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脚程快,约摸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望山阁。望山阁内发羌国师不在,五皇子问了发羌世子才找到了菊英。打了声招呼后,二人便离了望山阁,加速向乾光门走去。
菊英脚程慢,返程的速度便慢了一些,同样是一盏茶的时间,二人却只走到了桃园。此时暮色降临,天色开始暗了下来。五皇子跑在前头,菊英却跟不上,只能在后面快步前行。
只听得“哎哟!”一声,五皇子应声摔倒。
“五皇子,你怎么了?”菊英上前扶起五皇子。
五皇子起身揉了揉膝盖,怒道:“这些宫人们干什么吃的,这道上的绳子都不清理干净。”
菊英环顾一周,道:“哪有什么绳子?莫不是五皇子看错了?”
五皇子也跟着看了一圈,四周确实干净无一物,只得惊道:“咦!今日是见鬼了?”
菊英看天色黑了下来,四周也幽静得可怕。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一个激灵,道:“这……这天快黑了,五皇子可别……别吓奴婢啊!”
五皇子本来也是不经心地随口一说,没想到菊英当了真。看到菊英惧怕的神情,五皇子心里也有些发毛。
二人起身刚准备前行,忽见身侧桃园门内似有一人影闪过。二人哪里还敢细看,只没命价地狂奔,直呼“救命”。正好前面有侍卫,听到呼声便赶了过来。
眼见着只差十余步侍卫便赶到了,身侧却又有一小门。陡然间,一个黑影冲出将二人撞倒,菊英尖叫一声,抱着头缩在宫道的墙脚,闭着眼睛瑟瑟发抖。等到侍卫赶到时,却不见五皇子的人影。
“救命啊!啊……”
听得桃园墙内五皇子的呼救声,整队侍卫闻声便涌进门去。只见五皇子躺在墙角,手中似沾有不少鲜血。众人以为是五皇子伤了那刺客,直到火光凑近了,这才看清五皇子面色惨白,不住呻吟,鲜血是从他右手掌侧流出。那右手分明是少了一截小拇指,而他身旁,一截沾了血的指头在枯黄的落叶丛中异常显眼。
领头的侍卫派人抬了五皇子回宫,又派人将此事禀告了燕王和皇帝。令余下的侍卫竭力搜捕刺客。
皇后在乾光门下等候多时,正急着要前去寻人,便见菊英和一行侍卫扶着五皇子前来。见五皇子受伤,问清缘由后,吓得皇后匆匆回宫面见皇帝。
皇后与五皇子到时,宣阳殿内皇帝已备下了太医,原来金镛城内的侍卫已经先一步告知了此事。太医止住了血便说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今后少了一根手指。
皇帝直呼“可恨”,又加派了侍卫让燕王追捕刺客。他平日虽不怎么疼爱五皇子,可毕竟是亲生儿子,且这刺客敢伤害皇子,无疑是没把皇帝放在眼中。
五皇子嚎啕大哭,嚷嚷着道:“父皇不必追捕了,孩儿知道是为何人所伤!”
帝后大惊,皆问是何人所为。
“不瞒父皇,定是七皇子派人所为。”五皇子说完,四皇子和甄瑾修也点头赞同。
“七皇子?哪个七皇子?”皇帝此话刚一说出口,便意识到是金镛城的李子焕。这六七年间皇帝都不曾见过七皇子,也只打算将他终生禁于金镛城,自然也就当自己没这个儿子。今天听到“七皇子”三字,才想起那个鹤拓公主所生的儿子。
“你三人可是知道些什么?快快说与朕听!”
“昨日四哥的宝玉在金镛城中遗失了,今日孩儿原本是随四哥前往寻玉的,不料恰巧碰上偷了四哥宝玉的七皇子。这宝玉本就是四哥的,当然是得索要回来的。哪知那竖子……,咳咳!哪知那七皇子竟不肯给,偏说焉知那宝玉是四哥的?我三人便合力将宝玉夺了过来,却见那七皇子少了一根手指,孩儿一时气愤,便嘲笑了他两句。哪知七皇子却是个坏脾气,生生给和孩儿一记重拳,孩儿这才跟他扭打在一块。直到母后出来才劝阻了下来。”五皇子说完又补充道,“孩儿知道自己动手打人不对,今日也受到了惩罚。可此事真是七皇子先动的手,四哥和瑾修都能给我作证。不承想,他打了我一顿不出气,偏要削去我一指。”
四皇子和甄瑾修见五皇子将此事全揽在自己身上,他所述之事与事实也相差不大,况且五皇子与七皇子扭打也是七皇子先动的手。因此二人也是点头赞同五皇子所言。五皇子说完轻抚着包扎好的伤口,又是大哭。
皇帝听着他的哭声越来越响亮,也觉得太厌烦。“好了,你先别哭了!此事朕已有些眉目,你先回自己寝宫去吧!父皇不会让你白白受屈。”
五皇子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皇后便带着皇子们离开宣阳殿。
皇帝倒不计较他二人争执是谁先动的手,只是在想这五皇子嘲笑七皇子少了根手指,且二人起了争执,此事必定不假。而随后五皇子便被人削去了手指,这前因后果一联系起来,便知此事与七皇子逃不了干系。他又心知七皇子背后必定是有太后护着,此事极有可能是太后所为。况且若是想动七皇子,也必得过太后这一关。他原本想着速请太后回宫,可那刺客只是削了五皇子手指,并无杀人之心,纯属出气报复,可见并不危险。因此只是写了一封书信送与太后,简述了今日之事,让太后保重凤体。又下令右卫将军江忠岳派兵金镛城,加强防卫。
且说子焕和孟延一同回到庆天阁中,青儿一看到子焕脸上手上的血渍,便惊叫道:“这是怎么了?伤得要紧吗?”
孟延连称无妨,又仔细检查了子焕一番,确定无其它伤口后才让子焕洗净了血渍。血早已经止住了,等到血渍洗去,才发现子焕鼻子上青了一块,青儿看了好不心疼。
孟延只是板着一张脸,没有开口说话。子焕见孟延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便低声道:“孟叔,今日之事是他们欺人太甚,他们骂我是盗贼,骂我是南蛮子,我都忍了,可他们拽着我的手,说我是……说我是,九指怪。我一时气极,这才……”
孟延闻言哪里还忍心说他,只是安慰道:“此事不怨你,他们都有皇后和甄氏撑腰,你自然得罪不起。还好你今日打的五皇子与甄家没什么关系,下次看到他们躲着便是了。”
子焕点头答应。
“我听乾光门的侍卫说,你今日也忒不耐打了。平日教你的功夫,你虽不好使出来,可要是功夫学好了,总能耐打些。”孟延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从今日起,你每晚练上两个时辰的功夫,方可安歇。”
“两个时辰?”青儿问道,“若是七皇子宵禁之后再学两个时辰武艺,便到了三更天了。”
“次日晚些起床便是了。”孟延道,“况且我年少学武艺时,学到三更天都不止,才有如今这身手。”
又问子焕道:“子焕你可愿意每日多些时间学武?”
子焕对武学颇有兴趣,今日被打了一顿,更是激发了自己对武学的渴望,便不住点头,道:“子焕愿意!”
眼看城中就要宵禁,子焕却觉得城中比往日嘈杂些。问道:“孟叔,今日城中好似比往日喧哗些。”
孟延正在闭目聆听,听得子焕问他,才睁开眼说道:“今日城中像是加强了守卫。”
“这是为何?”
“今日已经宵禁,明日我再出去问乾光门的侍卫。你且放心,只要有孟叔在,没人能伤得了你。”
子焕点了点头,便去了后院准备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