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等人仔细观察了一番,并未发现奇异之处,附近是常见的山水草木景致,由于远离人烟,显出几分静谧。天心书院山门坐落于山脚下,通体由青岩雕琢打磨而成。并未雕刻上繁复的纹理图案,颇有几分浑然天成的意蕴。山门下便是沿山体蜿蜒而上的灰色石阶。石阶两旁茂林修竹,将书院特有的清幽雅致展现的淋漓尽致。
“看上去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书院,不知道是否真有传闻中的那般神异……”齐澜轻声说道。
轩晟看着眼前的山门,几分随意,几分洒脱地说道,“已经应邀来到这里,便算是书院的学生了,外界的种种描述,我们自然能亲眼见证了。走,去亲身体会这天心书院的神异……”
维尔点了点头,三人便一齐踏上石阶,漱玥带着好奇雀跃跟在三人身后,迈入了天心书院的山门。
维尔踏入山门之后,眼前之景瞬间发生变化,进来之前的景色消失不见,一片灰蒙蒙之中渐渐显示出让维尔十分熟悉的场景。
是那处秘境,景象十分模糊,维尔依然马上反应过来了,维尔十分好奇这场景出现的原因,然后听见了含糊的声音,定睛一看,场景中出现了两道人影,其中一道身影,维尔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正是小时候的自己。
维尔难以保持平静了,因为另外一道身影正是自己所苦苦寻找的。然而,天并不遂人意,声音,与场景都十分模糊,实在难以辨认。维尔则开始仔细的思索,“这里能反映自身的记忆吗……这么模糊恐怕和我失去记忆有关,也不知道能否清晰反映出来,哪怕只有一瞬便好……”维尔心中满是期盼。可惜,并不能起到作用,场景犹如风中残烛般坚持短短一段时间就破碎消失。
灰蒙蒙的气流再度流转,似乎要再形成一幅场面,维尔手紧攥成拳,期待不减反增。然而,在流转颇长一段时间,其中数次要形成场景,最终没有成型。灰蒙蒙的气流渐渐消散,书院山门灰色石阶茂林修竹再度出现。
维尔也知道事不可为,沉默一会,便沿阶而上。不一会儿,来到了山腰一处宽敞平地,正是书院一隅,眺望可见数十处庭院楼阁依地势而建,远处隐隐传来瀑布的水声。
此处平地是一个三方修建房屋的半开放庭院,房间走廊从边缘围绕中间十数丈方圆的池塘,最后连接至中心小亭。房间与山石间隙被精心修整过的林木覆盖,与走廊之间的间隙则被精致的盆景填充。走廊与池塘间距数丈,修有一条鹅卵石小径,小径两旁间隔种有观赏花木。清静自然地氛围,使得整个庭院雅韵十足。
维尔欣赏了一会这庭院的布局风貌,听见了拨动琴弦的声响。朝声源望去,两株花开正好的树木之下,有一处紧靠池塘的白石平台,白石平台上摆着长窄桌案,上面放着一架古琴,一名少女便端坐于桌案前,纤纤双手放在琴上。
少女看着维尔,漫不经心地拨动着琴弦,微笑出声,“让人惊奇。想必你是维尔吧,久闻不如一见,你的特殊之处,真的出乎人的意料。欢迎来到天心书院,我名为余苼,是天心书院目前唯一的学生。”
听少女的话,维尔猜测是指的在山门石阶处发生的事情。维尔也顾不得许多,直接问道,“石阶上为何我看不到清晰的场景,是不是还有第二个场景?”
少女并未正面回答维尔的问题,“天心石阶,能映射两处场景,前者你已经见过,那是踏上石阶的人过去所经历的最重要的场景;第二处场景,你既然没见到,那便命中注定,就当它没发生过吧。”
维尔自然并不满意少女的答复,仔细审视着少女。少女年纪相仿,起初维尔在意于她的话语,未在意少女本身。而少女本身容貌绝美,只能用精致完美形容,端坐于此处,低头敛眉间却将自身风华压下,不露半点锋芒。饶是维尔冷淡,仔细打量下也不由被眼前少女吸引得有些失神。少女似是察觉了维尔的失态,头偏向池塘不看维尔,抬手拂动琴弦。
维尔自觉失礼,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干咳道:“余苼师姐。天心书院,天心石阶,这天心二字作何解?”
“天心二字不过是好听而已,并无太大的意义,可院长觉得之前的名字不好听,就改名作天心书院了,仅此而已。”
维尔怀疑地看着余苼,可余苼面带微笑,眼神仪态未有半分动摇。让维尔惊艳于余苼的容貌之余,再难看出其他事情。
“不要怀疑师姐,书院原先便只有院长与我,而现在院长云游四方,你们四名新来的学生,将由我负责教习。你也无法从其他地方得到第二个答案,所以还是相信师姐的话比较好。”
维尔深觉这位魅力惊人的师姐难以应付,见难以从她口中得到更多消息。也就打算先离开此处,与其他三人汇合。
“维尔,你将来居住的地方就在此处,不可自寻住处。若是去见余者三人的话,就在北方的庭院,我已经在那见过他们了。书院规定,从天心石阶上来到的第一处庭院便是其将来住处。对了,这里也是师姐的住处。”
维尔听后,心跳瞬间加快,脚下不稳,听见余苼的轻笑声后,也不敢回头,快步离开。
余苼目送着维尔离开,脸上笑意也渐渐加深,年纪不大的少女,却显露出惊人的风华,“维尔么……那么就让我看看,你能带来怎样的变化……”
维尔朝着余苼所指明的方向,很快便在一处略小一些的庭院找到了轩晟三人,三人正在庭院里四处打量熟悉环境。
三人同样注意到了维尔的到来,面带欣喜快步迎了上来。齐澜出声道:“维尔,我们三人运气不错,被分在了一处庭院。虽说漱玥因为女儿身的原因有些不妥,但好在庭院房间均是独立一屋,倒是十分周全……可惜维尔你不能和我们在一处,相互之间难有个照应。”
“你们不用太过于担心与我,我与师姐同住一处庭院,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她。你们登上灰色石阶时,是否看到了一些特殊的场景?”
三人一脸古怪地看着维尔,维尔也迅速反应过来,自己急切之下说话有些暧昧,不由解释道,“与你们情况类似,只是恰巧师姐也住在那处庭院罢了。”
维尔随即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可齐澜与漱玥对视一会后,齐齐摇头道,“并未见到任何特殊之处,只是正常的上山而已。”
维尔见两人不是说谎的样子,有些失望。这时轩晟开口道,“特殊的场景我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我在踏上灰色石阶后,竟莫名其妙留下眼泪而不自知。这令我很是疑惑,可能和你所说的特殊场景有关,只是全无记忆可寻。”
轩晟一席话似是点醒了齐澜漱玥兄妹,“我脸上也有湿痕,还以为是山中露水的原因。恐怕我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同样留下了眼泪。”
维尔听后,低头沉思,估计他们三人也是看见一些和自身相关的场景,随后便将记忆消去了。“天心书院……这样一看愈发神秘了。也不知道他们三人见到的是何场景,竟到了流泪的程度。可惜,我空有记忆,依然一无所知。难道就真的无法见到吗……”维尔暗自叹息,今日发生的种种,将其心弦轻松打乱。
维尔依旧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在告别三人后,回到了原先的庭院。余苼怀中抱着古琴,笑吟吟说道,“今天你们初来乍到,可以收拾好行李,去看看这书院其他去处,明天就正式开始书院生活了。”
维尔怔怔站在池塘边上,对余苼说的话全无反应,过好一会才回声应是,再无其他动作。余苼见此也不多言,翩然回到自己屋中。
维尔望着池塘荷花锦鲤,事情大起大落让其万般心绪如千丝缠结,欣喜不安急切紧张期盼失望充斥心神。若有人在此便能发现,维尔的神魂被压制到了极点,身上气息亦是上下浮动不定,好似到了一个危险境地。
维尔恍若未觉,就在外人看来维尔气息削弱,堕境无疑时,维尔深吐一口气,自嘲道,“这两年的修心,竟险些一朝成空,执念太深吗?放下执念?绝无可能,那何必因为一次求而未得便动摇至斯。险些入了歧途,我悟了。”
维尔神光暗淡的双眼恢复明亮,更胜以往,微弱的元力气息瞬间突破过往最高点,随后沉淀下去,从气息来看倒只是增强一成,但好似有了主心骨般,强度远胜过往,有了外柔内刚之感。维尔此时亦是庆幸,好在勉强突破,不然此时修为倒退,多年努力便是付诸东流了。
再回想今日种种,维尔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就仅于此了。“来日方长,我执念在此,不会轻易放弃,未来若是有缘,自然能够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