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建明的行动力显然超乎了谢艺昕的想象。
在她答应了他的求婚后,蓝建明才告诉她,他已经预订好了一场为期半个月的旅行婚礼,待到旅行回来一周后,他们会在酒店里举办婚姻。
第二天,他们便踏上了旅途。
这一回的目的地是欧洲诸国。同行的除了导游、翻译之外,还有影楼的摄影师、化妆师、服装师,以及托运的大量行礼。
旅行婚礼十分浪漫,却也更加疲惫。
对比纯粹的旅行,为了拍照,他们少不了被摄影师指指点点的凹造型,有些违背人体结构的动作实在让人难受;而为了让拍摄到的照片更漂亮,谢艺昕还不得不在化妆师的“魔爪”下,变幻出各种造型,每天在化妆上耗费的时间就不少于两小时。而对比纯粹的拍照,他们得在路上花费更多的时间,遇到知名景点还必须在天不亮的时候就起床准备。
旅途的美景和甜腻的爱情,也无法解决这双重考验带来的疲惫感。好在虽然辛苦,但是他们还是顺利地在路过的每一个景点留下了亲密无间的影像。
“好累,明天我们能休息一天吗?”吃过晚饭,谢艺昕便扑在了民宿的床上。
“好,我去跟导游说一声。”蓝建明点了点头,痛快地答应了,跟着就出去了一会。回来的时候,还给她带了一杯热水和一个崭新的浴帽。
“喝杯水。洗个澡再睡比较舒服,戴着帽子就不会把头发弄湿了。”他推了推趴在床上挺尸的谢艺昕。
“好。”谢艺昕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跟着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去了浴室。
不过洗完澡后,虽然身体还十分疲惫,但精神却已经亢奋起来了。她和蓝建明聊了许久,都还没有睡意,反倒觉得肚子越来越饿了,又听他说百多米外就有一个24小时超市,终于忍不住提出要和他一起去店里逛逛。
二十四孝老公自然是无所不从,大半夜的,两人就穿着睡衣,披着外套出了民宿。
如果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谢艺昕大概这一晚哪怕饿死也不会离开民宿的大门!
然而,事实却是,她亲手关上了这扇门,把自己送进了黑暗的梦魇之中。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逛了超市,提着大包小包走近了民宿,只是前方不过十多米远的大门,却被一道“天堑”隔离了开来——三个拿着枪械和刀具的青壮男子。
陌生又熟悉的语言,在两人面前响起。还有轻佻的口哨和下流的手势。
谢艺昕一个字儿都没听懂,却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她的脸色唰得一片惨白。
在枪械的威胁下,一对手无寸铁的小夫妻,不得不跟随着三个男性拐进了民宿边上的小巷。
……
两个小时后。
谢艺昕被推进了手术室,在昏睡中渡过了一场手术。
待到她清醒,已是第二天的上午。医生和护士们在特护病房内进进出出,带着或温和、或怜悯、或惋惜的神态。
她漠然地盯着天花板,药物麻醉了她的痛觉,却麻醉不了她的心。
穿着制服的警员来了一次,带着一个面生的同胞。他们在查案,带了翻译来解决交流问题。然而,她又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地向着陌生人,当面哭诉自己的屈辱悲惨的经历?
她将自己闷在被子里,对或好或坏的言语,全都置若罔闻。
又一天过后,谢艺昕见到了本该陪伴她左右的蓝建明。
他左额上贴着一大块白纱布,两边手腕上有绳索捆绑过的勒痕,是那些匪徒留下的伤害。
谢艺昕看了他一眼,重新望向了天花板。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他。
她无法指责他的沉默,在匪徒黑洞洞的枪口下。
她也不能怪他为什么不阻止她出门,毕竟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实、怎样面对见证自己受辱的所爱!
只要看到他,她心里的伤口就像被重新撕裂一般,痛不欲生!
蓝建明在病床边上坐了下来。
谢艺昕闭了眼,努力保持着面容的沉静,也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尖叫哭泣的冲动。
看着她了无生气的样子,蓝建明勾了勾唇,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凑上前试图牵起她的手,她却恰好侧过身,留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沉默良久,蓝建明站了起来。
“我明天再来看你。”他说完便走了出去。没有关实的门,将走廊上男人压抑的哭声带进了病房。
一滴眼泪无声滑入了她的发迹。