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还是没有人来解救我,我蹲在地上画圈圈。隔壁的牢友这几天不是吃就是睡,我忍不住走过去,问道“敢问这位牢友,尊姓大名?日后出去了,好歹算个朋友。”
他“哈哈”笑道“出去,你觉得你还出的去吗?小道士?”他翻过身继续睡。
我自觉没趣,“怎么就出不去了,我还就不信这个邪。”
我向窗外结界丢了一个石子,探了探路,石子仿佛是丢入了一个无底洞,毫无回声,旁边的牢友笑的很欢畅,我有些焦急,只能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看来凭我的修为破结界怕是不可能了,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午时,看守大牢的小卒正值交换班,只剩一个小卒把守,我想想时机成熟,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
今日看守的小卒看起来稚嫩的很,一副涉事未深的样子,我心里暗笑,真是天助我也!
那名小卒一脸警惕的站在牢房外面,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怎么了?”
真正拼演技的时候到来了,我屏住呼吸,把脸憋的通红,脑门上的细汗也憋出来了。痛苦的说“这位小兄弟,我好难受啊!”
小卒有些慌张,往后退了一步“你……你别……吓我呀!你……你不会死吧!”
我看着他吓白的小脸,内心又一阵狂喜。但还是努力把戏演完“我……我不知道,我好怕啊……我真的要死了……呕……”又是一阵狂呕,倒地,用双手扒门,“开门呀!我快不行了”心里暗示。一连串动作做完。晕倒,假装没了呼吸。
小卒胆战心惊、颤颤巍巍的掏出钥匙将牢门打开,来到我的面前,两指放在我的鼻翼下探了探呼吸。惊的转身往外“没……呼吸了……怎么……办?”
我一个鲤鱼打挺,反手往他后脑勺一拍,他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隔壁的牢友盘腿坐在地上,一副看戏的表情,等小卒晕了过去后,双手抱拳,从地上站了起来“小道士好演技啊!”
我憨憨笑道“那里那里,谬赞谬赞。”
接着我又问道“这位牢友,可否需要同我一起走
他睁大双眼一翻说“我倘若想走,天王老子也关不住我,小道士后会有期。”
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狂妄自大之人,算了,反正也是后会无期,但免不了江湖上的客套“那好,那好,牢友你保重。”
我张望的看看牢房外面,小心翼翼地走出去,还好,没人。一切太过顺利,刚走出监牢的大门,天空中盘旋着一只红色的火鸟,火红的羽毛在太阳下熠熠生辉,额上仿佛有太阳花的印记,嘴里碰出一条条火舌。我赶忙躲在一块岩石后面,心里不停的念“元始天尊,天尊显灵,保佑弟子……”
那只火鸟仿佛在天空舞累了,停在离我不远的另一处岩石上。我心里呼唤着元始天尊的名号,边小心翼翼地向前,火鸟睥睨天下的姿态环顾四周,“我可不想被烤成肉干。”我小声念叨。我捏了个诀,在掌心祭出蓝火,以求自保,我看看掌心的蓝光,在看看火鸟喷出的火舌,又把蓝火覆灭了,摇摇头叹道“以卵击石罢了。”
火鸟忽然扑通了下翅膀,一股遒劲的风呼啦啦作响,飞沙走石,迷了我的双眼,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心中大喊“不好。”身后一双强而有力的双手环住我的腰,天空中旋转再旋转,等双脚着地,似乎躲进了阴凉的地方,那双手还环着我的腰。我一把推开他,有些生气“你是谁?一直抱着我做甚?”我浑身上下拍了拍。
“我救的你,你还这种态度。”他也有些恼火。
我听见他的声音很是熟悉,大喜过望“牢友,是你吗?牢友?”
他鼻子哼气走开,远处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他将水倒在我的脸上,虽然总觉得有股怪味,但还是立马用水将眼睛里的沙子冲干净,边说道“牢友,谢谢你啊!眼睛洗干净舒服多了。对了,牢友你那里来的水啊?”
他“嘿嘿”笑道“没事,没事,中午水喝多了,积在身体里,排出来,用手给你掬了些冲冲眼睛再好不过了。”
我大惊道“你排出来的?那就是……那就是……?”
他邪魅一笑“大丈夫不拘小节,你也不必太感谢我了。”
我一掌将他拍倒在地,他柔美的五官拧巴在一起,大声说道“你……你不知好歹……”
我双脸通红,背过身不想理会他。
牢房大门外一阵细细碎碎,他蓦地将我一把拉回牢房,我虽极不情愿,但是同在一条船上,也只好听他由命了。他唤醒刚才晕倒在牢中的那名小卒,小卒晕晕乎乎看见我们刚想大声呼叫,就被牢友用眼睛死死的盯住,小卒仿佛忘记了什么,两眼空洞洞的如行尸走肉般走出了牢房,坐在外面的桌子上喝茶。
牢友将牢房的门锁好,在用穿墙术穿回他的牢房,一顿操作下来,看的我目瞪口呆。不由燃起肃敬之情。穿墙术便是大师兄也无法使用的向他这般悠然自在,恐怕他的道法深厚的很。
他冲我笑笑,一脸得意的神情。
须臾,另外一名小卒走了进来,拍了拍坐在桌前的小卒,他从发呆的痴傻状突然变得清醒起来,二人寒暄了几句,便交换了班。
厉害了,我的老天,魅惑人心之术,就连我的师兄弟无一人会用,不由对牢友又敬畏了三分,想想刚才拍他的一掌,不免有些汗颜。希望他不计前嫌才好。
“牢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逢迎道。
“平衡阳。”他幽幽道。
“哦哦哦,你好衡阳兄,我有个疑问,你为什不逃走呀?你若要逃,我定当鼎力相助。”我巴结道。
“为什么要走?这里有吃有喝的?”他说的理所当然这里有多好一般。
“你看看这里臭烘烘的,吃的也不好,不妨我们一起出去,我请你吃酒?”
他仿佛有了兴趣“吃酒?”
“对,就是吃酒。”我更加奉承道。
“嗯,不去。”说完他又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就这样,逃跑的计划以失败告终。
又过了几日,我正与牢友寒暄,刚说到有一年狮子岭出现了身高十尺的巨人,长年踩踏农户们的庄稼,人们叫苦连天,我如何矫勇善战,与巨人大战十几个回合,终于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拯救一方水土,受到百姓们的爱戴。
牢友一脸狐疑的看着我,我唾沫横飞,他又不忍心打断我,只好摇着头笑,却又认真听完。
彼时,一名小卒破门而入,丢下一件盔甲,面无表情地说“明日就是初一,做好上战场的准备。”
我强装镇定,笑道“这位小哥,行个方便,这几日我身体稍有不适,可否下月在战?”
他瞟了我一眼,抽出佩刀说“不上场者,格杀勿论。”
我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刚刚可能是坐久了,身体有些不适,现在伸了个懒腰,仿佛醍醐灌顶,明天一定准时,哈哈……”我指了指佩刀示意他可以收回。
小卒刚走,我如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牢友在一旁捡起他的盔甲,穿在身上,双眼眯起来,如同一头雄狮,看见了猎物那般的胜者为王的姿态。
我知道他是王者,很厉害,但也用不着揶揄我吧!我越着急,他越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仿佛我是他的猎物一般,末了,还不忘问我“大战巨人的可是你?既然你有这般本事,有何畏惧,虽说这里的奴隶角斗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但你也不至于死的那么难看吗!”
“你怎么知道我会输?输了难道就一定会死吗?”我依旧死鸭子嘴硬。
“哎!缺胳膊少腿的,还不如死了算了。看我们同一个牢房,定给你收个全尸。”
我一听,眼泪止不住的哗哗流,想想自己还有什么身后事要交代,最放不下心的是姐姐还没找到。萍水相逢,他虽不是值得托付的对象,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将手上的手镯退下,千叮咛万嘱咐“如我真有个万一,就帮我带去昆仑山玉珠峰清云教观交给一个叫灼华的人,他是我的大师兄,我的师兄弟们一定会帮我完成心愿的。”
他接过手镯,玩世不恭笑着说“你不怕我把它卖了,买酒喝?”
我摇摇头坚定的说“你不会的,我相信你。”
“好,定不会辜负你。”他将镯子放在怀里。
我又开始大声的嚎哭起来。
他忽然悠悠说“有时候我真羡慕你,想哭就可以大声哭,想笑就大声笑,那怕撒谎都那么的有底气。”最后他嘟囔道“那像我喜怒哀乐只能掩饰在我的假笑背后。”
最后半句没有听到真切,问道:“什么?”
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你说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不过是爱说点大话罢了。”我挠挠头说,虽说大战巨人的是师傅,当时还是个小屁孩的我,不过是帮师傅拿拿酒壶罢了。但好歹也算是参与了那次战争。
他“哈哈”大笑,继续说“你呀!难道听不出来里面的重点吗?”
“恐怕过了明天,你就再也听不见我如此英勇的故事了。”我破涕为笑。
他笑的更加放肆,我们两人的笑声响彻云霄,飘荡在这冰冷的监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