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则良被这份突如其来的恻隐之心给震慑住，微愣之余，又很快恢复正常。
最终，温则良还是开了口。
“你现在要学术法，皆是因为好奇心，并不是真心想学，而术法枯燥，恐你日后生厌。你好好想一想，你到底是否愿意学习……我丑话说在前头，修习这个自然是很复杂麻烦的，一旦你要学，就必定是要一心一意，决不能半途而废，中途自然也是要吃很多苦的，等闲之人无法忍受……所以，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还愿不愿意学。”
温则良算是实话实说，将这些话告知，一是想让虞言衷了解清楚，这二嘛，便是动了一丝丝恻隐之心。
温则良心里藏着秘密，不过谁也不告诉罢了。
虞言衷也是瞬间愣在原地，他双手还交叠在一起，眼神也未从温则良身上收回。
他不知道明明刚才温叔还好好的，已经在叮嘱他学习方法了，为什么突然话锋一转，说出这等半推半拒的话来。
一时间，虞言衷有些不明白温则良到底什么意思。
“如何，你可想好了？”温则良见时间也差不多，出声问他。
虞言衷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却仍然好好捋了一遍刚才温则良的话。
“温叔，我承认我最开始是很好奇这个，甚至是有些害怕，但是我是真心想学的，求您教我。”
温则良听了这话，眼皮动了动，问道：“你为什么这般想学？”
虞言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想和温沌一样……不想让他一个人辛苦……”其实小孩子的心思就是很简单，虞言衷只是单纯对温沌这个兄弟很在乎，见他一个人练习术法很辛苦，心想若是自己能帮帮他，他便也没那么可怜了。
温则良却是被这个答案也震惊了，他想过虞言衷的答案可能是觉得好玩儿，或许是看起来很厉害之类的话，却断断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温则良心里涌上一阵歉疚，盯着面前的小男孩儿，他知道为什么儿子这么在乎这个孩子了。
“既然如此，我所说的那些苦，你都能承受吗？”温则良开口道。
虞言衷坚定地说道：“能！我可以的！”言罢小心翼翼的看向有些微微出神的温则良，语气有些软软的，像是几个月大的小猫儿一样。
“温叔，您……还能教我吗？”
温则良的心里被这句话问得软软的，答应道：“能！温叔答应你！”
虞言衷眉眼里迸出欢喜的颜色来，虽然内心狂喜，但想着刚刚温则良所说的要戒骄戒躁，也就奋力将那股喜意压了下去。
“既然你潜心要学习，我也会悉心教导你。”温则良拍拍虞言衷的小脑袋。
不过温则良并没有教虞言衷什么法术，而是同他说了很多规矩……
虞言衷心中暗暗咋舌，温叔怎么还不教我正式的呀？而且，温叔讲了好多规矩呀，真可怕！
像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温则良点点他的头，说道：“规矩甚多，你本不是直系弟子，我也直接就不讲了，免得麻烦，反正也无甚大碍，可以吗？”
虞言衷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就不喜欢听这些规矩，拘着他，简直比自己的爹还可怕。
“那我就同你讲讲我们这个世界吧！”温则良轻声说道。
“世界？”虞言衷重复一遍，他不知道世界有什么好讲的，不过想想昨天在门外见过的那个黑色的会叫的那个东西……
虞言衷仔细看了，那个东西既不像猫也不像狗，长得怪模怪样，是他生平从未所见，而且叫声还那么奇怪，后来却又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了，连痕迹都没有……
这一切对于虞言衷来说都太过新奇，他没见过大的世面，如今听温则良说要给他讲讲他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心里默默有了些猜想。
他觉得，从今天起，自己平淡的生活里将会渐渐打开一扇神奇的大门。
“言衷，在我们的世界里，并不止有人这一种生物。还有很多千奇百怪你没见过的东西。”温则良见小家伙听得认真，不似有被吓着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除了人，我们身边最多的，便是精。”
虞言衷问道：“精是什么？”
温则良笑着回答：“万物之老者皆能成精怪，食日月精气是为精，食肉食人者是为妖。”
“食人！”虞言衷听见这个词不由得惊呼出声。
温则良见他有些惊恐，却也没打算骗他，于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是的，你没听错，不过那是妖，不是精。”
“精乃动植物或者天然物质通过吸收日月光华而形成的，这一类多是与人为善的，不过也并非全部都是善类。”
虞言衷听着，只觉得好像一场梦似的。
“温叔，你的意思是，一根草，一株花，也能修炼成精吗？”
温则良点头说：“何止，一块石头一粒沙也未必不可，只是修炼若是那般容易，这世间不是什么东西都成精了，那可就乱套了。修炼是要讲究机缘的，说白了就是运气，否则普普通通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哪有可能会长个千百年。”
“千百年？”虞言衷又是倒抽一口冷气。
“真的能活到那么久吗？”他觉得那个数字好远好远，虞言衷虽然还小，但是却也知道，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而温叔一出口就是千百年，可不得把他给吓着。
温则良有些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耐心的解释道：“就是因为千百年太久太难得了，所以这世间才不会乱套。普通的动物或者植物，是没有那个运气的，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们身边的精，很少很少。”
虞言衷这才松了一口气，惊异之下又觉得开了眼界，心里十分高兴。
“这类精一般很少出没，也不会主动害人，所以无甚好担忧的。言衷，你只要记住，这个世间虽然有这么多千奇百怪的东西，但是却都是有秩序的如同我们人类有律法一样，其他的精也好，妖也罢还是什么其他的鬼怪，都是有自己相应的秩序的，若是有谁越过这个界去了，那就应该由我们出面了！”
温则良问道：“你知道我们出面，是做什么吗？”他面上严肃，其实是在开玩笑。
虞言衷倒是绷着脸想了一会儿，同样严肃的开口说道。
“收了它们！”
噗！
温则良要被笑死了，但是死死的憋住。
虞言衷这孩子实在是有趣得紧，比自己那个整天只知道绷着脸对自己冷眼相待的儿子好多了，是以，温则良心里渐渐把虞言衷也当作了半个儿子看待。
“是了，就是如此！”温则良憋着笑回应小家伙。
“温叔？”小家伙突然喊他。
“什么？”他回神，问道。
虞言衷是个绝对的好奇宝宝，说道：“温叔，你说的这个精哪里有，你见过吗？”
温则良点头：“自然是见过的。”不仅见过，还见过许多，好的坏的都有。
温则良低头，看见小家伙用一种羡慕的目光望着他，不禁哑然失笑。
“不是说了这种东西不同寻常吗，要见也是要有机缘巧合的，所以，不必羡慕，以后你长大了，去的地方多了，自然就能见到了。”
虞言衷听了之后，仍然有些不死心的问道：“那这里有许多花花草草，温叔你看一下，会不会有你说的那个精。”
他的手指的方向是温家的院子，温家的院子里倒是有几棵果树和一些花花草草，杂草的话，就更多了。
温则良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摇摇头。
“这些都是温叔种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吧，若是是精的话，你吃的梨子，还有那些果子，不都是在吃肉了么。”小小的吓了虞言衷一把。
虞言衷果然立刻将小手放了下来，只得作罢。
但是虞言衷真的是个十分好学的孩子，他继续问道：“这些不是精，那昨天晚上那个呢，就是温沌手里那只，是不是精？”
温则良瞥了虞言衷一眼，心里说，这孩子的问题还真是多，不过倒也是好学。
“那个东西也是精，不过那个东西凶残，不是好物，所以我才让温沌去收服他。”他才不会真的告诉虞言衷，昨天晚上那个东西，不过是他从自己的乾坤锁里拿出来给温沌训练所用的。
否则的话，温则良觉得，虞言衷应该会对自己的乾坤锁十分感兴趣。
不过虞言衷也不是好敷衍的，很快他便又问：“那那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呀？”
温则良开始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个孩子都嘴给封起来才是。
想了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
虞言衷好死不死又加了一句：“温叔你不是说我们这里不会有精怪的吗？”
温则良：……
我能说它是凭空冒出来的吗？
最后温则良决定不说，他颇为神秘兮兮的说：“这个东西的来历，我现在自然还不能告诉你，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了！”
虞言衷觉得有些不明白，但也不好意思再问，只得作罢，只是心里已经开始无比期待长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