他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