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说完就走了,慕恩偏过头不解的看向病床边的男人,他的眼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显得有些憔悴。这个男人生的浓眉大眼的,五官也俊朗,看他身上这身质地上乘的衣服,必定价格不菲。
可不管慕恩怎么看,都觉得十分陌生,她可以肯定,她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
门铃声突然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显得格外空灵,慕恩一个激灵,偏过头看墙上的挂钟,都快十点了还有谁会来她家?
霍以铭?慕恩皱了皱眉,脑里跳出这个名字时,她随即又否认了,他向来进她家都是来去自如,门铃对他来说形同虚设。
她从墙上的显示器里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有点面熟,仔细一想,才反应过来是霍以铭的助理陈默。
她打开门,陈默如遇救星,满是汗水的脸上浮起一抹得救的笑容。
“林小姐,你可终于开门了。”
“陈先生,这么晚有事吗?”慕恩探出脑袋警惕的问道,大半个身子掩在了门内。
陈默顾不得说话,忙将手上提着的医药袋子塞给慕恩,又转身去了车边。霍以铭被他扶着下了车,整个人完全没劲似的倚靠在陈默身上。霍以铭本来就比陈默高上一些,平时又爱锻炼,完全无力的倚着陈默,他着实有些吃不消。
慕恩莫名其妙的盯着陈默以及他的一系列连贯动作,一看见他扶着的霍以铭,不悦的皱起了眉头。霍以铭此时很虚弱,脸上和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脖子上,随处可见肿大的小红块儿。
陈默直接扶着霍以铭进了屋,还二话不说的直接钻进了底楼慕恩的房间,跟商量好了似的。慕恩忙跟着走进去,陈默刚放下霍以铭,累得直喘气,慕恩想问他话,他直接摆摆手示意让他歇会儿。
霍以铭脸色苍白的横躺在床上,似乎是嫌光线刺眼,还抬起胳膊用手背遮光。慕恩看了眼怀中的药,一瞬间就明了了,霍以铭过敏了。
她看着陈默,面无表情道:“你送他去医院,或者送去他家。”
“霍总不肯去医院。”陈默回道,喘口气又接着说,“他现在这样需要人照顾。”
“那你应该送他去苏小姐那儿,苏小姐肯定会将他照顾的很好。”慕恩说完就将药重新塞回了陈默怀里,陈默哪能如了她的愿,转身将药放到了梳妆台上,脚底跟抹了油似的立马开溜。
“林小姐您就饶了我吧,我这来回折腾的都还没有吃饭,再说了,霍总昏迷前,可一直嚷着您的名字。您让我送去苏小姐那里,不是让我难做吗?”陈默说了这么一席话就走了,直到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慕恩才后知后觉的看向床上气息薄弱的人。
霍以铭会叫她的名字?慕恩不信。让她怎么信呢?
苏曼宁说的那些话,慕恩不会忘,也忘不了。她说霍以铭现在对她的好,是因为林氏破产了,他感到抱歉。如果他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林氏的事情,他为什么要觉得抱歉?以前只是不确定的事情,或者说,慕恩一直不肯承认的真相,因为苏曼宁的这一句,无疑是在肯定了。
当时接到的陌生电话也是意有所指,所有不利因素都指向霍以铭。就连娱乐八卦周刊都调侃似的报道过,说霍以铭是因为逃避和林氏千金的订婚,所以才和外人联手搞垮了林氏。慕恩只当是玩笑听过就算了,后来多次去找霍以铭都无果,他一直拒绝见她,她的心一下就跌到了谷底。
事到如今,就算当初真的是霍以铭搞垮了林氏,慕恩也不想再追究从前的谁是谁非,那都过去了不是吗?如果她追究,难道林业伟会活过来吗?她这些年经历的这些苦,这些痛,这些心酸,也会被全部收回吗?
慕恩知道,答案是否定的。发生过的事情,永远也不能当作没发生,你只可以自欺欺人的假装它没发生。
只是慕恩现在搞不明白了,既然霍以铭当初选择如此决然的方式来断绝与她的关系,既然当初选择逃避她,现在又何来的抱歉之说,不自相矛盾吗?
霍以铭就那么毫无生机的躺在她的床上,他的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像一张白纸,看起来虚弱不堪。这是慕恩鲜少见到的场景,不过,那都是相较于从前。
慕恩仔细想了想,似乎再见面以后,他比以前脆弱了许多。上次在她家沙发上睡着了也是,他被噩梦困扰,那痛心流泪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让人心疼。
慕恩不情不愿的走近了些,他脸上肿大的小红块儿格外显眼,怎么会过敏的这么严重?她皱了皱眉,半跪在地上,趴在床边注视着他的脸。
以前慕恩也老爱干这样的事情,晚上偷偷摸摸的跑进他的房间,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大意,居然从来都不锁门。慕恩蹑手蹑脚的钻进他的房间,他早已进入了梦乡,她半夜潜入,倒也不会真的做什么。只是喜欢借着月光靠的很近看他的脸,手隔空描摹着他的轮廓,然后满足的偷笑。
她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他的脸,凝视了几百次,上千次,却都不觉得厌。她说不上霍以铭到底是哪点吸引了她。如果单说长相的话,他虽属于上乘,但是也绝对不是最好看的那种。而且他性格不好,对谁都冷冰冰的,会让人觉得没人情味。
慕恩说不上霍以铭哪点好,她可以罗列出一大堆他不好的地方,可竟找不到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不再喜欢他。
也许越是这种毫无缘由的喜欢,越是折磨人吧。 所以她总像一个小偷,窃取着不属于自己的幸福,哪怕只是一点点,她都可以觉得幸福。
那个时候,她是很容易满足的小女孩,不会贪心的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