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妖点点头，从十号楼敞着的大门飘了进去。
宋三月紧跟在陆九霄身后，也进了这座楼。
里面的格局和其他宿舍楼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空气里弥散着一股子莫名的压抑。宋三月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呼吸也不顺畅了。
在一个楼梯拐角处，突然袭来浓烈的黑雾，待到雾气散去，宋三月身边一个人都没了。
更糟糕的是，眼前充斥着浓郁的黑色，简直是重度雾霾天气，能见度不超过一米。
“擦！”
宋三月骂了句，只能凭借自己敏锐的听觉和触觉，摸索着向前。
沿着墙壁，她触到了一只手。
光滑，而且冰冷。
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她迅速收手，手腕却是被握住了。
宋三月猛然回拉，这才看清了那只手，紫红色，血管凸起，好像下一秒就会爆裂。
她尖叫一声，拔腿就往雾气更深处跑去，丝毫也没有考虑到那里是不是会有更为可怕的东西。她跑动的力气太大，将那只手生生拽了下来，断裂面隐隐可见森森骨茬。
黑褐色血液沿着指尖滴落，蔓延到宋三月的手心。
“手……手……”
身后传来的声音好像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混杂着骨头交错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听得宋三月是心惊胆战，奔跑的速度更快了。
手心里聚集了更多粘稠的液体，宋三月甩手一看，才发现那只断手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腕。
与此同时，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宋三月将那只断手掰开扔了出去，在浓雾中转了一个圈，不知道该去向哪个方向，脊背倚着冰冷的墙壁。渐渐地，雾气稍淡，她能够看清了，一群魅妖迈着僵硬的步子靠过来、靠过来……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没有眼睛！
为首的一只伸直了仅剩的左手手臂，嘴巴一张一合，喃喃道：“还我手……”
以宋三月为中心的半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缩小。
宋三月突然很后悔来到这里，仅凭一时的好奇，就让自己身处如此境地，陆九霄和应小舞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估计处境也和她差不了多少。
陆九霄……
脑海跃入他的名字，脖颈处骤然沁出一股子凉意，来自于那只吊坠。
微弱的男声在耳畔缠绕：“在哪里？”
宋三月握住吊坠茫然四顾，眼前全都是越来越近的魅妖以及身后的迷雾，鬼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陆九霄：“说话。”
宋三月喉咙卡了一下：“这里有好多魅妖……”
陆九霄：“……”
宋三月：“你那边什么情况？”
陆九霄皱眉：“吊坠贴在断手魅妖的前额。”
所有魅妖之中，断手魅妖最靠前，现在距离宋三月不过是两步的距离，她秉着呼吸，扯下吊坠飞快上前，一巴掌拍在了那只魅妖脸上。
这个动作激怒了其余的魅妖，他们纷纷捶打胸口，仰着脸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紧接着如同潮水般冲上来，抓着宋三月的四肢就是一阵撕咬。
长长的獠牙刺破皮肉咬破血管，吸取着宋三月的血液，她成为了所有魅妖的猎物，待到血液被喝干，她也会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宋三月又急又气，用尽所有力气怒吼：“都他妈别咬我！”
这话一出，冷冽的蓝芒穿透了浓浓迷雾，断手魅妖大喝一声：“别咬！”
正在撕扯宋三月衣服的魅妖、正在啃噬宋三月血肉的魅妖，通通停下了动作，他们迷茫地对准了断手魅妖的方向。
他额头上嵌入了一枚吊坠，只不过手法不行，贴的有点歪。
宋三月看出了其中玄机，试探着道：“退后！”
“退！”断手魅妖模仿着她的口型。
魅妖们小心翼翼地后退，脸上明显带着七分不甘三分遗憾。
宋三月在墙角勉强支撑着起身，抚了抚胸口，顿感喉中涌上一股腥甜，她生生咽了下去，缓声道：“带我去找陆九霄。”
“是。”断手魅妖毕恭毕敬地点头，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其余的魅妖自动闪到两边，让出了一条道路，满身血污的宋三月跟在断手魅妖身后，一瘸一拐地沿着回廊行走。
穿过走廊，上楼，进入左手边第二个房间。
宋三月透过玻璃看到了陆九霄模糊的面容。
虽然看不清他的五官，但宋三月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现在的眼神，应该是平和的。
陆九霄收回目光，转身刚把门打开半扇，就扑进来一个软软的姑娘，她仰起小脸，眼角挂着一滴泪珠。
“差点就死了……”宋三月始终看着陆九霄，等待着他轻柔地替自己擦去泪水。
然而，陆九霄不仅没有帮她擦泪，还闪身后退，宋三月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他冷眼看宋三月站定，不带感情地说：“还没死。”
“是，还没死。”宋三月抹去脸上的血泪，没好气地说，“多谢你救命之恩。”
陆九霄十分正经地回答：“不谢。”
宋三月扁扁嘴，往陆九霄身后望去，这座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于是问道：“应小舞呢？你没见着她？”
陆九霄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宋三月只能去问门口候着的断手魅妖：“你有没有见过一只妖？小小的，娃娃脸，大约这么高……”
她把手横在胸前，比划出应小舞的身高。
断手魅妖表现出了相当茫然的神色，思索半晌突然想到了什么：“有别的。”
别的？
宋三月一愣，难不成这里还有同类？
陆九霄当机立断：“带路。”
断手魅妖带着他们一路爬楼梯，到了顶层天台。
迷雾在这里渐渐稀薄，天台边缘立着一个单薄的身影，长发披肩，穿着浅军绿色风衣，黑色小皮鞋。
她缓缓地转过头，空空的眼眶里流出殷红血液。
“关瑶！”
陆九霄唤出了她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