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哥,我数了一下咱们现在有五十两银子,去洛城盘缠差不多够了。”清莲在边数银子边说道。
“还是你聪明,提议把猪肉便宜卖给李家沟村民,这才挣了三十两,加上原来二十两,咱们就有五十两了。”段飞微笑赞叹说道。
清莲缓缓说道:“别人说李家沟的村民爱贪小便宜,所以会卖得快,难道我们还要带着猪肉上城?一路上我们要节省一点,洛城在天子脚下,皇城乃繁华富硕之地,使银子的地方会很多,我们要有心理准备!”
从潼关到洛城如果快马加鞭,大概十天的路程,如果做着这个驴车大概十五天。在这些天里,段飞他们是能不住客栈就不住,只是让客栈掌柜子喂了些草料给小猪,给了些茶水吃饭钱,草料钱。
终于驴车慢慢来到了洛城,两人感觉非常兴奋。这些天的赶路,两人舍不得吃喝,都有些憔悴了,段飞瘦了一圈,因为段飞饭量大,吃得多,一路上省吃俭用,段飞强忍着饥饿感。清莲有时候把自己吃的都给段飞,唉,两个人过得甚是清苦。
两人刚进了洛城,清莲就被人投来鄙夷的目光,她也不在乎,从小这就司空见惯了。段飞因右眼蓝瞳曾经被土城人排斥过,但只要情绪不过分激动,他的右眼自然保持黑瞳,段飞有点不高兴,他不想清莲这样被人歧视,差点和一位肥头大耳流氓动起手来,被清莲一把拉住了。
段飞两人问了几乎所有客栈,最便宜的一晚上也要二两纹银。两人实在住不起,还被掌柜子数落一翻:“两个不知从哪个山沟里冒出的土包子,没银子还住什么客栈,城东破观音庙你可以免费去住!”
两人听完眼睛一亮,在他眼里,只要有个遮风挡雨地方就行,能少花银子就行。
经过问路终于来到了这做观音庙,里面都是些衣衫褴褛要饭叫花子,大概有七八个人围坐在一起。这座庙灰尘遍布,房梁也已经半塌,腐化的木柱上虫洞密布,中间一座观音像残破断了石臂,大周只信奉道教,所以有个观音庙都是少见了,更别指望什么供奉了。
两人并未与周围人交谈,径自走向庙中一角打扫收拾。洛城居大不易,庙中每日来来往人面孔皆不同,谁也不会留意到谁。所以两人下庙中东北角生火做饭,洗洗涮涮也没人太在意。
来到洛城后每日清晨段飞起的很早,怀里踹着黄色的信封去西城大街十二路的林府。
“这位大哥,不知林将军会来没有?我有要事求见!”段飞对林府管家说道,顺便将二两银子塞到了管家手中。
管家掂了掂手中银子,态度稍微好了一点说道:“你这个猴崽子,还挺识趣,要不是看到这些天你每天送银子份上,我都懒得搭理你,将军明天回来!”
段飞拱手道谢说道:“谢谢管家告知,明日在来府上叨扰!”管家没搭理他直接关上了大门。
段飞摇摇头,这种套近乎求门路的事都有一不变真理,那就是都得使银子,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呀。
在回庙的路上,他顺便去了陈记米铺买了几斗米,清莲还等在家里等米下锅。刚出了陈记米铺突然闻到一股桂花浓郁的香气,顺着香味寻觅过去,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皱纹堆垒老婆婆正在卖桂花糕。他毫不犹豫地买了两块,不是他嘴馋,而是桂花糕是清莲最爱吃的。以前在土城只是在过节时或者生辰时才会奢侈一回,如今段飞想法开始发生变化了,他觉得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何必要去等什么节日。
“清莲,我回来了,看我给你带回什么?”段飞边走边进庙乐呵呵说道。然后把桂花糕放到了清莲手中。
“是桂花糕呀,我还没尝过洛城桂花糕呢,又花银子了吧!”清莲嘴上有点责备段飞乱花钱,心里早已乐开花。于是两人靠坐在一起津津有味品尝着桂花糕。
突然庙外一阵骚乱。又一群脏兮兮灰头土脸叫花子冲了进来。
“老秃驴!你给我滚出来,这几天我们对你受够了!”说话的是一个满面疙瘩灰面大汉。
段飞这才意识到在庙东南角落闭目盘腿做着一位年过半百和尚,和尚手捻佛珠,口中默念着经文,似乎并没有打算理会这帮人。
“哟,老秃驴,装哑巴是吧,你不是张口菩萨,闭口佛祖的吗?怎么,开始装相了,告诉你,你今天必须滚出洛城!”
和尚轻轻撩了下眼皮,缓缓说道:“施主切莫出口伤人,贫僧何曾得罪过你,何况贫僧早已在洛城府衙登记过了,并无不合法之处。”
“哼,你还在装相?你霸占我们地方不说,还在丐帮内妖言惑众,说什呢我们罪孽深重,前世业障太重,今生才成为乞丐,说什么世界即将毁灭,为免受六道轮回之苦,让我们跟你去当和尚,这是啥狗屁话!”
黑脸大汉气氛说道。后面人群又是一阵骚乱。
“出家人不打妄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和尚睁开了双眼,带着劝诫语气说道。
“我说吧,这秃驴死不要脸,嘴里词是一套一套的,咱们丐帮怕是在受他蛊惑话,都得剃头当和尚了,那还了得,丐帮兄弟们给我打!”说完众人一涌而上,有的人手里拿着木棒,有的拿着扫把,有的人拿着破坛子,他们气势汹汹走近和尚就往他身上砸。
和尚没有一丝慌乱,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你我今生无仇前世无怨,何故行凶伤人!真是自讨苦吃!”
话音刚落,只见和尚猛然抬起右手,对着众人挥了挥衣袖,那个动作就像客栈店小二擦完桌子后用衣袖再补擦了一下。有点滑稽搞笑,但这个动作虽然简单,但威力可不小,只见上千道手势残影有序排开和尚周围,就像突然展开的千手观音。
在看那群叫花子,瞬间被弹飞出去,每人脸上不多不少留下一个红巴掌印,七零八散道在地上,甚是狼狈。
段飞没用料到和尚这么厉害,看手法非寻常的武夫,莫非他是个修行者?
黑脸大汉见自己这些丐帮同伙个个倒地,再也没有人敢继续去修理和尚,心里非常恼火,他亲自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根木棒,朝着和尚地方疯狂跑过去,跳起来对准和尚天灵盖劈了下来,看这力道不小,一般人只怕要脑浆崩裂。
“好你个秃头,你就死在这吧!”黑汉恶狠狠说道。
和尚毫不在乎,连看都没看一眼这个粗鲁大汉,因为左手拿着佛珠,他还是伸出右手,但这次没有挥衣袖,只是中指稍稍弯曲这么一弹,一股气劲从指尖发出,弹到了木棍上。
“砰……”一声类似鞭炮响声,将黑脸汉连棍带人弹飞两丈多远,重重摔在地上。他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有一丝血,看看是受了一点内伤。
“老秃驴,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有本事别跑,等我们请帮主过来,看你如何嚣张!”
“走!”黑脸大汉冲众人咬牙喊道,好像非常不甘心,心想,今天居然碰到硬茬子了,这就去请帮主帮忙出气。
段飞不由得噗的一笑,低声说道:“真不知嚣张的谁!叫花子打和尚,哈哈,怪哉!”,其实那帮叫花子也没听见。
和尚淡淡对黑脸大汉说道:“走吧,贫僧还会在这住一地段时间的,施主放心。”
段飞这还是头一次亲眼看见一位修行者出手,虽然这有短短几下子,也觉得非常吃惊,他感觉和尚面对这帮凶神恶煞的普通人,就像是老叟戏顽童,这帮人都不值的一打。这差距也太大了吧,如果这帮人若欺负的是我们,只怕只能和他们同归于尽来保护清莲了,自从土城百姓被屠杀后,他发现原来是如此渺小,随时会成为待宰的猪。
其实段飞自己都不知道,那种保护自己和清莲的欲望,催生了他想要变强,只是离开土城到现在他并没有过多在意这种感觉,因为他首先要解决是生计问题,因为他得吃饭。
包括现在就算感觉到修行者这么厉害,也跟他没关系,他目前又没有仇家是修行者,需要迫不及待去修行提升实力。在说了,能够修行的人毕竟是少数,是需要天赋和悟性的,他也不一定行。段飞觉得想这些修行事情没意思,还是想想明天拜见林将军的事。
那帮恶徒叫花子捂着脸,互相搀扶,拖着腿趔趔趄趄走出了观音庙,这之后许多天没有在来过。
庙中就只剩下了和尚、段飞、清莲三人。
周朝人虽然排斥外来人,但这并不意味者闭关锁国,不通过贸易,天子朱琰还不至于如此昏庸。就拿隔着泯河对岸的西梁国来说,西梁盛产太湖石,石匠工闻名天下。皇宫内很多园林内假山怪石都来自西梁,就连金銮殿议事厅外的云霄盘龙大理石柱,也是重金购买的。洛城有西梁人并不怪,只是所有西梁人,尤其是僧人必须在官府备案登记,必须遵守大周律法。
清莲已经把粥煮好了,两人用勺子各自舀了一碗开始啜起来。
“贫僧可否向施主化得一钵粥,多日水米不沾唇了。”和尚开口说道。
段飞这次没有说要银子,一来这个和尚是修行者不好得罪,同宿一庙,自当和平相处,何况只是一碗粥而已。二来他还得感谢和尚赶走了乞丐,因为清莲每次煮完饭,这帮乞丐就来骚扰。
“唉,人说外来和尚好念经,我看您来洛城,念的是苦难经!”段飞说着双手接过饭钵,然后转身去把钵装满粥。
此话不假,和尚自从来了洛城,化缘就没有的到施舍过,洛城人没人会待见西梁和尚。这若是在西梁佛国,百姓们就算饿着肚子,也会施舍些许饭食给和尚。佛教在西梁备受尊崇,乃西梁国教。这已是来到洛城第三天了,他辗转准备回观音庙暂歇,在路上他碰见一位西梁商人,这才化了三个馒头,来到庙中他看见穷苦饥饿叫花子,心生怜悯,把馒头都给了叫花子,然后开始讲经说法。
来听和尚讲佛法的乞丐围多了,这才惹怒了丐帮。
和尚望着段飞背影,转头注目观音石象叹息说道:“众生皆苦难,若能扶难拔苦,救度生民,贫僧但行菩萨之愿,代众生受苦。”
段飞把盛好的粥递给和尚,说道:“众生苦难何须他人代受,佛不是讲究因果循环吗?缘灭皆因缘起,前世不修正果,今生无缘福报,一切自由定数,不是吗?”
段飞虽然并不是佛教信徒,多少有些了解。
和尚默默点头,有点诧异,虽说佛海无边,但洛城人连海平线也没看见。但眼前这个小伙子作为大周人,却说出这般话,虽然说得很粗糙简陋,到也有几分慧根。
“业由心造,纵经诸般百世劫难,所业不灭,因缘生法时,果报自受,然定业可转,万物皆空亦万法皆通,心与佛皆可转也,乘大慈力合转之,断业果熟。”
和尚耐心解释道。
段飞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和尚继续说道:“简而言之,因果报应受业障影响,而业障有办法转化的,所以没有矛盾。”
也没继续追问,他也没兴趣去了解,如果要他想这些问题,他估计会疯掉,他扣手行礼,问道:“说实话我听不懂,但不知道大师如何称呼,我叫段飞,土城肉铺屠夫。”
“阿弥陀佛,原来是段施主,贫僧法相,出家西梁法来寺。”法相回答道。
“法相大师来洛城有何要事?,应该不是特地来颂经传法吧?段飞顽笑说道。
“自当不是。”
“那是为了何事?”
“来找一个人。”
“来找谁?”
“青眼狐!”法相严肃说道,这时粥也稍微凉了一些,法相还是吹了口气,然后喝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