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微微亮,远处的大山藏在柔和的薄雾后面,仿佛亭亭玉立美女的飘带。
我站在大门口,柴火已燃尽,只留下一堆烧黑了的碳堆。
天空几只乌鸦在鸣叫,师傅不知从哪里拾的石子,射入一颗柏树上,只见叶子抖擞,一团黑色的影子高空坠落,大师兄疑惑道:“此物是?”
师傅摸着胡须道:“乌鸦!”
“是褒姒养的乌鸦,我们的行踪怕是暴露了。”臼抱着一柄长剑,直立的站着。
大师兄道:“现在成王的伤已达好,我们不妨御剑吧。”
太子臼点了点头道:“也好。”
成王嗫嚅道:“我不会飞如何是好?”
五爪师弟道:“不妨,我带你可好?”
成王渴望的眼睛看着我,我摇摇头道:“我道法浅薄的很,不会御剑。”
他挑着眉笑道:“你竟然不会御剑,罢了,小师弟麻烦你了。”
于是二师兄带着我,小师弟带着成王,大师兄带着桃妖,御剑而上。
还未行至几里,就t听见灼华师兄道:“你们看,前面。”
众人顺着大师兄的声音向前望去,只见前方为首的男子身穿黑袍,腮帮凹陷,眼中露出精光,立于空中,脚下是一柄长剑,身后是各方异士,光看这个架势肯定与宫中的侍卫有所不同,必定难缠的很。
臼双手背于身后,眉目朗月,“虢石父,莫非当今太子的路你也敢拦了?”
为首的那名男子双手作揖道:“太子之路,上卿并不敢拦,倘若太子要走,可随意,但,您身后的叛乱之徒万不敢放。”说着身后的各方异士整齐像两旁排列,中间让出一条笔直的道路。
臼睨之久而不去,又道:“叛乱之徒?哪里有叛乱之徒,我不过是在跟伯太史赏这天朝的大好河山,上卿莫非是在赶我走?”
“上卿不敢。”
“不敢,还不退下。”臼盛气凌人。
“上卿不敢退,上卿是奉贵妃之命前来捉拿得罪上天的乱臣。”虢石父一直保持着毕恭毕敬的姿态,倘若不知道其中由头的人,恐怕也会觉得他不过是在捉拿乱臣,而不是为虎作猖。
我俏俏地拉了下二师兄的袖子问:“隐水师兄,师傅怎么就成了乱臣了?”
二师兄附耳对我说:“同庆日,我们跟往常一样随太子祭拜上苍,谁知道大王竟然对师傅说,像师傅这么有德的人,他日必定成仙,不如今日也领个头,祭拜一下天主,师傅本拒绝,但是大王说,如果师傅不允,就是抹了这天地两主的面子,你说师傅怎能不允诺下来。谁知道师傅刚跪拜下来,就听见如雷轰响,接着,整个祭拜台倒塌,而且天雷滚滚,视为不祥。”
“那,怎么会这样,?”
二师兄咬牙切齿道:“不想也知道,必定是大王搞的鬼,当时大王只是收了惊吓,被宫人们抬回了寝宫,而师傅脸色也不好看,只说要尽快离开,所以等我们向大王请辞的时候就被侍卫所围堵。”
我听到此处,也恨的牙痒痒,此计真是妙,祭拜台倒塌,天雷滚滚,便是师傅祭拜天时的不祥之兆,而天子又不能在文武百官的面前将德高望重的伯太史大卸八块。大王必定也料到了,倘若师傅要离开镐京,就要经过他这个大王允许,所以,便在内宫外设下了埋伏。有了由头,就算是文武百官有任何怀疑和不满,也不敢与上天示警的叛乱之徒为伍。
众师兄弟心里已经明了,此战非打不可。
大师兄对太子臼作揖道:“太子殿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请回吧!”
臼一身青衣猎猎随风,眉头紧锁,仿佛下定了决心,从袖口喷出几只小巧的箭镞。
虢石父侧身一闪,箭镞牢牢地钉在身后的几名异士的身上,只听“啊”的一声,如倒栽葱一样掉下剑。
虢石父双目一凛,“太子殿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便一字排开,众师兄弟们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二师兄带着我站在队伍的最末端,大师兄将桃妖递给我,在将师傅护于身后。
周围一片混战,二师兄对我道:“十三,我将你放在地面,你带着桃妖先回昆仑。”
我摇摇头道:“隐水师兄,我与你们共进退,你先把我放在地面,等会在来接我,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藏好的!”我知道我就在这里,只会拖累大家。
平成也在一旁叫道:“唉呀妈呀!这也太高了,我有些害怕,灵力刚好,不适合打架,不如小师弟,你将我放在地上,免得耽误你的拳脚。”
小师弟点点头道:“也好。”
于是,我与平成还有桃妖回到了地面,找了一个灌木丛隐藏了起来,我又担心师兄弟们,便偷偷露出个脑袋观战。
只见,碧蓝的天空,几团黑影扭打在一起,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打的好不热闹。
我的心揪的紧紧的。
突然,我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了起来,越来越高,我低下头,看见胸前正牢牢地被一团黑影束缚,桃妖正对着黑影龇牙咧嘴。
而成王也同样被几团黑影纠缠,成王几掌劈开了几缕黑影,嘴里还骂骂咧咧,“好你个妖妃,竟然敢偷袭,快把她给放下来。”
阿姐笑比人先到,“哈哈……都说我是妖妃了,当然,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话毕,才看见几个蒙面的人抬着舆轿从天而降。舆轿中间,阿姐斜卧着一手把玩着头发,一手端着个金杯。
此时,平衡阳已经将周围的黑魂劈的干干净净,抱起桃妖,拉着我就跑。
阿姐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咯咯……成王,你可知道这黑魂有多难养吗?你轻而易举就废了我几百条,我该如何是好呢?”
跑出几百米米的距离,前方是峭壁深渊,此渊名为九重崖,因为天宫有九重天,一层比一层高远,而这九重崖,顾名思义就是深的见不到底,堪比九重天一般深远。
平衡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眼前的九重崖,我坚定的望着他道:“我不怕,我们跟褒姒决一死战吧!”说这话的时候,我大义凌然,坚定无比,但望向深渊,却又觉得脚底发软。
桃夭小狐狸张牙舞爪地冲着褒姒“呜呜……”地狂叫。
白色的毛根根分明竖了起来,我将她揽入怀里,试图安慰急躁的桃妖。
蒙面人抬着舆轿而来,他们每一个步伐落得都很轻巧,但仿佛又是在平地上步行般平稳,那个动作就像是在跳跃,但却只有脚尖微微触碰地面。我心中明了,傀儡人。
阿姐换了个姿势,半坐着,一脚在前,一脚在后,慵懒的眼光看着成王,眼波微动,石榴般的红唇笑道:“本想将你们丢入蛇洞中供我的青蛇们吸食灵力,没想到被你们逃出来了,损了我一万八千多条青蛇,这个账该怎么算呢?”
成王挑眉,不屑道:“杀了你一万八千多条蛇,折了我不少血,这比账该如何呢?”
阿姐眼神魅惑,骤然从袖袍中射出几十条黑魂,我凌空跃起,以双指为刀,劈开几缕黑魂,谁知道被劈开的黑魂又快速的融合在一起,杀不尽,桃妖也在须臾之间,变大了好几倍,挥舞着爪子。
成王跳到我的身前,边打边道:“我的灵力刚恢复,今日怕护不了你了,等我打开一条血路,你就往前冲。”
几缕黑魂飘来,我上下齐手,“那你呢?你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我了,我自然跑的出去,别忘了我可是狼。”
我心下一横,“好,那你小心。”
我唤道:“桃妖。”桃妖明白我的意思,同我一起向黑魂少的地方杀去。
还没走出几步,周围的黑魂已经散开,一名傀儡人站在我的面前,对付傀儡人我还是有信心的,并不畏惧,掌心热力翻滚,趁他不注意,一掌劈过去。
谁知道他闪也不闪,避也不避,我的那一掌在他身上如春风化雨般绵柔。我这一掌可用了九成灵力,怎么会这样?
他半掩的面部,只漏出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充满着诡异,那双眼睛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人想避开,却又不得不看过去。
双瞳,这个傀儡人有双瞳,寻常人只有一个瞳孔,而这个傀儡人,一个瞳孔上面还叠加着另一个瞳孔,两个瞳孔之间有百分之八十重叠再一起,不细看,并不会发觉。
他,恐怕不是傀儡人,而是操纵这些傀儡的傀儡巫。
我耳旁有个声音呵斥:“不要看他的眼睛。”
这声呵斥将我从脑海中清醒过来,不知不觉傀儡巫已经离我不过几尺的距离,桃妖也是浑浑噩噩的站在我的身边,傀儡巫五爪如勾,仿佛在探取什么东西,见我清醒过来,加快了速度,直接挖向我的心脏,我躲不开,后面一柄长剑从我肩头飞来,青衣刺中了傀儡巫的肩头。
“姬宜臼。”我惊呼道。
傀儡巫看来着是太子臼,便放了个烟雾弹,跑了,桃妖也从脑海中清醒过来。
臼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放在我的手里,匕首上端赫然有个硕大的红宝石。
“这不是……”我看着匕首惊讶。
“不过是把匕首,拿着防身用。”他不理会我眼中的诧异,仿佛这就是把普通防身的匕首罢了,而我知道,这是姬若寒送给他的生辰礼物,而这把匕首上面也沾染了姬若寒的鲜血。
我郑重承诺道:“好,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他突然一笑,这笑容是多么的难得,温暖明亮。
臼道:“我去帮成王,你跟桃妖藏起来,别被她们发现了,我总感觉她们是为了你而来。”
“为了我?”我有点不太明白,就单单是为了我就大张旗鼓的要铲除整个阐教的势力,为了我直接杀了我不就好了?
我心内有些担心他们,躲的也不算太远,在九重崖边找了处大石头,躲在后面。
看叫臼跟平衡阳双双联手,明显占于上风,天上师兄弟们跟异士打的难舍难分。
看着看着,桃妖竟然跑出了石头后面,“呜呜……”狂叫。
原来是缕黑魂不注意,想要偷袭,我跳出石头后面,用灵力将黑魂击溃。
阿姐看到我,眼里一怔,飞快的扑过来,站在我的面前,黑虎掏心之势,连连将我逼退,接近悬崖绝壁之时,突然加快速度,用力剜来,我向后一倒,身后便是那九重悬崖,我竟然跌了下去。
成王看到,跳了过来,向阿姐劈去一掌,阿姐一时没有防备,跌在一旁,从胸口处掉落一卷竹简,同我一同落入悬崖,竹简上陡然几个大字《天令神简》。
在一瞬间,成王将伸向我的手接住了神简。我快速下落,突然觉得一点也不害怕,就像是一只鸟儿一样在飞翔。
一抹绿色的声音,慌张到忘记了御剑,就直直的奔向我,这时我突然害怕了,嘴里喊着,“不要。”但是一张嘴就是满口的风,发不出一个音节。还好我看见桃妖探出一个大脑袋,用牙齿死死地咬住臼的后襟。
要是在平常,我一定会夸奖桃妖做的好,并且会赏它几串我最爱的大葡萄。可是现在,我怕是做不到了了。不过大师兄一定会替我照顾好你的。
这可是九重崖呀!死后是不是连尸骨也找不到了,哎!恐怕要面目全非,可怜了我还没有嫁人,即使手脚散架,面目全非,师傅也会找到我的把我带去昆仑山上安葬吧!想到这里我稍微安了下心,总比被野兽吃了好。
突然仿佛是到底了,跌落在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面,耳旁传来火鸟的嘶鸣声。
我暗笑,还好不是很疼,九重崖也不过如此吗?便不知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