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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番外(五)

鉴于谭宁的恶行实在令人发指,萧洛第二天一早就给谭家武馆去了信,谭灵在当日晌午前就赶到了灵岩山。

她才不会让这没良心的妹妹惦记上自己的夫君呢!

谭灵抵达灵岩居时,萧洛正拿着一把长扫帚于庭前扫地,萧唤月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托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萧洛说着话。小徒弟品颜握着萧洛亲手为她铸造的小佩剑,在一旁认认真真地习武练功。

不多时,百无聊赖的萧唤月便眼前一亮:

“大哥,你快看!嫂嫂回来了!”

谭灵身着淡橘色广袖襦裙,踏着庭下石阶而来,她乌发挽起一个斜髻,玫红色珠花旁错落地斜插两支银簪,整得人看上去明丽却不艳俗,倒是与萧洛一身素净的玄色长衫形成鲜明的对比。

刚走到庭前,谭灵便直接无视了萧洛,两步凑到萧唤月身旁,关切道:

“月儿,你难得来一回苏州,怎么也不去找我呀,自己就摸到这灵岩居来了!”

“我……”

萧唤月红了红脸,居然磕巴了。

谭灵见状,拉过她的手笑着说:

“是不是想你大哥了?嗯?”

挠了挠头,萧唤月的眼神很是逃避:

“也……没有,我想他干什么!”

“好啦!我还不知道你?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在这,这个阿宁实在是太过分了!”

见谭灵终于扯到了重点上,萧唤月连忙说:

“嫂嫂,你准备怎么惩罚谭宁呀?”

谭灵看了一眼远处扫着地的萧洛,轻叹一口气,有些愧疚地说:

“其实你大哥之前就劝过我,让我直接把她发卖了,可我总觉得之前是我们对她疏于管教才让她走上歪路的,我原想着把她送到你大哥这里,让她学些规矩礼法,学着修身养性,哪知道……哎!总之幸好这次有你在!”

萧唤月拍了拍谭灵的手背,说:

“好了好了,这事儿过去了就不提了,我哥这不是没事吗,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的俏媳妇……啊呸!不会让你的俏郎君被人家欺负了去的!”

谭灵轻轻掩唇一笑,下决心道:

“总之,我不是没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既然她自己不思悔改,屡屡再犯,这一次,我是断不能再饶她了!”

萧唤月随谭灵来到柴房,把关押着的谭宁放了出来。那谭宁黑着眼圈,眼睛红肿,头发蓬乱,原以为是姐夫心软把自己放出来了,可抬眼却看到谭灵犀利的目光,顿时腿下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哀求道:

“长姐,妹妹知道错了,妹妹真的知道错了,求长姐饶恕妹妹吧!妹妹再也不敢了!”

谭灵轻轻勾起唇角,冷笑道:

“妹妹?你觉得我还愿意认你这个妹妹?谭家武馆当初就是因你才声名狼藉!如今我好不容易将武馆的名声重振,你却趁我在武馆操劳之时觊觎我的夫君,阿宁,你还有没有良心?”

谭宁的无耻程度似乎根本没有下线,她的言语再一次惊住了众人:

“长姐,长姐~妹妹只是觉得,自古姐妹共侍一夫的也大有人在,姐姐身为嫡长女,理应为正室,妹妹只是谭家一个远房旁支,心甘情愿给姐夫做妾,为姐夫开枝散叶,如此,也算是为姐姐尽一份自己的心意呀!”

谭灵闻言,扬手就是一巴掌,怒斥道:

“开枝散叶?我已生有嫡子在先,按照萧家的祖训,广陵居士不能纳妾!就算我当初没生下景明,谭家武馆里自有出类拔萃的姊妹,也用不着你这淫乱一方的贱婢来为萧家延续香火!你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名声不好,怕日后嫁不了好人家日日吃苦受累,这才想着傍上灵岩居去给你姐夫做妾,从此便可在这里想清福!你安的什么心你自己清楚!”

谭宁见自己这么快就被姐姐识破,连忙服软磕头道:

“谭娘子息怒,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以后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广陵居士,潜心静修,绝不敢再有任何僭越之心,求谭娘子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

谭灵既已下了决心,便不会再犹豫,遂道: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你若当初肯悔过自新,日后我定会想办法为你安排一桩和你心意的亲事,是你自己屡教不改,休怪我无情!”

“谭娘子……”

“来人!把这个贱婢绑了,押回谭家武馆,择日发卖!”

谭灵话音刚落,从谭家武馆跟来的两个武师便上前摁住谭宁,很快将其五花大绑裹成个粽子,押下了山去。

终于把这碍眼的谭宁赶出了灵岩居,萧唤月长舒一口气,暗道这谭宁也实在太没有眼色了,若是像萧唤玉那样知进退,也许不会落个这样的下场。

姑嫂二人相携坐回石桌旁,萧唤月很自觉的给谭灵斟了一杯凉茶,甜甜地笑着说:

“姐姐消消气,如今可算是把她收拾了,你也了却一块心病,你跟大哥照样过自己的日子,如今你们有明儿,还有品颜,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

谭灵笑嗔道:

“就你会说好听的!”

萧唤月得意地扬了扬头,遂又说:

“啊对了,我们萧家二房的事,大哥跟我说过了,还得谢谢谭姐姐给了阿玉一个好归宿。”

谭灵抿了两口凉茶,压下心头的火气,笑着说:

“你说唤玉呀,那可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丫头,阿宁要是有她一半的本事,我也不会如此不留情面!”

萧唤月见谭灵这样说,便知她对这个弟妹还算满意,于是解释道:

“唤玉自小在庄子上长大的,有些规矩可能不太懂,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姐姐只管给她指出来,让她自己改正,千万不要一味地迁就。”

谭灵一听,顿时笑道:

“这话你大哥一早便跟我交代过,你俩还真是亲兄妹,一点也不知道心疼这个堂妹!”

萧唤月却不以为然:

“心疼也不是这么个疼法,可不能一味地娇惯她,否则人家会说咱们没规矩的!”

“你放心,该有的规矩礼数我都会好好教她,她对我也十分恭敬,我见她绣活做的不错,就找了几个苏州城现下最实兴的花样子让她学着绣,日后她学成了也好做个帕子、扇面、荷包之类的小玩意儿送到你们萧家在吴兴的铺子里去卖,也能贴补些家用。”

谭灵把萧唤玉照顾的妥妥帖帖,萧唤月心里很是感激。萧洛帮谭灵振兴谭家武馆,谭灵又给萧洛的堂妹找了个好归宿,这夫妻俩当真是琴瑟和鸣,好一对神仙眷侣。

这时,打扫完庭院的萧洛将绑起的长袖散下,从远处走到桌旁,坐到她二人对面,说:

“再过几日,心儿一行人就要抵达苏州了,陛下的意思是想让心儿住在灵岩居。”

高宗早已命徐以遥去谭家武馆打探了一番,实在是不放心让心儿住在那个人多嘴杂的男人堆里,于是便去信给萧洛,让他在灵岩居给心儿安排个住处,休整几日就速速护送她返回长安。

阔别数年,高宗早已是迫不及待地想接回这个和亲回纥的妹妹了。

萧唤月自然明白高宗的意思,略微思索,便道:

“我昨日看了看,灵岩居除了主院,剩下的三间客房当属庭泉小筑最宽敞,不如将心儿公主安排在庭泉小筑,我再从驿馆中带两名太医和女官上山,分别住在其他两间客房里,也好照顾公主的起居。”

庭泉小筑虽然只是客房,布景却别具一格。当初丹青客命人在此修建灵岩居时,见山顶有一泉眼,清澈的活水自此流出,纵横交错于山体中,便在此修建了一座小院,那泉眼刚好被置于院中。后来萧洛搬进灵岩居时见到此景,便为其取名为庭泉小筑。

谭灵听了萧唤月的安排,斜托香腮思索片刻,便满意地冲萧洛说:

“我觉得月儿安排的甚是合理,夫君,既然月儿是皇后特意选定前来照顾公主的朝廷命妇,这几日我们就听她安排吧!”

萧唤月如今已十分有当家主母的样子,为人处世远不同于少女时,萧洛也觉得这一别经年,妹妹已大有独当一面的本事,他便自然乐得清闲,遂抬袖作揖,打趣道:

“但凭萧娘子做主。”

萧唤月很是配合地做了一个免礼的手势,扬起下巴故作居高临下的样子,道:

“诶~广陵居士不必多礼,咱俩谁跟谁!”

谭灵见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手点了点萧唤月的脑壳,说:

“瞧把你威风的!昨晚我没在这可真是太可惜了,也没能看看你是如何收拾谭宁的!”

萧洛闻言,向来平静如水的脸上难得流露出几分窘色,伸手扯了扯谭灵的衣袖,说:

“有什么好看的呀!”

谭灵见其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好奇心陡增,萧唤月见状,连忙给她递了个眼色,待萧洛前去指导品颜习武练功时,萧唤月立刻灵活得像泥鳅一样蹿到谭灵身旁,开始跟她讲述自己昨晚的丰功伟绩:

“谭姐姐,我跟你说,昨晚……我把大哥……嗯……”

“哈哈哈哈是真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然呢?”

二人的欢笑声此起彼伏地飘荡在深山中,远处的萧洛不用想也知道萧唤月那个死丫头又把他给卖了,哎,姑嫂关系不好吧为难的是哥,姑嫂关系太好吧为难的还是哥,这世道真让人捉摸不透呢!

赶走了谭宁,萧唤月顺理成章地变成了西阁的新主人,当然,她自然不愿直接住进谭宁住过的地方,而是命人将谭宁用过的一整套东西全部清理,又自己出银子将西阁的一应物品添置一新,再用熏香熏上大半天,这才搬了进去。

三日后,抚远公主心儿抵达苏州。

萧洛接到书信后,携谭灵、萧唤月早早地便在灵岩山下候着了。萧洛穿一件水青色长袍,袖口与襟前绣有几片青绿色竹叶,长发挽起一个工整的发髻,佩戴着上好的玉冠。谭灵立于其身侧,簇新的粉绿色交领襦裙的腰间垂着细长的流苏与精美的环佩,发髻中间戴一朵银质点翠珠花,两侧各插一支银簪。萧唤月虽是诰命夫人,身份最高贵,但毕竟是客居灵岩居,萧洛和谭灵才是主人,而她也不愿逾越了兄长,因而只是站在萧洛和谭灵身后。萧唤月身着淡紫色长裙,上好的杭绸料子上绣有精美的兰花图纹,头顶佩戴着长安城里最时兴的梧桐栖凰银质花冠,做工繁复却不俗气,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萧洛身边还站着小徒儿品颜以及儿子萧景明。两个小家伙规规矩矩地拉着手站在萧洛一侧,乖巧的不得了。萧景明已经三岁有余,圆圆的小包子脸肉乎乎的很可爱,两个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前路,虽然他个子长高了不少,但在萧洛身边仍是小小的一小只,任凭他怎么踮脚也没有大人们看得远,于是便好奇道:

“爹爹,我们要等的贵人何时才能到呀?”

萧洛微微俯下身,拍了拍景明的小脑袋,耐着性子说:

“乖,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景明还小,早上起不来床,被谭灵从被窝里强行抠出来洗漱一番换好衣服就在灵岩山下候着了,此时已是又累又饿。萧洛虽也心疼儿子,但毕竟不想太娇惯了他。

终于,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抚远公主的马车渐渐映入人们的视线中。景明激动地指着前方宽敞的大马车和商队般浩浩荡荡的队伍,跳跃着说:

“爹爹,娘亲,你们快看,他们来啦!”

萧洛拉住景明的小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待马车行至眼前,萧洛一行人才上前行礼。车夫将马车的门帘掀开,与中原阔别四年有余的抚远公主秦蕙心终于走下了马车。

快步上前扶起萧洛等人,心儿握住萧洛宽大的手掌,一时悲喜交加,热泪盈眶道:

“云川哥哥……”

萧洛看着一身异族胡服的心儿,心里亦是久久不能平静,虽说这些年陛下总是隔三差五地让他去回纥看看心儿,但也只能在葛勒可汗和可贺敦于回纥节日庆典出行时远远地看上一眼,根本无法与她近距离接触,更不可能说上几句话了。有一年陛下给萧洛下了文书,让他以使臣的身份前往回纥王庭探望抚远公主,却正赶上回纥周边两个小国闹事,葛勒可汗亲自率兵出征,唯恐留下抚远公主一人落入贼寇手中成为牵制,便将抚远公主一起带到军营,结果萧洛扑了个空,没能见到心儿,这一晃,又是许多年。

心儿跟随一行人来到灵岩居后,先由萧唤月带来的女官伺候着简单洗漱了一番,又换上了中原的衣裳,这才来到庭泉小筑的正厅就坐。她穿着女官们从宫里带来的为她专门缝制的湖蓝色曲裾,广袖如云,衣袂蹁跹,襟前的凤尾花图案是皇帝亲手绘制特意命人绣上去的。

众人不禁抬起头打量起抚远公主,其面色还如往年一样,苍白无血色,瘦弱的身体在华丽衣裙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羸弱,仿佛风一吹就又飘回大漠了。

萧唤月率先开口道:

“公主这些年远在大漠边疆,为大周与回纥的邦交劳心劳神,实在辛苦!”

心儿只是垂眸浅笑:

“那有什么,皇兄对我宠爱有加,我总要为他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否则如何心安?”

萧洛在一旁笑道:

“其实公主的心意陛下都懂,于陛下而言,只要公主身体康健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陛下可不希望公主为江山社稷劳心劳神而忽视了身体。”

心儿闻言,心头一阵恍惚,忽而忆起当年她和亲回纥时萧洛作为送亲使对她说的话。当时,她正准备拜别送亲的仪仗转身踏入回纥的迎亲队,却被萧洛拦住了去路:

“公主且慢,陛下还有几句话让属下转达给公主。”

“大人请讲。”

萧洛顿了顿,道:

“陛下说,公主到了回纥,不必为大周与回纥结盟之事操心,只管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更不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公主要记住,你是大周最尊贵的女人,你身后自有陛下和大周为你撑腰!”

抚远公主当时狐疑了片刻,摇着头说:

“不,这一定不是皇兄所言,本宫从长安出发那日,皇兄分明在太极殿上叮嘱本宫要好好侍奉葛勒可汗,友善对待回纥子民,想办法促进大周与回纥的邦交,维护大周的疆域太平!”

萧洛深邃的目光一沉,解释道:

“在太极殿上,他是一国之君,他必须把江山社稷与黎民百姓放在首位,没有什么比疆域太平天下长安更重要。可是脱去那身皇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兄长,他只想要你好好活着,有些话,他来不及说出口,便只能由属下代劳了。”

当年,抚远公主就这样带着对母国无限的眷恋与不舍踏入了回纥的大漠,她始终记得自己是大周最尊贵的女人,也始终记得自己的身后是大周的万里江山。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刻也不曾放纵自己,她把大周先进的农耕技术与医术带入回纥,推动两国通商,使西域独特的音律、乐器、舞蹈、美食传入中原,促进了两国文化交流,实现了大周开国以来的第一次民族文化大融合。大周也在高宗在位时期成为史册中最具包容与开放的时代。

抚远公主的这些功劳,都被高宗皇帝命史官一一载入史书。

如今回首往事,心儿只是一笑,尽管她没能如皇兄所愿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可是她把皇兄的江山与万民照顾的很好,她把皇兄一直放心不下的西北疆域照顾的很好。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公主,她觉得自己对得起皇兄这么多年的宠溺与包容。

可是,在回纥的多年积劳成疾再加上近几日的舟车劳顿,抚远公主终于还是病倒了。

当晚用过晚膳,奉命在庭泉小筑照顾心儿的女官便匆匆跑来主院:

“不好了!不好了!抚远公主晕过去了!”

萧唤月等人不敢耽搁,连忙命随行的太医前去诊治。两个太医上前把了脉,面色很是凝重,二人探讨一番,却始终不敢妄下结论,只道抚远公主的身体比几年前更加虚弱,但却不知该如何开药,只能先施针稳定住公主的病情。

这时,萧唤月冲萧洛说:

“哥哥不是说你府上的篱笙乃东方神医之徒,可否请篱笙前来为公主号脉?”

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的女官和太医连忙上前哀求道:

“求广陵居士救救公主殿下吧,我等是奉旨前来照顾抚远公主的,倘若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等项上人头难保啊!”

萧洛即刻道:

“昨日东方神医来此探望篱笙,篱笙已住进了东方神医在苏州的旧宅里,我即刻下山一趟,请他师徒二人前来为公主诊治!”

谭灵见萧洛要深夜下山,不放心地说:

“妾身随你一起去!”

萧洛却道:

“不必,你是这里的女主人,要在这主持大局,哪有你我皆离开的道理。”

萧唤月知道,萧洛为了保护她和碧血剑这几年没少在江湖上树敌,所以谭灵一听到萧洛要深夜下山才会担心至此。

见谭灵如此不放心,萧唤月便道:

“嫂嫂莫急,我和大哥一同前去!”

不等萧洛和谭灵说话,萧唤月便转身对身后的女官和太医说:

“这里的一切暂交给谭娘子,尔等务必听候谭娘子的吩咐,照顾好公主,莫要私自行事!”

太医和女官们连忙行礼道:

“谨遵夫人嘱托!”

谭灵上前握住萧唤月的手,叮嘱道:

“洛阳马帮近日在苏州一带活动,帮主林漠尘肖想碧血剑和长虹剑很久了,他们在洛阳时就曾为了长虹剑和鸿运镖局的人交过手,如今碧血剑在你手中,你们一切小心!”

萧唤月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又拍了拍谭灵的手背以示安慰,这才与萧洛转身出门。

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谭灵冲房间里的太医和女官说:

“今晚全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民间比不得宫里,务必要把抚远公主照顾好!”

那为首的太医连忙道:

“谭娘子放心,我等一定竭尽全力为抚远公主诊治!”

谭灵深吸一口气,不安地等待着。皇上的无情她是见识过的,当年就因为她跟萧洛说了皇上在追求萧唤月的事,皇上就差点要取她性命,若是抚远公主死在了灵岩居,谁知道又会有什么灾祸等着她和萧洛。

此时,萧洛已和萧唤月换上深黑色夜行衣一人一马疾驰于空荡的大道上。夜深沉,路漫漫,东方神医住的地方离灵岩山不近,二人策马奔腾一刻也不敢耽搁。不多时,萧唤月和萧洛行至渐渐变窄的小路,两侧皆是浓密的树林,影影绰绰,枝叶微摇。忽然,一侧的树林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窸窣声,萧洛心头一紧,连忙拉住缰绳,萧唤月也同时高声勒马。伴随着马匹的嘶鸣,萧洛和萧唤月相继停在路边,几乎一瞬间,两支泛着白光的飞镖朝二人飞来,萧唤月眸中一惊,连忙向后仰去,她腰身柔软,只一瞬间便使上半身几乎与马背平齐,轻而易举躲过一支飞镖。一旁的萧洛早已腾起身形,飞身而起,那飞镖从他脚下飞过射入对面的树干里。

很快,前前后后十几个身穿灰褐色短衣的人手持明晃晃的大刀从树林里杀出,站成一排举刀挡在萧洛和萧唤月面前。

兄妹二人双双拔剑,待泛着莹莹绿光的碧血剑出鞘时,前方那为首的男子已贼眉鼠眼地露出坏笑,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直勾勾地盯着萧唤月手里的碧血剑。

萧唤月见状,低声在萧洛耳畔问道:

“他们是……?”

“洛阳马帮,为首的是帮主林漠尘。”

萧洛话音刚落,林漠尘便道:

“久闻友来山庄剑法高深,广陵居士既然是友来山庄的大弟子,如今又独立门户自成一脉,不知广陵居士可否赏脸,让在下见识见识友来山庄的剑法。”

说完又嘲讽挖苦似的补充了一句:

“实不相瞒,上次遇到了你们友来山庄的云少主,啧啧,也不过如此嘛,输得那叫一个惨!”

萧唤月闻言心头一惊,连忙低声向萧洛询问: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萧洛道:

“云栖有一次运货去洛阳,咱们的商队与马帮的人狭路相逢,云栖主动退让请马帮先行,林漠尘却起了贼心赖着不走,要与云栖单挑,若云栖输了,便将咱们那批货拱手让给马帮。云栖不是习武的料,你是知道的,自然不是林漠尘的对手。”

萧唤月暗暗咬了咬牙,却听萧洛又高声道:

“林帮主,我师弟技不如人,让帮主见笑了,帮主若想切磋武艺,今日萧某可以奉陪到底,倘若林帮主输了,还请马帮的弟兄们按照江湖规矩行事,莫要拦我去路!”

林漠尘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奸笑着说:

“广陵居士,你也听好了,倘若是你输了,还请广陵居士也遵守江湖规矩,让令妹交出她手上这把碧血剑!”

话音刚落,林漠尘已大喝一声举刀砍来。萧洛眉间微蹙,反手挽起两个剑花挥剑迎上对方的刀刃,兵器交接,于夜色中投下零星火花,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难分胜负。三个回合后,二人受彼此内力所击各退一步,林漠尘一个转身蹬住地面,稳住上身。萧唤月见状,立刻趁萧洛转身之际趁虚而入,扬起碧血剑一个箭步挡在萧洛身前,道:

“林帮主,你处心积虑在此挡住我二人的去路,无非是为了我手上这把碧血剑,剑在我手,帮主若想夺剑,何必为难家兄。”

萧唤月不希望萧洛再因为她而受伤,这些年萧洛为了庇护她打斗不断没少受伤,他需要一段时间好好调养身体。抚远公主那样病弱的女子都知道保护她皇兄的江山,而自己好歹也是碧血剑的主人,只有自己凭借手中这把剑在江湖上打出名声,才能解救萧洛于水火中。

那林漠尘闻言,忽然仰天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萧娘子也有亲自动手的这一天,我还以为你准备做一辈子缩头乌龟躲在你大哥身后呢!”

萧洛被萧唤月手中的碧血剑挡在身前,刚要上前阻止,便被萧唤月长臂运出的功力挡了回去。萧唤月的内功并没有多强,但经过这几年与碧血剑的磨合,萧唤月已经能够完全驾驭碧血剑,她运出的功力经过手臂到指尖再传入碧血剑中,与碧血剑自身强大的威力碰撞融合,生成巨大的功力,即便是萧洛,也只得乖乖站在碧血剑后,前进不得,萧唤月见状,趁机点了萧洛的穴。

萧洛顿时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了,着急道:

“他这是激将法,你千万别上当!”

萧唤月见自己这么轻易就把大哥控制住了,心里有些小得意但又有些心疼,向来心思缜密狡猾如狐狸的萧洛,在自己这个妹妹面前竟是半点防备也没有,以至于屡屡“受害”。

无视萧洛的担忧,萧唤月只是侧目道:

“我有分寸,快告诉我林漠尘的武功特点!”

萧洛知道,萧唤月这一次是执意要亲自为碧血剑拼一次命。

罢了,也是时候让她自己为自己正名了,他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的,于是便道:

“林漠尘不按套路出牌,武功全无章法可寻,但其意念薄弱,极易分心,且下盘不稳!”

末了又叮嘱道:

“你自己小心!”

很快,早已等不及的林漠尘再次挥刀砍来,萧唤月翻转手中的碧血剑,莹莹绿光伴随着剑花在夜色中格外醒目。林漠尘确如萧洛所言,武功套路全无章法可寻,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招是什么。萧唤月一开始只是按照在友来山庄所习剑法试探林漠尘的武力,但由于对方的刀法杂乱无章,萧唤月自己的剑法套路很快就被打乱,继而渐渐处于下风。一旁的萧洛见状心急如焚,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让萧唤月冒险,本以为她既然已能完全驾驭碧血剑,武艺必定长进不少,没成想遇到强敌还是如此不堪一击。

然而,就在林漠尘攻势大增之时,萧唤月却突然开始一改套路,自乱章法。萧洛心头大惊:她什么情况?破罐子破摔了!那林漠尘也是吃了一惊,本以为很快就能把萧唤月拿下,哪知这死丫头竟突然也不按套路出牌了!其实萧唤月心里是这样想的:对方的刀法无章法可寻,可自己的剑术却尽显套路,也就是说别人知你,但你不知人,如此一来很容易受制于人,可倘若自己也不按套路出牌,你乱,我比你更乱,你痞,我比你更痞,没有最流氓,只有更流氓,看谁能乱过谁!

此时,马帮的一众小卒也面面相觑,不知眼前此女使的是何方妖术,那碧血剑在杂乱无章的剑法下像头张牙舞爪的饿狼,东咬一口西啃一口,一会儿戳你胸口一会儿敲你脑门,让你防不胜防。

终于,林漠尘怂了:这世上竟有比我还不要脸的人!

就在他心神不宁的那一瞬间,萧唤月看出了林漠尘下半身露出的一个破绽,当即挥剑横扫,那碧血长剑横劈在林漠尘的小腿上,顿时,林漠尘惨叫一声倒地不起,继而血流一地。

马帮的一众小卒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帮主,不知所措又求饶似的看着萧唤月。

萧唤月将沾满血渍的碧血剑举至眼前,得意地扬起下巴看了看狼狈不堪的林漠尘,怒斥道:

“切磋武艺点到为止,今日是你第一次挑衅我,我只是砍伤你的腿,倘若还敢有下次,你这一双腿就拿来给我的碧血剑尝尝鲜吧!”

林漠尘见状,连忙求饶道: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是林某人有眼无珠,鼠目寸光,还望女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帮兄弟吧!”

萧唤月见他还算有良心,知道为自己人求情,便道:

“今日饶你们不死,劳烦林帮主转告诸位江湖义士,日后再想来夺碧血剑,西京三品诰命夫人萧氏恭候各位,若是再敢欺我兄嫂,当心朝廷的兵马踏平你们的帮派!”

林漠尘像哈巴狗一样点着头,说:

“小人遵命,小人遵命!小人都听夫人的!都听夫人的!”

萧唤月的威严之气丝毫不减,责问道:

“是吗?那林帮主可知好狗不挡道?”

林漠尘听闻此言,立刻明白了其中含义,挥手对马帮的兄弟说:

“愣着干什么?快给夫人让路!”

马帮的兄弟见状,立刻四下分散开来,独留双腿血流不止的林漠尘瘫在路中央,林漠尘愤怒地挣扎道:

“等会儿!把老子抬走!”

大家见状,连忙又折回小心翼翼地把林漠尘连拖带拽扔到路边。

萧唤月飞速为萧洛解了穴,关切道:

“你怎么样?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萧洛连忙摇了摇头,萧唤月见状立刻道: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二人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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